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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4月23日 星期一

(十二)孫臏真人 九天聖帝 之 鋒劍春秋 (四十九至六十)

鋒劍春秋




天台山教主 孫臏祖師

鋒劍春秋


簡介


《鋒劍春秋》,是著名的神魔系列小說《六部春秋》的第六部,清無名氏撰,或謂黃淦撰,不過鑑於沒人知道黃淦之名,和叫無名氏差別也不大。 約作於嘉慶初期,大約和元代秦始皇平話有些淵源關係。清光緒年間各書坊紛紛石印此書,書名或題《後列國志》、《萬仙鬥法興秦傳》、《萬仙鬥法後列國志》、《後東周鋒劍春秋》等。元人《秦並六國平話》,別題《秦始皇傳》,據說敘述的是秦始皇統一天下及以後實行苛政導致失敗的故事。 《鋒劍春秋》所述故事與此時間上有所重疊,講的是秦始皇興兵吞併六國的主要(並非全部)經過。自然,當全是杜撰的經過。 《鋒劍春秋》與《封神演義》大體類似,都是藉史講神怪的小說。 《封神》借的是武王伐紂,《鋒劍春秋》則藉秦王政興兵伐六國、六國為保宗廟社稷拼死抗爭的舊事,講述兩派神仙布陣鬥法、下凡歷劫。 《封神》借的是武王伐紂,《鋒劍春秋》則藉秦王政興兵伐六國、六國為保宗廟社稷拼死抗爭的舊事,講述兩派神仙布陣鬥法、下凡歷劫。和《封神》一樣,《鋒劍春秋》裡也用到了很多真實的歷史人物,孫臏、王翦、毛遂、秦始皇、齊襄王等等,這些戰國後期的國君、將軍、謀士要比商周時期更加有史可徵,《鋒劍春秋》也一向被書目學家列入講史一類,視為歷史演義小說。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書目學家對這類小說不感興趣,根本就沒好好讀過。 《鋒劍春秋》所講的歷史與正史相差甚遠,拿神怪小說當歷史,和關公戰秦瓊差不多。 《鋒劍春秋》中的主人公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軍事家孫臏(不用說,歷史上的孫臏並沒參加反秦戰爭),在小說裡,他成了一個明知不可而為之、逆天行事的悲劇英雄。 書中兩派神仙布陣鬥法的描寫,於《封神演義》有所模擬和承襲,但也並不雷同。神仙人物的性情較《封神》更有人情味兒,人物描寫對話也不刻板,時有調皮憊懶之態,這一點上與《西遊》更為相似。 《鋒劍春秋》最大的特點,在於抹煞了古典小說中常見的正邪之辨,頗有“反傳統”的風味。 不僅秦、齊兩方的主帥王翦、孫臏都是“正面”人物,雙方背後的老大海潮聖人和南極仙翁也沒有明顯的正邪之別。講起道理來,一面是順應天命、替天行道,一面是忠義兩全、人定勝天,公公婆婆都有理。雙方互罵對方為“妖仙”、“妖道”,所使的“妖法”也沒什麼仙魔之辨,不管施法的是誰,符咒所及,天神天將都得聽命。。小說趁機也講了不少道教義理,比如,請仙咋請?為啥信香一著被請求的神明就能知道?真是,一般人還真不能告訴他!另外,《鋒劍春秋》裡還請了些名人友情客串,像詭計多端的東方朔、愛管閒事的孫悟空,都在關鍵時刻發揮了名人效應。

王翦戰袁達

第五籤甲申
只恐前途命有變、勸君作急可宜先、且守長江無大事、命逢太白守身邊

參考﹕王翦戰袁達(鋒劍春秋)










秦併六國,命王翦為大將,領兵伐燕,王翦部署軍營,燕遣刺客袁達刺之,反為所敗。

第五十八籤癸未
蛇身意欲變成龍、只恐命內運未通、久病且作寬心座、言語雖多不可從

參考﹕袁達入昭國關【前後七國志】【東周列國志】
袁達入昭國關

戰國時,袁達孔武有力,拜孫臏為師,只因秦國元帥王剪擺設國關欲引袁達入關。

孫臏觀察袁達五官,知道袁達有劫數,警告袁達不要入昭國關,恐遭不測,但袁達鐵齒不聽忠告,而硬闖昭國關。實乃天意。袁達入昭國關後終遭不測而陣亡。


袁達,【前後七國志】【東周列國志】等書,描寫他是孫臏的徒弟,齊國的猛將,這是眾所皆知,在舞台上,他幾乎都是以綠葉角色姿態去拱托孫臏。


戰國時期著名的關隘是秦國的東大門戶【函谷關】,昭谷關在何處,就不曉得。





山東省鄄城縣紅船鎮孫老家孫臏紀念館孫臏塑像

臨淄齊國故城
山東省淄博臨淄齊都鎮張皇路7號


齊國歷史博物館


臨淄古城城景


齊國歷史博物館




齊國歷史博物館

齊國歷史博物館左 孫臏 右孫武


齊國歷史博物館孫臏


齊國歷史博物館齊威王


鄄之會盟
從太公東征萊夷、西周初年太公封齊為起點,相繼介紹箭射小白,桓公拜相,鄄之會盟,晏子相齊,孔子聞韶,齊威王、孫武、孫臏、田單等名君賢相和軍事家,均栩栩如生,有血有肉。


鋒劍春秋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四十九回眾仙鬥法敗無當五雷施法困南極

話說東華帝君,他乃是海潮聖人的首坐,管轄著二十四洞真人,西華、南華、北華,中華四位帝君,恰好五方五老,五帝真君。 當日東華帝君,正誦黃庭,忽然心血來潮。 暗想:“海潮聖人下山,帶領我洞門徒,齊赴臨淄,他與南極、孫臏相對,莫非有甚不利?所以我坐臥不安寧。”連忙掐指一算,早知緣故。 大驚說道:“原來毛奔真人已死,南極子擺下聚仙金光陣,困住海潮聖人並各洞真人。細想他那裡,人多勢眾,獨我一人,怎能救得海潮聖人出來。須得個幫手方好。別位真人也無用的,縱有些神通,亦難抵擋那個南極子手段。除非請得南華帝君、北華帝君、西華帝君、中華帝君四位兄弟下山,要救海潮聖人,就不難了。”想罷,站將起來,忙步至三清殿前,速速淨手焚香,暗暗祝告。 只見香煙飄飄,起在空中,竟奔南華山朱明洞而來。 南華帝君正看道德真經,又與西華、北華、中華三位帝君同議長生之事,修煉的妙藥。 偶然一陣清香,衝進洞中而來。 帝君讓過香頭,抓住香尾,往鼻中一聞,便知所求的事情。 南華帝君舉手,口稱眾位帝君說道:“今有海潮聖人現在臨淄,卻被南極子擺下金光聚仙大陣,困住海潮聖人,不能脫身。今有東華帝君焚香,請我們等下山,同去破此聚仙陣,救取各洞真人。”說罷,與三華帝君一齊而去,將到東華帝君洞門,就有守洞童兒看見,飛報與帝君知悉。 東華帝君即出洞門,迎接進洞,來至唪經堂,一齊坐下。 相逢大喜,敘禮分賓。
獻茶已畢,南華帝君開言道:“弟正在洞中揣摩道德經,道兄你為何不到我處走走?”東華帝君道:“實不瞞列位道兄說,只因家師下山,去臨淄城外,與南極子、孫臏二人對敵,洞中無人,因此未有到寶山領教。”南華帝君說道:“你令師海潮聖人,不在洞中修淨,何苦又下紅塵,動人間嗔癡。”東華見問,慘然不樂,口稱“眾位道兄有所不知。”就將孫臏逆天而行,南極子擺下金光聚仙大陣,又把毛奔真人被害,海潮祖師與及眾位門徒真人被困的話,說了一遍。 南華帝君與那眾位帝君聽罷,大怒道:“南極子與孫臏有這等憊懶,欺吾掌教太甚。我們大眾俱要下山走走如何。”五位老人一齊說道:“言之有理,不可延遲,就此往前。”

言畢,五位帝君一齊出洞門,各跨腳力騰雲,一刻來至臨淄。 舉目一看,只見西門外以及東北角上,黃澄澄一派金光耀眼,昏沉沉紫氣迷濛,四面八方,金光一片。 又見上有三十六把削花金刀,擺得層層密密,真是十分利害。 即便上城觀看,四門上有四座聚仙台,台前各插聚仙旗,四門上鐘鼓鑼響,響聲不絕。 東南北三門台上,未見有人把守,只有西門台上,有一位老者岸然道貌,裝束非凡,舉手捧如意金鉤。 東華帝君看見,認得是南極老祖。 帝君心中大怒道:“果然奇怪憊懶,他竟把海潮老祖困住了,自己到也逍遙快樂。我們一齊動手,便把南極子拿住,叫他收回金光聚仙惡陣,放回海潮聖人以及眾位真人出來,未知眾位尊意如何?”中華帝君說道:“我們且不要動手,那南極子看看亦是神通廣大的,又有孫臏法術高強,如今若是一齊動手,誠恐走漏消息,勝敗難分。到不如我們先去奏知秦皇,差遣一位真人出陣,與南極子挑戰。我們四面埋伏,引他出來​​,一齊上前,圍住壽星老人,那時破他的聚仙陣就不難了。”東華帝君說道:“此言有理。“說畢就催轉仙禽,一齊奔往秦營來。

有守營官看見半空中落下五色奇禽,禽背上坐著五位道者,連忙躬身:“請問五位老仙翁,是那座名山洞府的神仙,乞賜留大名,以便通報。東華帝君說道:“你去奏知秦皇,你就說有五方帝君到此。”門官聞言,急急進到中營黃羅大帳,跪下禀道:“恭喜我主,大營門外,且今來了五方帝君,前來共破金光大陣。”始皇未及回言,只見那金子陵並眾位真人,聞報大喜。 口稱“王爺,此就是五方五華帝君,胸藏日月,道法精深,吾主洪福齊天,得此五位天仙到來輔助,必然破得聚仙大陣。”始皇聞言大喜,頓時起位率領眾大臣出到營門,恭請五位帝君進營坐下。 各真人見過禮,承奉官捧茶,茶畢就坐。 秦皇開言:“請問五位帝君,今有南極仙翁,擺下金光大陣,有眾位真人進陣,不見回來。又有海潮聖人入陣,尚未見出陣。目今不知生死如何? ”五華帝君聽罷,說道:“眾位真人在內,以及海潮老祖,亦在聚仙陣暫時受困,不至傷其性命。若要破聚仙金光大陣,須聽老拙言詞。目今有五位真人要去金光陣,引出南極子出陣來。待吾困住他,我自有道理酌議。” 就有革面真人領法語,前去見陣。 東華帝君聞言大喜:“你到臨淄西門,有南極子在聚仙陣台上掠陣。你可改換形容,竟奔聚仙陣,與南極子動手,許敗不許勝,將他引出西門,以便我等接戰。”革面真人領法語而去。 東華帝君又命吐絲真人:“你到西門外,等革面真人將南極子引誘下來,你可到聚仙台上,砍倒仙旗,就顯你神通,又不許放出一人前來接應南極子。”吐絲真人依了法語,就下蘆棚去訖。 這五位帝君欠身,口稱賢皇寬心,待老拙等出去走走。 始皇離位奉送五老。 帝君說道:“賢皇止​​步,不勞遠送。”言罷即出蘆棚,各跨仙禽,又有各位真人,緊緊跟隨,各往五方埋伏,暫且按下不表。

卻說革面真人,遵了東華帝君調遣,不敢怠慢,即將夜叉皮換上,跨著白象,提起三托天叉,衝出營門。 念動真言咒語,駕上雲頭,竟奔臨淄西門而來。 那南極老祖,正在聚仙陣台上掠陣,他見海潮老祖困在陣中,滿心歡喜。 正在台上自在逍遙,只見半空中吊下一人,奔法台而來。 戰未三合,革面真人虛刺一叉,就離了聚仙台,騰空走去。 南極子看見,心中大怒,說道:“好妖仙,你往裡走。”催開梅花鹿,也就四足生雲,趕將下來。 那吐絲真人看見南極子去追趕革面真人,離了法台,他便催動腳力,竟奔聚仙台上。 他暗想要將一竿聚仙旗放倒,但有白鶴童子在台上看守,他見有人來砍聚仙旗,便大喝一聲:“何處妖道,敢來砍倒聚仙旗,要傷吾祖師爺的法命。”吐絲真人笑道:“諒你童兒,怎能識我,我非別的,就是崑崙山吐絲真人是也。”白鶴童子聞言,心中大怒,即便舉起南極老祖龍頭拐杖,照定吐絲真人打下,吐絲真人用大斧相迎。 二仙大戰,含死忘生。 一場惡戰,經戰十餘回合,不分勝負。 吐絲真人暗想:“諒用力敵難以對敵取勝。”就虛砍一斧,帶轉腳力,往城下一跳。 童兒怒道:“諒你這妖道,往那裡走。”

白鶴童子將身一縱,立刻跳下城來,提拐追趕。 吐絲真人看見白鶴童子追趕下來,相離不遠,心中暗喜。 兜住狻猊,扭頸回頭,高聲大叫:“你這童兒休要逞能,你看我的法寶來取你。”童兒一時聽見招呼,上前觀看,未見什麼寶貝,抬頭往上一看,空中也沒有;往下一看地下也沒有,心中暗想:“這妖道看見我追趕他得緊,便使這樣智謀,故把大話哄我,我不管他有寶無寶,我就趕上去,一頓拐打下他的腳力,拿進城去,到我祖師爺面前來報功,也顯顯我的手段。”想罷,又往下趕來。 吐絲真人看見來得切近,相離不遠,尚有十餘步光景,就嘴唇一卷,吐出一道白光,骨碌碌冒將上來,猶如千條銀絲,連連不斷,競撲白鶴童子身上而來。 白鶴童子一見大驚,不知是何物件,伸手來接,連手也粘住了。 說時遲,來時快,頃刻繞得一身都是,把手連腳都繞住,連頭也蒙住了。 搖也搖不脫,扭也扭不動,一時就展動不得。 那吐絲真人把他捆住,就圈了腳力,伸手就將童兒提起來,比繩索纏綁更覺結實,把他橫擔在狻猊獸上,迴轉秦營不表。

且說南極老祖,追趕革面真人,緊緊跟定,往西而去。 正走之間,只見橫斜裡有一位老者,身騎白鶴,手執金如意,攔住去路。 高聲喝:“南極子,你往那裡走。”南極老祖一見,知是西華帝君。 南極老祖坐在鹿上躬身陪笑,口稱“道長請了,不知帝君到此何干?”西華道:“好南極子,你是掌教老祖,就是群仙領袖。孫臏逆天而行,你該責罰於他才是,因何反助孫臏,暗擺下聚仙金光大陣,又將各洞真人擒拿,海潮老祖乃是崑崙教主,雖然與你無害,也有三清之面,他是長輩,你是晚輩,小不可犯上。你仗著人多,行起兇來,得罪了無當老祖,只怕眼下難逃其罪。”南極老祖笑道:“西華帝君,你但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我想當日在易州大戰,後來夜設平齡會,三教聖人下山,與孫臏講和,那時貧道也在跟前,海潮聖人也在會上,彼此所見。三教聖人吩咐聖人的​​說話,是明明白白道,孫臏雖然逆天,在燕盡孝,在齊盡忠,忠孝兩存,那時才歸山洞。今日孫臏正在臨淄治事,理之當然。你家海潮聖人,不遵三教言詞,卻差毛奔下山,擺下五雷惡陣,就將孫臏困住。可憐燕丹公主死時收殯,母子不相見面,情實可傷。貧道下山來,不過要解救孫臏,進陣觀看消息。不想毛奔好歹不分,擅自擊我一雷,我​​駕雲逃回,把腳力鹿轟死。請帝君想一想,你說我以小犯上,這毛奔擊我一雷,又打死我的梅花鹿,又怎樣講呢。我來救孫臏,入陣在路之中,遇見海潮聖人,他倚仗人多,又將白猿擒去,甲子日要用水火風雷攻破臨淄,我才擺下聚仙金光大陣,擋其鋒銳。雖然將各洞真人困住,也是他們劫數。帝君請你細想想可是貧道以下犯上否?” 西華帝君道:“據我看將起來,你兩家爭名奪利,擅動嗔癡,都是為著弟子。依我良言相勸,你把金光聚仙陣收回,將海潮老祖師徒一齊釋放,令你孫臏在無當老祖跟前陪個不是,就是天大的事情,也可以解釋了。”南極老祖冷笑道:“帝君,你說的何話?教我叫孫臏與他陪個禮,這話叫我萬萬不能,若要撒此陣圖,除是三清親臨,又要各洞真人與我叩頭才行。不然莫想開了。”西華帝君聞言,大怒道:“好憊懶的南極子,我看你有多大本領,這等無禮。既然不聽良言,我就放你不過。”言罷,就催動腳力,舉起金如意,照頭就打,南極老祖用金鉤架還。 一往一來,大戰盤旋,不分勝負。

忽聽正南方一聲大喝:“南極子你不得逞能,我老拙來也。”老祖聽得招呼,急用金鉤架開金如意,暗暗觀看。 只見一位老者,頭帶金冠,身騎朱鶴,手執金如意,衝殺過來。 老祖看見心中自想:“原來南華帝君來了,怎麼這兩個老頭兒都下山,想必是和海潮老祖交厚,同樣來破陣也是有之。”遂用手中金鉤一指:“南華帝君,你為何也來扶助海潮聖人,與貧道動手?”南華帝君性烈如火,一見南極老祖,心中大怒道:“好掌教的祖師,我豈不知三教同源,何必親來此處。今見你把海潮聖人困在陣中,辱我本教,焉能饒得過你。”說畢,磕開朱雀鳥,掄動金如意上來。 南極老祖道:“好紅臉老頭兒,怎敢和我動手。”遂使開金鉤,左右招架,兩下夾攻。 正爭戰之間,正北上猶如一朵烏雲,衝到陣前,原來是北華帝君。 南極心下著急:“今日認真與我見雌雄麼?我金鉤無眼,恐傷貴體,那時悔之晚矣。”北華帝君說道:“南極子,你少發狂言,你若不把陣圖收去,放出海潮聖人來,就要頭上即刻冒出紅來。”

南極聽罷,沖沖大怒,展動金鉤,猶如狂風驟雨而來,殺得三方三帝君,如走馬燈一般。 戰到深處,又見東華帝君、中華帝君二老一齊來至陣前,一時就將南極子團團圍住。 老祖觀見五方五帝君,一齊殺來,來得好利害,比不得海潮老祖和他的二十四洞真人,心中暗想:“這五個老頭兒,都是與天同壽的,神通廣大,執掌金木水火土,五位帝君一齊殺來,又按東西南北中,雖然年老,他的精力不衰老,我一個人焉能弄得他五人過。”正想之間,只見五隻金如意,一齊夾攻。 南極子就把金鉤架住,口稱:“五位帝君且莫動手,你我都是年高有德之人,你我同道相親,何必為了海潮老祖,就把老臉變了不成,竟和我動起手來。你們若是戰勝了,我是一個老頭兒,你們是五個老頭兒,若是勝我也罷,倘若失手,豈不把五老體面都丟了,那時有何臉面。我有金玉良言,請你們各歸洞府,莫管人家興廢之事。”東華帝君聽說大怒:“好南極子,休得胡言,你豈不知我是海潮聖人首坐,管領二十四洞真人。你如今將我家的老祖困在金光聚仙陣,眾家真人陷在鎖仙牢,東方朔打死毛奔,易州喪亡金銀兩個仙童,我與你結下一天二地之恨,三江四海之仇,還講什麼。”將言說罷,又舉金如意,衝殺上來。 南北西中四位帶君,又一齊動手,就把南極子老祖困在中間,各逞手段,紛紛來戰。

南極老祖左支右架,四面騰挪,心內著忙,就在懷中取出一件寶貝,名為先天乾坤袋,只有茶鐘兒大。 此乃先天二氣煉成,若是晃一晃,就有一間房子大,就把人吸到裡頭,取住袋口,出不得來。 不論仙凡,一時三刻化為膿血。 南極子取出先天袋大喝一聲:“五老你們休得逞強,看我的寶貝來取你們性命罷。”說著,他就把先天乾坤袋晃一晃,現出一間房子寬大,口裡冒出一股白青的氣。 青屬陽,白屬陰,此寶名為陰陽二氣。 這股青白氣飛來,不論仙凡之體,撲在身上就如繩纏​​索縛一般,就把人吸進去的。 就是南極老祖與海潮聖人,連戰幾場,亦不肯輕用此寶。 今見五老帝君利害,才下此毒手,把先天乾坤袋打開,去收五老帝君。 那五方五老帝君,正在酣戰之間,又聽得寶貝來取二字,一齊舉目觀看,把五老帝君嚇得大驚失色。 “好憊懶的南極子,怎敢下此毒手。”說著,那陰陽二氣,撲至跟前,五老帝君就把冠摘下,一齊都收在先天袋中,南極老祖抬頭不見五老,心中又喜又愁。 喜的是收了五老,又困住海潮聖人,顯出老人妙用。 海外散仙誰不欽服。 愁的是五老與天齊壽,日月同明,一怒將他收進袋內,一時三刻化為膿血,推恐三清見怪,掌教也不成,還有罪過。 故此心中為難,進退不得,眉頭一皺,計上心來:“不如把他帶進臨淄,放他出來,與他講和,等他們知道利害,自然回山而去。”南極子想定主意,即將先天乾坤袋提起來,不覺大驚道:“怎麼裝著五個老人,五個帝君,到是輕飄飄的,難道未曾裝著不成。方才明明白白看見五帝收入袋內,顯然年老,至少也有好幾百斤,怎麼這樣輕飄飄,真奇怪得緊。難道走脫不成?”正在疑惑,忽然聽得禽鳴人喊之聲,舉頭四顧,五老冉冉而來。 心中大怒:“我的先天乾坤袋內,裝的是什麼東西。”忙將先天乾坤袋一抖,倒念真言,抖出五頂金道冠來。 須臾,五老已到跟前,南極老人大笑:“你這五個老頭兒,少要逞能,你們都把首級呈與毅,還不知利害麼。再敢與我來動手。”五老聞言大怒,叫一聲:“南極子,你還有什麼法寶,只管使來,老拙無可懼怕。”說著五位帝君,一齊挺如意衝殺上來,仍復廝殺,暫且按下不表。

卻說綠眉仙同著東方朔鎮守正東上那座杏黃旗,見海潮老祖撲至跟前,綠眉仙不敢怠慢,催開白鹿,舉杖大喝:“海潮老祖休得走我的汛地,貧道在此久候多時。”海潮聖人聞言,大怒道:“來者那洞妖仙,來攔我的去路。”綠眉仙冷笑道:“我乃海外真修綠眉仙,是奉南極老祖的調遣,鎮守此處。你知我的利害,早早往別處出去,使兩下免傷和氣。”海潮聖人笑道:“你這無名野道,怎敢發狂言。你休走,看我取你性命。”二手杖劍,照頭就砍,綠眉仙催鹿,用杖急架相還。 他二人劍來杖去,各逞英雄,經戰二十餘回,勝負未分。 海潮大怒,順手在懷中取出寶貝,名曰拘仙鎖,祭在空中。 便大喝一聲:“著吾寶貝傷你。”綠眉仙仰首觀看,一見明晃晃一把拘仙鎖,比門扇還大,竟奔綠眉仙頂門打下來。 再晃一晃,喝一聲疾,那寶更快了。 東方朔看見,腰間取出消寶葫蘆,把蓋揭開,連晃二晃,喝一聲疾,只見葫蘆裡放出一道白光,飛起空中,競奔拘仙鎖,連繞三繞,此鎖就落下塵埃,不能變化。 海潮聖人大怒,道:“好東方朔,用的什麼邪法,破我的寶貝。”綠眉仙初見海潮的寶貝衝殺上來,心中著急,恐難以抵敵。 後見東方朔破了法寶,心中大喜,即將杏黃旗連展三展,把那打仙杖在旗上又晃三晃,從半空中飛舞滾將下來。 海潮聖人一見,大吃一驚,收回腳力,往下敗去。 東方朔與綠眉仙亦不追趕,仍守汛地。

海潮聖人就敗至正南,又遇著西方朔,跨著獨角蛟,用齊眉打仙杖,攔住去路。 海潮老祖高叫“西方朔,你兄弟二人在海外散仙,何等逍近自在,因何聽信南極子調遣,幫助孫臏,自尋煩惱?”西方朔道:“你縱放門徒,擅擺五雷神兵惡陣,又將我兄弟左目傷損,我和你如仇人相見,分外眼紅,既然到我的汛地,焉能饒過你。”說罷,催蛟舉杖就打,海潮老祖側身躲過,掄開寶劍沖殺上來,各懷惱怒,捨死忘生,一場好戰。 海潮又取出一件寶貝來,名為斬仙刀,拿在手上只有蘆葉大小,祭起在空中,一變十,十變百,百變千,明晃晃二三百口飛刀,落將下來。 西方朔一見,不慌不忙,在懷中取出兜寶網,撤起空中,所有寶刀,被一網打盡,用手一招,仍落在掌中。 海潮老祖大怒道:“你敢收我的法寶,怎肯與你幹休。”催犼仗劍殺來,西方朔用杖架住。 長眉仙又把杏黃旗搖動,金光閃處,只見滿空中多是捆仙繩,紛紛墜下,嚇得海潮老祖魂不附體,慌忙敗走西方。 王禪老祖大喝道:“海潮老祖,休走我的汛地,免我動手。”海潮老祖大怒道:“好鬼穀子,孫臏是你徒弟,你不能管轄,由他逆天行事,反來助他逞強,攔我的去路,我焉能饒你。”要知王禪老祖如何對答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回群仙大戰金光陣中華計取削花刀





話說海潮老祖闖進西方,有王禪老祖,領著榮鉤仙與綠眉仙攔住去路。 海潮大罵王禪:“縱徒行惡,還敢攔住貧道的去路麼。”遂一劍揮來。 王禪用拐架過,隨手相還。 一來一往,經戰到七八個回合,早有榮鉤仙在路旁大怒,舉起雙劍,在旁夾攻。 海潮老祖一見榮鉤仙仗劍而來,心中大怒。 他隨身就有八件寶貝,在陣中失了六件,尚有兩件剩下。 一名打仙鞭一名釣仙鉤二件至寶。 今見王禪來得利害,又添上一個榮鉤仙、綠眉仙兩下里夾攻,心中自思,料來不能取勝。 虛架一劍,取出打仙鞭,祭在空中。 王禪一見打仙鞭來得切近,遂由榮鉤仙只管和他動手,即忙念動真言咒語,甩手中茶條杖往空中一撒,變化一條虯龍,張牙舞爪,就將打仙鞭抓落塵埃。 海潮一見大怒:“好鬼谷,敢破我的法寶,我和你拼了罷。”氣忿忿,催開青毛犼,復往下闖。 榮鉤仙舉劍相還,又見王禪破了他的打仙鞭,即將杏黃旗連展三展,只見滿天神將飛來,海潮老祖不敢戀戰,敗走北方。 正遇王敖,催虎掄斧而來。 海潮老祖竟不答話,舉劍就砍,王敖舞大斧火速相迎。 搭上手,就戰了十餘個回合。 海潮老祖即忙祭起釣仙鉤,王敖見了,將身一閃,閃入金光之內,早被大頭仙將杏黃旗展動,飛起誅仙劍,就把釣仙鉤砍斷。 海潮老祖一見著忙,催開青毛犼,大敗奔至中央,只見上面金刀密布,進退不能,困在中央,並無出路不提。 且說南極仙翁敵不住眾位帝君,虛打一金鉤,望下敗走。 口中叫道:“我敵你等不過,我今去也。”五老一見說:“南極子已敗,為何不進陣中,反往東北方走?想是要誆我等入陣。我等為救海潮老祖,就進陣去,那裡怕他。”說罷,齊催仙禽,緊緊追趕,南極仙翁就在乾地開門,敗進陣中。 中華帝君說道:“南極子進陣去了,你們跟進去,待我在上收他削花金刀,這才好搭救海潮。”四老點頭,各跨禽闖進陣去。 皓發仙看見四位帝君進陣,就與長笑仙把杏黃旗連展三展,只見金光閃閃。 南極仙翁入陣,開聲招呼:“八方仙長,各位俱要小心防守,如今五老進陣來了。只聽得我掌心雷響動,一齊拼力擒拿五老,不可有誤。”又與孫臏說明,用心防守。 這不必細表。 且說四位帝君進陣,只見四面金光罩籠,上面又有三十六把金刀,十分利害。 東華帝君說道:“我且去尋找海潮老祖,才好商量出陣。”正然說著,忽聽青毛犼之聲,順著聲音來到中央。 舉目觀看,只見海潮老祖坐在青毛犼上。 東華帝君慌忙下騎,搶行幾步,控背躬身,口稱老祖:“弟子五方五老俱到來,請法旨定奪。”海潮老祖見東華帝君前來,心中大喜。 未曾開言相敘,只見南華、西華、北華各位帝已到,一齊下了飛禽,來到面前。 海潮老祖亦下青毛犼,與眾帝君相見。 滿臉笑容說道:“貧道遭困在此,荷蒙幾位帝君下山搭救。”東華帝君說道:“弟子也曾說過幾次,老祖不從,定要下山與孫臏爭勝負。今日誤中了南極老祖的詭計。”海潮老祖道:“且不必講論,只是如何從那裡出來?”東華帝君等說:“道術短淺,實不知出陣計。”海潮又道:“北方稍可,若正東西,十分利害。”四帝問道:“怎麼利害?”海潮老祖說道:“那四方就有四件寶貝,正東有打仙杖,正西有鎮仙符,正南有捆仙繩,正北有誅仙劍。”四位帝君說道:既是這些說話,待中華帝君成功,我們就好走了。”海潮老祖道:“中華帝君現在於何處?”四位帝君齊答道:“他尚沒有進陣,他在外邊破金刀,接應我等出陣。”海潮聖人聞說大喜,說道:“若是收得金刀,我們三花可以聚頂,要出金光陣就不難。”東華帝君問道:“眾位真人,如今在於何處?”海潮聖人答道:“眾位真人等,俱在鎖仙牢,只有持鐘,擊磐二真人正在陷仙坑。”四位帝君說道:“何不上前去救他兩個,一齊前去闖陣?”海潮聖人點頭稱好:“你看中間那面杏黃旗,旗下就是​​陷仙坑。只有毛遂一人把守。”四位帝君答道:“這個矮子,聽見我們到來,必然膽戰心寒。但不知孫臏在於何處?”海潮老祖說道:“這刖夫到處見他照應,如今又要仔細提防。你們隨我先到陷仙坑,救了持鐘、擊磬二位真人,以便前去破陣。”說畢,跨上青毛犼,各帝君齊跨仙禽,走到陷仙坑而來。
毛遂一見,心下暗罵:“來的是東西南北四帝君,乃是海潮老祖請來的救兵。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,定然要救坑中之人。適值此處就是我的執掌,若是被他救出去,卻是面目無光,更被眾仙恥笑。不能不認真與他見個高下。”思罷,高聲大叫:“海潮老祖,你往那裡走。你方才敗去,又回來送死麼?”海潮老祖大怒,罵道:“好矮子,你有多大本領,焉敢在此處誇口,看我取你。”舞動虯龍劍,往上直闖,毛遂舉劍相還。 眾位帝君說道:“你這矮賊,我等大年紀,哪個不知你這根底,不過仗著隱身法,毛手毛腳罷了。今日吾等在此,管教你無術可用,死在目前。”說罷,四老一齊動手,掄開如意,竭力夾攻。 毛遂看見四位帝君衝殺前來,心中著忙,己知自己的本領平常,一個海潮老祖也殺不過,怎敵得四老來助戰。 若是與他戀戰,定吃大虧。 正想施展法力,要用隱身躲避,只見南極仙翁跨著梅花鹿而來。 手提金鉤如意,衝到陣前。 海潮老祖以及四位帝君看見,撩下金眼毛遂,直奔南極仙翁。 仙翁揮動金鉤,四面招架,殺得難解難分。 毛遂耐不住,大喝:“海潮老祖,休得逞強,看我的禪杖到來打你。”說罷,與南極仙翁並力大戰,海潮老祖捨死忘生,又見四位帝君各逞英雄,難分勝敗。 戰鬥多時,忽聽得一聲牛叫,孫臏仗拐騎牛,飛舞而來,殺入陣中。 手掄雙拐,殺得四位帝君與海潮老祖招架不住。 南華帝君大怒,用手將靈禽一拍,只見朱雀鳥把口一張,吐出霧煙,自己運動三昧真火,即將煙火沖衝而起。 毛遂一見,連忙迴避,孫臏展開杏黃旗,其火不能橫飛,就騰騰飛起空中,把聚仙幡燒為灰燼。 南極仙翁一見大怒道:“因何把我的寶幡燒了,怎肯善罷輕饒。”言罷,舉起金鉤,照頂門就打。 四位帝君憤怒,一齊動手,仍然大戰起來。 正戰之間,眾位帝君各施法寶,西華帝君祭的白虎箭,東華帝君祭的五雷針,南華帝君祭的五火球。 北華帝君祭的打神鉤,法寶紛紛起在空中。 毛遂一見,不能抵擋,將腳一蹬,去得無影無踪。 孫臏連展杏黃旗,法寶不能墜下,只在空中旋舞。 南極子連忙取出先天袋來,四位帝君一見,慌忙倒念真言,各將法寶收回。 南極仙翁大笑道:“你這四個老頭,用的是現世法寶,見不得法寶,不能見人,若是見人來,就要收回。”四位帝君聞言大怒:“好南極子,少發狂言。招架者罷。”言畢,又一齊衝殺上來。 孫臏、南極用兩般兵器抵擋,毛遂看見收了法寶,又鑽將出來助戰。 海潮老祖大怒:“好矮子賊,看劍罷。”就用虯龍劍來揮,毛遂與海潮老祖,南極仙翁與孫臏二位同四位帝君動手,分在三處廝殺。 這一陣,只殺得難解難分,暫且不表。

再說中華帝君,駕雲至金光陣頂上而來,舉目往下一看,十分利害。 只見金刀罩住空中,閃出金光。 中華帝君看罷,心中暗想:“此是海潮老祖該有削去頂上三花之難,若要破金刀,須得一人代替海潮老祖,方能了事。不若且回秦營,查見各洞真人,那一個有年災月晦,應歸劫數的,著他前來祭了金刀,當做海潮老祖的替身,才可以救得他們出陣。”想定主意,隨即迴轉大營,就有七位真人,迎上蘆棚坐下。 眾真人問道:“帝君去而復轉,看此陣勢如何?”中華帝君不敢說明,眼看著拔山、巨澤、行雨、翻江、倒海、吐絲,運匏、革面各真人說道:“我今回來,欲尋得一位幫手,不知那一位真人跟隨老拙進陣,同破金刀。”只見巨澤真人,上前躬身說道:“弟子不才,情願助帝君一臂之力。”中華帝君暗暗點頭嗟嘆:“真是在劫難逃,生死由天,毫絲不爽。”即對巨澤真人說道:“你既願去,事不宜遲,即此同行。”說畢,一齊就下蘆棚,跨黃鵠與巨澤騰空而起。 不半刻早到陣上。 巨澤真人口稱:“帝君,似比陣門嚴謹,打從哪裡進去?”中華帝君說道:“須從金刀空洞之處進去才是。此刀不是凡間之銅鐵,混亂傷人,這三十六把金刀,專削神仙頂上三花。你頂上無三花,也不必懼怕,但要小心些。”巨澤說道:“我今要救護老祖,莫說是金刀,就是火坑也要去跳,如今就此下去。”說畢,仔細端祥,見正中間有空處甚寬,並無金刀。 “此處寬些,可以下去。”

白猿早已防備,只見有黑面道者往下衝闖,暗罵一聲:“黑獸,若是從上可以下得去,海潮老祖亦可以騰空出得來。”說罷,就將龍須扇一扇,三十六把金刀,一齊轉動。 巨澤真人正到當中,要上不能,要下亦不能,卻被金刀攢體,仙魄渺渺,屍首跌落陣中。 中華帝君一見巨澤真人傷命,不勝嗟嘆:“非我特意害你,只因仙劫來到,難逃大數矣。”中華帝君正然嘆息不止,那一個白猿大喝道:“你這騎雀兒老頭,在此處何干?想你也要下去作伴麼。”中華帝君聽罷,大怒道:“好孽畜,休得無禮。我今正要來拿你,你往那裡去。”說罷,催動黃鵠,手舉如意,照頭就打。 白猿倒身閃過,冷笑道:“你且休動手,你這老頭兒到底是誰?”中華帝君說道:“好孽障,連我都不認得。吾乃軒轅山軒轅洞中華帶君,特來破此金刀,搭救海潮老祖出陣。”白猿聽罷,哈哈大笑道:“好輕巧的說話,這是我家掌教老祖煉成鎮洞之寶,你豈能破得。我看你有什麼本事來破,方才那一位來破陣的,已是粉身骨碎。是個模樣,你捨得老命,竟試一試。”中華帝君一聽大怒:“好大膽的孽畜,氣死我也。”催開黃鵠,手舉如意,衝將上來。 二人發怒,各顯神通。 戰到十來個回合,白猿招架不住,心下著忙:“這個老頭兒到也利害,何不將龍鬚扇扇他幾扇。”想罷往上敗走。 中華帶君隨後趕來,白猿一見,雙手舉扇,用力一扇,即把中華帝君坐下黃鵠往上提了。 白猿又是一扇,再把黃鵠送了上去。 兩翅騰空,搖搖不定。 帝君暗想:“這到湊巧,他在底下,我在上頭,何不趁勢打他一如意,管教他命傷無常。”想罷,將如意一個結實,即將黃鵠往下一沉,對準白猿,白猿眼明手快,就將身子一閃,龍鬚扇又是一扇,就把黃鵠又扇起來。 白猿望見有物墜下,只用扇一扇,就打不下來。 帝君無法可施,忙在懷中取出百煉神錘,如黃豆大小,晃一晃,就有木盤火小,就是一二百步打人,百發百中。 中華帝君將此錘拿定來打白猿,自然成功。 不料白猿眼力甚尖,見一物落將下來,忙用寶扇連扇兩扇,連仙錐扇去。 帝君無奈,收回寶物,心中暗怒道:“這孽畜果然利害。無法破他,如何救得海潮聖人。況此猿眼兒尖快,他往上看我,我何不抓一把砂子,往下一撒,迷住了眼,把他兩眼迷住,就成功了。”中華帶君乃是中央戊己土之仙,說時即在坤地抓起金砂,對著白猿往下一撒,就有紅雲紫霧,金星光華。 這又不是寶貝,乃是一把土沙來迷住雙眼,白猿一時不能躲閃。 只見帝君把沙土撒將下來,白猿那裡留心,就被沙土迷住雙眼。 遂急用手亂揉,雙眼越睜不開。 帝君催開黃鵠,就落將下來。 白猿心靈不過,他又揉著兩眼,心中自想:“不是別故,定是這老兒灑的沙土,諒他此時又施毒計。莫管他,我且扇他數扇再說。遂閉著限,拿起扇子,左一扇,右一扇,混扇幾回,連手也扇乏了。 幸沙子順著眼淚流將出來,頓時又看得見。 舉目四顧,不見中華帝君踪跡,心中暗想不提。

且話中華帝君卻被寶扇扇至雲端,將至南天門下,若是沉將下來,又懼龍鬚扇利害。 正是無法奈白猿何,只管在雲端之上往來徘徊,遲疑不決。 忽聽得云磨響動,威儀整肅,冉冉而來。 中華帝君迎上去,原來是二郎神君。 滿心歡喜,忙舉手說道:“楊元帥何往?”楊戩催雲正走,忽然聽見招呼,收住白馬,舉目觀看,認得是中華帝君。 便問:“帝君何事在此?”中華帝君答道:“只因南極子暗擺聚仙金光陣,打死五雷真人,困住海潮老祖,五老下山,來到臨淄救獲,收回其金刀,破其陣勢。可恨白猿仗著龍鬚扇,把我扇至九霄,如今因他金刀難以下去,無奈暫停在此,幸遇元帥,欲借靈威,即將那白猿擒下,餘無多求。”楊元帥道:“奉上帝敕旨巡遊天下,查問各種人民生死疾厄,實是不能相助,有負尊意。”中華帝君說道:“既然如此,不能強請,乞將神犬借用如何?”楊元帥答道:“可以使得。”說畢,即將神犬交與帝君,拱手而別。 帝君帶著神犬,墮落雲頭,來陣前,吩咐神犬:“你先下去,站在白猿背後,他若動手扇扇,你可下口咬他。”

那隻神犬,善識人性,擺尾搖頭而下。 白猿只留心上頭,怎麼曉得哮天犬暗算。 帝君催動黃鵠,展開翅墜將下來。 白猿一見,欲舉扇子,不防神犬在大腿上一口咬住,往後一拉,跌在地下,連寶扇也無。 中華帝君趁勢將金刀收去,舉起金如意,把白猿打下塵埃。 南極子一見大驚,看見白猿受虧,想必是有人來破陣。 意欲上來救護,卻被四位帝君纏住。 無奈何往後敗走。 海潮老祖及四位帝君,並力與海外群仙大戰,他看見收了金刀,只用三花沖開金光,一條大路,竟出聚仙陣,迴轉秦營。

南極仙翁令人救起白猿,率領眾仙趕至秦營,命人在營外高呼:“快將金刀寶扇好好送還與我,萬事皆休,如若不然,就要衝殺進營而來。”門官飛報始皇,始皇聞奏大驚,開言道:“你們拿他什麼來了?若不還他。他衝進來,難以抵擋。”五位帝君說道:“無妨。”即令王剪帶領弓箭手、火砲手,帶了人馬,暗出後營擋住。 王翦領計而行,出至營門,一面炮火打來,一面射手射來,南極仙翁壓不住陣腳,只得帶領眾仙轉回臨淄去了。 王翦正要收兵吲營,忽見空中掉下一個人來,眾軍趕上,按住捆綁起來。 上前一看,正是孫臏。 王翦笑道:“刖夫,你也著箭。”令人拔去腿上的箭,孫臏叫苦連天。 王翦領軍士抬至金頂黃羅大帳報與始皇,始皇說道:“這孫臏法術希奇,孤家屢屢被其所欺,但如今不知是真是假,不如將他放了罷,不要招惹於他。”五位帝君聞言,齊聲答應:“聖主萬安,有老拙等在此,何懼這刖夫作怪。把孫臏抬上帳上。”眾兵丁答應,即將孫臏抬至帳上放下。 軍校們也圍著觀看,只見他頭帶三叉冠,身穿豆青袍,沉香拐擱在旁邊,魚皮靴穿在足上。 海潮老祖一見大喜,這個正是孫臏,今朝將他拿住,不怕南極不把眾真人抵換。 吐絲真人說道:“弟子到西門聚仙台邊,還拿住他一個童兒在此。”海潮老祖說道:“更好,如今就去與南極翁講和。他放回十二位真人,我把白鶴童兒釋放。惟有孫臏難以寬恕,可將他送與上帝,從重問罪,方釋我心頭之恨。”五位帝君齊聲答道:“祖師在上,事要三思。孫臏不比泛常之仙,他已經修煉玄功,得到了一個真人分位,非同小可。我們傳言,叫南極多責幾杖,以戒下次,就可以罷息干戈,從此釋解是非,各歸洞府,免受紅塵之累,方為上策。”海潮說道:“就有眾仙之情面,留他的活命,即將他吊起來。”

始皇聞聽大喜,吩咐擺上素宴,與眾位仙家慶功。 正飲之間,海潮老祖開言道:“貧道細想,孫臏作怪多端,雖承眾位說情,不好重責,亦不宜輕饒。”吩咐將孫臏吊在後邊,用荊條重打。 “且今他受些苦處,也是應該。只是少打他幾下,也就罷了。”始皇點頭道:“眾位帝君講得有理,拿的道童,怎的發落?”海潮老祖令“將他也吊在一邊,打他幾下,叫南極子知道知道。”說著,只見吐絲真人將白鶴童兒押上大帳,只見是一個道童:“不過南極子使喚打扇斟茶小輩,有何本領,且把綁在棚柱上,只單打孫臏罷。”吐絲真人聞言,對著白鶴童兒身上連噴三口真氣,把絲收得無踪,另換麻繩,綁在柱上。

道童看見孫臏繩纏索綁,吃了一驚,暗想:“廣文師兄他是神通廣大,因何今日也在此吃虧,難道他又弄玄不成?”正在疑惑之間,忽見中華帝君左手托著龍鬚扇,右手捧著幾把削花金刀,口稱“老祖,貧道得他兩般寶貝,實費許多精神,敬當奉獻。”海潮老祖接著,十分喜悅:“果然中華帝君道德清高,貧道在他陣中失去了八件寶貝,如今有帝君得他兩件,足以相抵。”吩咐吐絲、運匏二位真人,好好收藏,須防得東方朔、毛遂二位弄神裝神,前來偷竊。 正在言論間,忽聽得被吊的孫臏,大叫道:“快還我金刀寶扇來。”眾位真人聽見,吃驚說道:“卻被刖夫看見龍鬚寶扇,以及削花金刀,定然又弄神通,不如一狠百狠,打他一個臭死。用木籠困在裡頭,用靈符貼在他的頭上,也不用捆,就推入木籠。”那孫臏在木籠裡頭,即把眼翻一翻;叫一聲:“海潮老祖,你怎麼這般狠毒,放我在木籠之內。”海潮老祖說道:“你且在裡頭坐坐何妨,你是有神術的,看你怎樣逃脫。”孫臏道:“我且養養精神罷。”說畢,低頭閉目,如要睡一般。 這且不題。

再說白鶴童子,看見金刀、寶扇,不覺大大吃驚。 這是我祖師鎮洞之寶,為何落在海潮老祖之手中。 如今他緊緊收藏,是萬萬不能偷盜得回的,心生一計:“將身化作蚊蟲,飛入內庫,開了寶匣,偷回金刀、寶扇、化為白鶴,飛騰出來。想畢,崩力割斷繩索,卻被海潮老祖看見,喝令眾仙擒拿。 未知白鶴逃​​出如何? 且看下回分解。
 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一回孫臏法盜龍鬚扇東華夜劫鎖仙牢





卻說白鶴童子,將繩索割斷,急忙間兩腳一頓,變​​了原形,展開雙翅,沖天而起,飛回臨淄而去。 海潮老祖看見白鶴童子飛去,眾人道:“不好,走脫道童了。”海潮說道:“要他何用,務須看守孫臏要緊。”一聲傳下,有眾軍校回禀道:“孫臏在木籠中已經睡著,但請放心。”
且不言秦兵之事,再講南極老祖,卻被一陣箭炮攻打,只得退回聚仙台上,只見聚仙旗倒了,白鶴童兒不知去向。 即忙掐指一算,便知其情。 又令人撿迴龍頭拐杖,只見眾仙紛紛而來,各報功績。 東方朔呈上拘仙鎖,蓮花仙遞上如意珠,西方朔繳上斬仙刀,豎眉仙獻上混天珠。 王禪道:“我砍斷他打仙鞭。”皓發仙道:“我燒了他縛仙索。​​”王敖道:“我收他的釣仙鉤。”文昌仙道:“我打斷他的玉如意。”南極老翁聞言大喜。 王禪道:“為何不見了孫臏?”白猿道:“我見孫三哥中箭被擒去了的。”南極老祖叫一聲:“毛道友,煩你到秦營走一遭,打聽孫臏與白鶴童子二人消息,要把金刀、寶扇收回,算你真人莫大奇功。”毛遂皺眉道:“此事免勞照顧,秦營內大小,都是認得我的,我一人難以成功。”說話之間,只聽得空中仙鶴亂鳴,毛遂指道:“只不是老祖師爺的童兒來了。”

傾刻間,果見童兒到來,落在平地,仍舊變成人形。 南極老祖道:“你被人家捆去,怎麼得回來?”白鶴童子就將事情訴說一遍。 南極老祖又問寶貝與孫臏的下落。 白鶴童子就將孫臏困在木籠,寶貝藏得十分嚴密難以下手的話說了。 南極老祖聽罷大喜,眾仙真道:“失了寶貝,孫臏現在受罪,祖師不愁,反現喜色,是何原故?”南極老祖笑道:“眾位有所不知,孫臏神法希奇,巧妙無窮,雖是困在秦營,必有一番作用,不久自然明白。”說畢便喚王禪:“你快到陷仙坑,即將持鐘、擊磬二人送入鎖仙牢。四門上鑼鼓磬鐘,四面八方旗幡收了。”同眾仙下台,到文華殿中,等候孫臏。 暫且按下不提。

且說孫臏,困在木籠之中,看見吐絲與運匏二位真人不在此看守,他即時用換身法,出了木籠,尋著雙拐,悄悄來至蘆棚。 看見吐絲與運匏,他把身形顯露,用手一拱:“二位真人請了。”兩真人一見大驚:“這是刖夫,卻被他逃走出來。”慌忙向前攔住道:“好大膽刖夫,你往那裡走。”孫臏指道:“你兩個弄得好事,快快將我的龍鬚扇、削花金刀送回與我,萬事皆休,倘若支唔,你們知我的利害,定要你二人的性命。”

兩位仙真聽了大怒,走上前就是一劍揮來,孫臏用拐架開,往來不止三合。 孫臏回身就走,兩位仙真隨後趕來。 出了蘆棚,一轉眼就不見了孫臏。 正在疑惑觀望之間,忽見孫臏立在面前,吐絲、運匏二位真人大怒道:“好刖夫,你不過用的分身法,希圖盜寶,你就枉費心了。”言罷,二仙舉劍就砍。 孫臏竟不招架,就飛跑,一轉彎又不見了。 有藍旗報知秦始皇,即散了筵宴,同眾仙真來看木籠,見孫臏睡著。 正在猜疑不定,忽見吐絲真人運匏真人仗劍而來,氣喘吁籲,一齊上大帳。 口稱“快拿孫臏,莫被他走去了。”海潮老祖笑道:“這個刖夫,安坐木籠,何用去拿。”二位真人道:“孫臏方才與我動手交戰,敗下陣去,我二人趕至轉彎,就不見了。”海潮老祖大怒:“我想這刖夫,又弄出什麼邪術,萬惡滔天。”即時吩咐王翦,打開木籠,拖了孫臏出來,活活打死。

且不說假孫臏被打,真孫臏用的換身法,混住眾人,只見滿營都是孫臏。 這邊叫拿孫臏,那邊叫拿孫臏。 弄得秦營內亂成一片,那孫臏看見鬧亂之時,進了內庫,開匣取了龍鬚扇、削花金刀兩般寶貝,騰空而起。 口內念出真言,收了法術。 竟自回臨淄城中而去,暫且不提。

且說王翦,就將孫臏提出木籠,即時吩咐兩邊兵將,盡力而打。 打得假孫臏哀哀叫苦連天,叫道:“打殺我了,我是死罪之人,為何下這般毒手打我。”王翦聞言,就嚇得一跳。 低頭仔細一看,只見那人,頭戴雁翎冠,身穿號衣,腳著草屐。 王翦看得明門,驚異之極,就將此小軍帶至秦始皇駕前跪下。

海潮老祖問道:“你是什麼人,在木籠內何干?”軍士叩頭說道:“小人頭號弓箭手,名喚李亞西。小人實不明白,將小人如此毒打。”始皇問道:“你何故假裝孫臏,在術籠內。”李亞西說道:“小人奉殿西侯之命,手持弓箭出營,忽然一陣昏迷,倒在地下,甦醒之時,就此被重責。小人並無罪過。真孫臏與假孫臏,小人也實不知情。”始皇聽罷,心中疑惑:“明明將孫臏裝在木籠,如何變了軍校,聽了此事十分難明。傳旨快傳頭號管隊,當面問明。若是他管下兵丁,豈有不認得之理。倘若不是,你就是孫臏了。”值日官忙將管隊帶到黃羅大帳,忙即跪下叩頭。 始皇用手指此軍士問道:“你認識此人否?你不得胡言亂語。”管隊聽聞,叩頭說道:“他是頭號弓箭手李四,是小的管下,豈有不認得。始皇聞聽,猜疑不定。 又聞小軍禀報:“寶扇,金刀遺失去了。”海潮老祖道:“必定孫臏弄術盜了去,他即是前哨弓箭手,何不放了他罷。”

始皇吩咐鬆綁,又命管隊軍士,即將李四領去。 五位帝君道:“孫臏如此十分憊懶,必須設法降服了他才好。”海潮老祖說道:“整頓孫臏且慢慢商量,先救了十五位真人要緊。可憐他們無辜受難,豈不抱不平之怨呢。”東華帝君說道:“老祖不可煩惱,待弟子今晚三更,暗進臨淄救取諸位真人出來,管教一去鬧得他翻江倒海。”海潮聖人聞言大喜,說道:“賢徒此去,必然成功。但是孤掌難鳴,須得幫手才妙。”東華帝君說:“只用紫竹真人隨我走走足矣。”

不言東華帝君要想去劫鎖仙牢,且說孫臏用換身法,在秦營內盜走了削花金刀與龍鬚扇,進城到黃羅大帳,參見了南極老祖,敘說用術取寶一遍。 南極老祖欣喜不盡。 忽然一陣旋風吹過面前,南極老祖心中詫異,袖佔一課,不覺大驚起來。 眾仙人一齊問道:“師祖此風過去,主何吉凶?”南極老祖說道:“眾位道友,俱要仔細。今夜三更,就有東華帝君前來暗劫鎖仙牢。要用三昧真火,燒毀白虎殿,定有一番驚恐,因此不可不防。”孫臏聞聽說道:“白虎殿有貴人停靈之所,豈可燒毀,須商對付之法。”毛遂說道: “這有何難處,就把四海龍王請來,他那裡放火,我這裡噴水。自古水能克火,何難之有。”孫臏聽罷說道:“不中用的,不中用。東華帝君用的是三昧真火,比不得凡間之火,見水就滅。此火見水,如同添油一般。”南極老祖說道:“不妨,你們只管放心。雖然他用的是真火,我自有無窮法寶,他不能奈得我何。”吩咐白鶴童兒速回本洞,即將避火罩取來應用,不得有誤。 白鶴童子領命去了,又叫王禪、王敖、東方朔、西方朔、降龍、伏虎、皓發、綠眉八位真仙:“你們俱在鎖仙牢,四面埋伏。只聽炮聲為號,一齊殺出,拼力擒拿敵人。”又見白鶴童兒領命回洞,取來避火神罩回來繳旨,南極老祖又命毛遂與白猿二人:“你們領我靈符一道,謹守鎖仙牢,不得放走眾妖仙,此是你二人的執掌。專等東華帝君到了臨淄你便施放號砲,不得有誤。”又令豎眉仙、蓮花仙、文昌仙、長眉仙四位真人:“俱要在臨淄四城門埋伏,如東華帝君到來劫牢之後,敗走出城,必須截殺,不得放走。”眾仙領計去後,南極老祖又命:“餘眾仙真,同我到文華殿上,觀看動靜,準備接應。”南極老祖又將白鶴童兒取回的避火神罩交與孫臏:“你將​​此避火罩,罩在白虎殿,就住那裡防守。”吩咐調遣已畢,各去行事,按下不表。

卻說東華帶君,候至二更時分,即命紫竹真人,先往臨淄,探聽消息。 看看得便,即下手劫牢,我隨後就到。 紫竹真人領法旨駕雲而起。 立在雲頭,往下窺探不表。

那南極老祖與眾仙真議論,專等東華帝君劫牢之事,一聽炮響,以便接應廝殺。 仰首觀天,慧眼遙望,只見半空中有一位道者,手持寶劍,腳踏雲頭,往來游行,心中已知是海潮聖人差遣劫牢之人。 南極老祖心中暗怒,隨即下文華大殿,跨上梅花鹿,一陣金光,駕上雲頭,手舉金如意一指,大喝一聲:“來者何人,黑夜之中,妖仙到此何干? ”紫竹真人躲避不及,嚇得面目轉色,強笑道:“光天之下,何處不可遊行,你難道管得我不成么?”南極老祖聞言大怒道:“好奸猾的妖道,你們的狗肚心腸,我已經算定,你還往那裡走。”言罷,舉起手中金如意就打,紫竹真人側身躲過,仗劍相迎。 一來一往,二人在雲端動手,人戰起來。 殺得愁雲滾滾,難解難分,不提。 且說東華帝君,跨著青鸞,往空而起。 他看紫竹真人與南極老祖動手,也不去助戰,悄悄的起在空中,落將下來,進了臨淄城,上了敵樓。 天交三鼓,又看看守門的軍士,都已睡著了。 東華帝君下了青鸞,往前便走,那仙禽隨後跟著。 及至文華大殿,殿上只見有白鶴童子和幾位散仙坐在此處,東華帝君心下自思:“我且到鎖仙牢,救了眾仙真人出來,再作道理。但不知鎖仙牢在於何處?”抬頭四顧,只見東南上有一股瑞氣沖起,帝君仔細暗想:“這股瑞氣,諒必就是鎖仙牢。自古道,妖有妖氣,人有怨氣,仙有瑞氣。鎖仙牢內,都是得道的真人,頂門上各現祥光,比不得凡夫俗子。”這東華帝君,順著瑞氣尋找來。 不多一時,走至鎖仙牢。 上前觀看,只見三間房門,門上都貼著無數的仙符。 那些把守的軍士,都在牢門口打睡。 只見毛遂與白猿二位在此看守,東華帝君心下就有了為難之處。 細想:“我如今也不用去燒白虎殿,只用揭去靈符,打落鎖頭,趁南極子與紫竹真人動手,出其不意,救出眾仙,齊心共去擒南極子,有何不可。”想定主意,忙步上前,去揭鎖符。

那金眼毛遂與白猿二位仙真,守著仙牢,忽見一條大漢,青臉獠須,道貌氣概,在鎖仙牢邊,伸手去揭鎖仙符,即便吃了一驚,開聲大叫道:“什麼人來此劫我鎖仙牢。”白猿趕至跟前,高聲大喝:“好大膽包天,敢來暗劫鎖仙牢,你往裡走。”舉起通天尺,照頭就打。 東華帝君方才揭了一道靈符,不料卻被白猿看見,用通天尺打來,東華帝君連忙住手,即刻跨上青鸞,用起手上金如意,招架通天尺,金眼毛遂看見,不敢怠慢,又將信炮點著。 咕咚一聲,大砲驚天。 那東西南北,就有各位仙真,一聞信炮一聲,四面八方驚動起來。 就有王禪、王敖、東方朔、西方朔、降龍、伏虎、皓發、長眉眾仙等,一齊圍將上來。 各舉器械,怪聲如雷,大叫:“快拿劫牢賊,不要走了。”東華帝君聞聽,大眾圍住鎖仙牢,四面八方喊殺起來,心下自思:“雙手不敵四拳,他有這些妖仙,那裡敵得他過。即知南極有了準備,料想劫不成鎖仙牢,眼見救不出眾仙真了,在此與他戰鬥無益,不如闖出去,燒了白虎殿,那些妖仙一齊去救火,趁機再來劫牢,諒必成功。”想定主意,東華帝君一見眾仙來得切近,急上青鸞,不敢怠慢,就把手中金如意,揮動如飛,上三下四,五左右六,隔架遮攔。 好一個東華帝君,雖然年老,還擋得住眾仙真,只用一柄金如意,架開王禪杖,躲過王敖斧,擋住東方朔茶條杖,隔開西方朔打仙棍。 響一聲,磕開降龍真人飛錘。 扭回手,就將伏虎的仙綱鞭格住。 搪開皓發仙​​的龍頭拐杖,迎過綠眉仙寶杖。 左右遮擋,上下飛騰,殺了多時。 東華帝君虛打一如意,就往下敗走。 眾仙也不追趕,依舊守鎖仙牢。 東華帝君回頭一看,不見有人追趕,心中暗想:“我如今且去燒了白虎殿,此為上計。”想罷,緊催青鸞,竟往白虎殿而來。 舉目觀看,只見殿上安下避火罩,又見有一位道者把守,頭戴三叉冠,身穿豆青袍,手持雙拐,騎牛而立,正是孫臏。 東華帝君一見大驚,既有這刖夫在此,教我難以下手。 心內細想:“此事想來,一不做二不休,他雖然保住此白虎毆,諒三宮六院城內難以兼顧,我何不一火焚燒,豈不是好。”想定主意,催動青鶯,對著三清大殿,捏訣迭印,口中念動真言咒語,霎時之間,巽地東南方忽起大風,東華帝君即時運出三味真火。 尚未燃燒,只見孫臏駕拐騎牛,遠遠而來。 大喝:“東華帝君,你休得放火,有燕人在此保護,豈容你擅自便毀傷宮殿,殘害民房。”東華帝君抬頭一看,見是孫臏抵擋。 心下自思:“有了孫臏,放不得火了。眾仙人卻救不出來,這便如何是好?我在祖師面前,說下大話,此刻毫無功績,怎好回去見看。到底見些微功,就是回去,遮遮體面才好。諒來這鎖仙牢與白虎殿,都有人看守防範,難以下手,科這四門上無人把守,何不就在黑地放火來,管教滿城燒得焦頭爛額,玉石俱焚。”

想畢,丟下孫臏,竟不交言答話,回騎就走。 奔至東門,先祭起神風,刮得各處沙飛石走。 只見半空中來了一位道者,高聲大叫:“何處妖道,休得在此作怪,我在此等候多時。”東華帝君聽罷,抬頭看見,犀牛上坐著一人,面如鑌鐵,四齒獠牙,兩道長眉,五綹長發,威風凜凜,殺氣騰騰,手持方天畫戟,生得十分兇惡。 東華帝君看畢大喝一聲:“來者是何妖道?”豎眉仙聽見,大笑道:“好東華帝君,連我也不認得了。我乃是海外散人,豎眉仙是也。奉南極老祖調遣,在此鎮守臨淄東門,防著你這老頭兒殺人放火,我看你往哪裡走。”催動神牛,持戟就刺。 東華帝君一見大怒,喝聲“妖道,怎敢和我動手。”即用金如意,急忙招架。 豎眉仙左手持戟,右手一張,就有一塊神石打將過來。 東華帝君看見,大驚失色,說聲不好,就即用金如意急忙招架起。 只聽得咯的一聲,打在青鸞背上。 此禽似覺疼痛難擋,展開兩翅,竟奔往正南而去。 東華帝君暗暗想道:“好了,好了,幸未打傷我的坐騎,說不得我且往別地放火罷。”正走之間,忽聞得大聲吆喝:“好東華帝君,你往哪裡走。”東華帝君聞言抬首一看,只見一位道者,頭戴五龍巾,身穿大紅袍,坐騎八叉梅花鹿,手提寶劍,飛奔而來。 東華帝君大叫道:“來者是何妖道?快通名姓。”道者笑道:“連我都不認得,吾乃海外蓮花仙是也。我奉南極老祖之命,鎮守此臨淄南門,提防你到來放火的。今正等著你,你往那裡走。”說罷,一劍砍來。 東華帝君又用金如意架開,一來一往。 就在南門上,好似龍爭虎鬥,各逞英雄。 二位仙人戀戰多時,不分勝敗。 東華帝君殺得火起,心中大怒,把口一張,噴出三昧真火。 蓮花仙一見,即忙把口一張,亦吐出一朵蓮花,託了三昧真火,那火就不能近得蓮花仙身上。 東華帝君一見此火不能傷他,心中大驚。 暗想道:“這道者果然神通廣大,道術希奇,他口吐蓮花,非同小可。諒必敵他不過,我何苦和他戀戰。”遂即虛打一如意,往下敗走。

直至西門,早來了一位長仙攔住去路,高聲大叫道:“東華帝君慢來,休走我的汛地。我奉南極老祖之命,在此久候多時。你可知吾利害,快快下騎請罪,饒你一死。若少遲延,教你目下喪身。”東華帝君聞得招呼,抬頭一看,只見那位仙長,頭戴九龍冠,身穿五云衣,騎著青毛獅子,手拿量天尺。 東華帝君大怒道:“你是何人,敢在我跟前出此狂言,快通名來,你家帝君不殺無名妖道。”文昌仙大笑不止,說道:“量你也不認識我,我乃是海外文昌仙是也。你來想劫鎖仙牢,反落南極老祖的圈套,還不快下青鸞,免你之罪。你在此強戰,誠恐我擒捉,悔之晚矣。”東華帝君聞言大怒道:“好妖仙,你敢放此狂言,氣死我也。”催動仙禽,舉起金如意照頭就打。 文昌仙舉起手中量天尺急架住。 來來往往,兵器交加,一場好戰。 經過二十餘個回合,勝敗未分。 東華帝君暗想道:“我原意要劫鎖仙牢,又要用火燒白虎殿,實欲搭救眾位真人出來,攪得臨淄翻江倒海。誰知事不湊巧,各處防守甚嚴,難以下手,如今連走三門,皆不建立微功。在此爭鬥,甚是無益,不如直走北門見機行事便了。”想定主意,即用金如意架住,又用一個鯉魚翻之勢,回身就走。 文昌仙見他走了,也不追趕,即時奔回自己的汛地不提。

且說東華帝君回頭看見無人追趕,就急急催動仙禽,直奔北門而來。 一路上心中自思:“若這北門無人防守我就放他一把火,燒將起來,算這一路的黎民該當劫數。不是我的心太毒,乃是此處該當大難。若是有人把守,我就不得與他戀戰,且回秦營與祖師商議,再作定奪。”想罷,即時催動青鸞,起在雲端。 往下一落來至臨淄北門。 舉目觀看,只見北門上來了一位道者,頭戴仙冠,身穿褐衣,足踏多耳麻鞋,肩上橫擔茶條,即將去路攔住了:“東華帝君,休走貧道汛地,我在此處等候你多時。”又說:“帝君你不認識我的名姓麼?我乃是海外長壽仙是也。我奉南極老祖的調遣,鎮守臨淄北門,防著你來放火。你可知我的法術,早下青鸞,跟我同你到南極老祖面前,哀求掌教,或者可憐你修道多年,放你歸山,亦未可知。如若不然,貧道亦難輕恕,將你拿下青禽,那時悔之晚矣。”

東華帝君一聽大怒:“好妖仙。發此狂言。我今且不與你計較,今暫饒你的殘生,我去也。”一提青鸞,騰空而起。 長壽仙一見他不戰而去,就哈哈大笑:“好一個東華帝君,這樣若大年紀,被我幾句說話就嚇得走了。我又不來趕你,等你慢慢的走罷。”即便立在北門城上,暫且不表。

卻說紫竹真人,同著南極老祖在雲端且戰且走,南極老祖心中一想道:“我趕他到哪裡?何不將他拿下罷了。”忙在身上取出先天袋,喝一聲:“紫竹真人休走,看我法寶來拿你。”紫竹聞言,回頭一看,只見無數彩雲,托著房子大的一件東西。 出兩股氣,一紅一白而來。 說聲不好,早被白氣吸入袋中去了。 南極老祖收回寶袋,撥轉雲頭,直往臨淄而來。 忽聽著後面有人叫道:“南極子,你往那裡走?”迴轉頭一看,不知此人是誰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二回海潮二劫鎖仙牢孫臏故失先天袋

卻說南極老祖,回頭見是東華帝君跨禽而來,停住雲頭笑道:“東華帝君,你這若大年紀,才學做賊又不到手。還不知羞恥,速速回去躲在秦營中罷,又來趕我做什麼。”東華帝君怒道:“憊懶的南極子,你手拿著你的叫化袋,往哪裡去募化?”南極老祖笑道:“今天又叫化你家一位真人,帶伊回去鎖仙牢坐牢。”東華帝君聽罷大怒,手中舉起金如意,照南極子打來,南極老祖忙用金鉤架過,心中想道:“我隻手難敵你雙臂,怎會取人便宜呢。”往下一望,看見眾仙真在地下,不免將手一鬆,早把先天袋拋在塵埃。 那王禪、王敖、東方朔、西方朔看見半空中擲下先天袋下來,就知掌教與東華帝君動手。 不欺怠慢,王禪上前搶起先天袋,又有眾位仙真,一齊催動腳力,騰空而起,齊聲大叫道:“東華帝君休走。”帝君正與南極子大戰,見眾仙一齊圍將上來,不敢戀戰,急忙提轉仙禽,往下敗走。 南極老祖率眾仙,也不追趕,一齊落下云頭,迴轉文華大殿而來。 此時已交五更,南極老祖說道:“王禪你快取先天袋來,裡面裝著一個人呢,若再遲些不放,只怕化為膿血。貧道一時把他裝進城,倘若日後見面,就說我到底有傷同道之情,且憐他數十年的修行罷。”王禪聞言,就提過先天袋來,即交與南極老祖,念動真言,忙把袋口放開一抖,就把紫竹真人摔在塵埃。 只見他縮成一團,不醒人事。 即向泥上貼了靈符,送入鎖仙牢中,按下不提。
且說東華帝君,戰不過南極老祖與眾位真人,駕起飛禽,竟往秦營而來。 此時天色已將明亮,海潮老祖與眾位仙人等,正在蘆棚候信。 只見東華帝君落將下來,一齊忙立起身接著。 海潮老祖便問劫牢的事體如何,東華帝君即便將臨淄城中有了準備之事,一一說了。 海潮老祖聞到紫竹真人被南極子用先天袋捉去,一時說不出的心中大怒,道:“我二十四洞的門徒,死了兩個,拿去十五個,實情可惱。待我再去劫牢,救了眾門徒出來,再與南極子理論。”五老齊道:“彼處人多,若要去鎖仙牢,我等須要定個計策方可。”海潮老祖說道:“貧道自育調遣。”便叫一聲:“拔山真人,你今晚三更時分假裝我的儀容,到臨淄東門之外,單教南極老祖出來,假作對陣,與他戀戰,待等我喑進臨淄,偷取先天袋。只聽雷聲為號,即速回營,保護秦王的大隊,以防齊人衝踏,不可遲誤。”復又叫:“翻江真人攻南門,革面真人攻打北門。俱要裝成我的形容,與他戀戰,必須攔阻齊營的眾仙,不許他們回去,便宜行事。”四位真人齊領命,便又叫五老道:“敢煩五位帝君照應蘆棚及秦皇的大營,以防不測。”一一吩咐已畢,大眾便靜坐蘆棚之中,只等三更時候,暗暗行事了。 暫且按下不提。

且講南極老祖與眾仙真等,把紫竹真人送入鎖仙牢中,孫臏便將避火罩雙手送與南極老祖,說道:“弟子全仗祖師的法寶,保住了白虎殿,使先母的靈柩得免回祿之災,此恩沒世難忘。”說罷朝上叩了三個頭,站在一旁。 南極老祖開言說道:“昨夜東華帝君想來劫牢,要在白虎殿上放火,兩計不成,反倒失了紫竹真入,他們豈能甘心,必然又有計較。我想你且算一算,海潮聖人等又將作什麼把戲。”孫臏聞言連忙掐指一算,就知他們的來意。 便對南極老祖說道:“祖師得知,海潮聖人又定下計了,今夜三更,叫他幾個門徒,裝扮他的模樣,在四門上誘戰,使我等離開地頭,他親自來偷先天袋,並劫鎖仙牢。”南極老祖對眾仙真道:“他又要來劫鎖仙牢了,我們怎樣調停對敵才好?”眾仙齊道:“老祖有神鬼不測之機,移天換日之術,貧道等焉能料得出老祖的意度之計。”南極老祖道:“海潮聖人不知我等都曉陰陽,拿這個玩意兒來混我。他必然知我等分了大勢,臨期定有奇計,不可不料。你等不妨想想,自古一人計短,二人計長,大家一齊計議計議。” 東方朔道:“依貧道拙見,海潮老祖不來還可,他若來時,給他一個厲害,將計就計,使他魂夢皆散方妙。”南極老祖說道:“依你便怎樣?”東方朔道:“海潮老祖這個用計,不過怕我們人多,分開眾人。我們也遣四個假老祖與四個假孫廣文的模樣,就去四門臨敵。老祖守住鎖仙牢,眾仙埋伏左右,等他放火燒鎖仙牢之時,發雷為號,將他圍住。雖然不能治他,叫他出身不得。等他出身大汗,勞勞他的精神,不知此計如何?”南極老祖說道:“此計甚妙,若是其中有變動,臨時諒也不妨。”便一舉手道:“就煩東方朔老祖你的仙駕,今晚三更假裝出家人的模樣,鎮守東門,敵住來人,千祈不可走漏消息。”又叫:“蓮花仙扮做孫廣文的模樣,在東門隱住,等假海潮與東方朔老祖動手之時,但聞信雷為號,方可頭露身形,截戰來人,須要把假海潮擒住,方算你們的奇功。”他二人領命去了,又叫:“西方朔鎮守西門,也要假扮成出家人模樣,截住來人。”西方朔連連應諾。 又對金眼毛遂道:“真人你也領出家人的令去西門,假裝孫廣文,好幫西方朔老祖擒拿假海潮聖人。”

金眼毛遂聞言,立將起來道:“掌教你差別人罷,我是不扮他的,就扮他也不利市。會記起前者我扮他的模樣,去打五雷陣,把他三個老門徒送了性命,險些自己也難保性命。我是不扮他,煩你另請別人罷。”南極老祖笑道:“真人我這用人多,別人的執事用得狠,你不過假扮孫廣文走走就算了,縱然交鋒,也就不甚厲害。”金眼毛遂笑道:“孫三哥我是不扮他的了,我與西方老朔換換罷,他扮孫三哥待我扮掌教,你道如何?”南極笑道:“真人,你且變變,待我們看了相像不相像。”王敖笑道:“矮根子扮像得很好,你不記得他在七國時,因黃伯陽擺下陰魂陣,把廣文困在陣中,他那時曾扮過掌教老祖的聖容誆丹呢,我一時也被他瞞過了。”金限毛遂聞言,打跌笑道:“我一輩子俱被你罵夠了,那一回也算沾盡了光,你睜著雙眼只認不得我,只顧朝著我三叩八拜呢。”王禪笑道:“賊根子,你當眾嘲笑我,你若不當眾變一變,我不打斷你的賊根子,也不算好漢。”金眼毛遂說道:“變變何難。”便叫承奉官,快取幾根荊條來。 拿在手中,吹了一口仙氣,叫了一聲,即時就變了一把金如意鉤,龍頭拐杖的樣兒。 又取荊條變個圈子,插在袍領裡頭。 王敖笑道:“你們看,他把個圈兒套在頸上,身子又短,毛頭毛面的,到不像個猴兒麼。你有本事,要他做什麼東西?”毛遂道:“寡嘴,你莫管我。”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。 他忙將真言念罷,又伸手便把臉上一抹,霎時間變換了形容。 原來金眼毛遂用圈子套在頭上,是變壽星的頭兒。 真個仙家妙用,怎見得,有詩為證:

水襪紅鞋足下登, 仙袍八卦起長雲,

世人難解其中奧,

假是真兮假莫分。

話說南極老祖與眾仙,一見大笑,說道:“變得好,變得好,難怪鬼穀子上了你的當。如此就煩真人,今晚三更向西門而去,可以擋住敵人。只是不可現了真相,至緊至緊。”又叫白猿:“扮作出家人模樣,在南門外迎敵。南門就少個孫臏,不用再扮。”又喚降龍仙,變南極老祖模樣,在北門行事。 伏虎真人變作孫廣文,去幫助降龍真人抵擋敵人。 眾仙一一領命,又喚文昌仙、皓發仙、綠眉仙、榮鉤四位散仙,在鎖仙牢四面埋伏,各帶紙人一個,只聽信雷一響為號,一齊殺出,圍住海潮老祖,只第二個信雷聲,如此如此,即回文華大殿會齊。 誠恐有變,不可有誤。 又命長眉仙、大頭仙、長笑仙、袒腹仙四位仙真去接應文昌仙等:“你四位俱帶紙人一個,但聽笫三個信雷聲,擺下紙人與他,你四人即回文華大殿,另有調遣。”又有王禪、王敖:“你二人看守鎖仙牢,就將避火罩罩住鎖仙牢,以防他放起火來。等海潮老祖前來,揭符開鎖之後,一齊動手。他若奔走時,不必追趕。小心在意,係你二人之事。”二人連聲答應,領旨去了。 又叫孫臏“在文華殿看守先天袋,必須如此變化,使他下手,不許走漏風聲為妙。”調遣己畢,俱各默默無言,直等一交三更時分,各去行事。 正是:

就地挖坑等虎豹, 滿天撒網打蛟龍。

話說海潮老祖,等至三更時分,辭別五老並秦始皇君臣,帶領眾位真人,下了蘆棚,出離大隊,至營門首暫住,對各位真人道:“賢徒們,我今先去臨淄,去偷先天袋。你四人各各攻城,不拘那一門,將南極老祖和孫臏誘出,截住戀戰,休得放他進去,我便於中取事。只聽信雷響聲,便是出家人來了,得手了。你等不可戀戰,速回保住大隊,不可遲誤。”說罷,他就跨犼,腳一縱頓,就地金光,起在空中,望臨淄而來。 暫且按下。

且說四位真人,領了海潮吩咐,各往四門上攻打。 四門上瞭望的齊兵,只見秦營中一派火光,不多一時,海潮聖人單身跨犼,正在城下叫戰。 齊兵知他的法術利害,都各路齊去禀報。 正在急走之間,抬頭就遇見南極老祖,旗牌連忙跪下道:“今有海潮聖人在外邀戰,有請祖師法令定奪。”只見這位老祖點點頭兒,吩咐快與我出家人放炮,舉火開城。 旗牌聞言,心中暗道:“果然未卜先知的大羅神仙,我這裡還未到半路,他那裡就來了。”急忙搶上前去,叫夥伴舉火放炮,俱各戎裝掛甲,搖旗吶喊,點得火把照耀通紅,照得城下如同白日一般。 假海潮聖人與假南極老祖見面,彼此都不知真假,各懷著鬼胎,兩下交戰起來、彼此都盼望著雷響,四門上俱是一樣,正是:

真真假假不分明,

兩下懷疑各自驚。

是真是假俱一體,

真真假假便裝神。 卻說海潮聖人,一縱金光,來至臨淄城。 聽一聽城外的砲響連天,知道是齊人​​中計,出城迎敵,心中大喜。 即將身落將下來,隱住仙體。 暗暗往文華殿而來。 只見殿上軍士們俱各盹睡,殿裡邊鳥鵲無聲。 兩旁排立著十數張金交椅,燈火輝煌,香煙繚緲。 老祖心中疑慮,思想道:“必定他們俱要出城迎敵去了,但不知先天袋放任何處?等我上去看看。”隱住身形,悄悄的上殿。 四下一看,只見偏殿中另有燈光。 急忙舉步上前,從門外看進去,只見兩位道者對坐閒談,中間放著一張桌子,上放著先天袋,心中想道:“我何不先取了此寶,再去鎖仙牢搭救眾家門徒,豈不是好。“一潛身,往裡面就走,將近門前,复停住,暗想:“南極子叫他看守此​​室,焉能善便給人偷去。且等個空兒下手才穩。”便立在暗處,目不轉眼的望著孫臏。 忽見他兩淚交流,對著那位仙長道:“我燕人只為父母之仇,一時拐打王翦,惹得無當老祖下山,可憐八十四萬燕兵,死於雷霄之下。只救得吾一家四口。指望臨淄母子聚首數年,誰料秦皇又起兵伐齊,在五雷陣裡遭困,老母死亦不能送終。算起來,我貧道吃的苦真不少了。如今又有五老與海潮,亦不知幾時能夠回山呢。”說著大哭起來。 那位道者勸了一回,便起身往後邊去了。 只剩孫臏,無精打彩的在椅上坐了一回,便在椅子上磕睡起來。

海潮一見,暗喜道:“此時再不下手,更待何時。”忙忙三步當作二步,搶上前去,拿了先天袋。 又見桌子旁邊,放著一雙沉香拐,忙拿在手中。 回頭又看看孫臏,還在夢中。 即忙出偏殿,又將先天袋掛在拐上,飛奔鎖仙牢而去。 只見牢上用避火罩罩著,便一伸手想去收避火罩,忽聽得背後一聲大喝:“快拿劫牢的人。”海潮聖人倒吃一驚,忙扭回頭一看。 認得是王禪、王敖二人。 海潮忙將先天袋藏起,把雙拐插在腰間,仗劍回身說道:“王禪兄弟休得撒野,你老祖來到鎖仙牢來了,你把我怎樣。快快與我揭去符錄,萬事皆休,少若遲延,拿你去秦營中治罪。”王禪兄弟一齊答道:“無當你休發狂言,等我兄弟拿住你,也送進鎖仙牢裡坐坐。”不出分說,齊用兵器,來奔海潮。 海潮大怒,忙仗劍相迎,三人在鎖仙牢旁邊大戰起來。 有十餘個回合,猛然間一聲牛叫,只見孫臏跨著青牛,手中仗若蛾眉劍大喝道:“你偷了我的先天袋,又盜我沉香拐,還不逃走,竟敢在這裡劫牢,你想走哪裡去?”便舞劍前來助戰。 海潮聖人心中暗想:“我於今雖劫不了鎖仙牢,也得他兩件寶貝,倘若被他們困住,到難走脫。不如三十六著走為上。”便一蹬兩足,縱金光起在空中。 忽聽得一聲雷響,倒吃了一驚,抬頭一看,只見南極老祖坐著白鶴,手仗金鉤,在頭頂飛來。 海潮聖人說聲不好了,那老頭兒競立在上面。 只聽得一聲雷聲響亮,四方上來了四位散仙,各仗兵器齊叫“休要放走偷寶的賊。”海潮聖人心中大驚,連忙招架各家兵器。 那門外的假海潮與南極戰陣,忽聞得半空中雷響,假海潮當作自家的師父得了手,一個個心中大喜。 那些假孫臏聽得這一聲雷響,便空中一齊顯出身形來夾攻。 那假海潮見了假孫臏,一個個心中想道:“老祖既已得手,於今又添上了孫臏,料難支持,何不敗回營去,保守秦皇,等老祖回來商議,豈不是好。”各人虛砍一劍,敗將下來。 那些假南極、假孫臏不捨,緊緊追來,事有先後,到底會見面的。 那些假南極都往秦營追來,彼此未見,自然不吃驚,及至見了四個南極,三個孫臏,心下大驚。 這邊四個海潮,心下狐疑。 兩下大叫,這邊說:“你是何人,敢扮他人前來嚇人,你是假南極,假孫臏,我不怕你。”那邊說:“你就是真海潮聖人,我也不怕你,況也是假對假的。”就殺將起來,把臨淄軍士嚇得吐舌搖頭道:“真真古怪,為何有詐多海潮聖人,又有許多南極、孫臏呢。看來就是仙人在慌亂之中,彼此還兩不分真假,何況這些肉體凡夫,如何認得。”只有驚嘆而已。 那真海潮聖人,在雲端中與眾仙動手,心中想道:“我得了他的寶貝,那先天袋何不拿出來,把他眾人裝了在袋內,豈不是好。”便將右手掄劍招架,左手忙把先天袋取出,拋將起來。 果然有間房子大小,就射出兩股氣來,心中大喜。 即便大喝道:“眾妖仙,你看我的寶貝來取你。”眾仙聞言一齊仰首,看見海潮聖人祭起先天袋,各把紙人拋起,各各隱住身形,都落下云頭。 海潮聖人見先天袋吸了數人進去,心中大悅,用手一搖,先天袋即落在手中,其輕如無物。 四下看看,不見八個散仙,只見南極跨鶴遠遠去了。 便不追趕,忙催雲頭出了臨淄城。 用目往下觀看,只見燈籠火把無數,又見有南極與孫臏,圍住眾門徒。 說:“貧道來了。”即忙衝入圈中接戰。 不知勝敗如何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三回海潮三劫鎖仙牢孫臏法遣泥神像

卻說臨淄城外,五個海潮,五個南極、四個孫臏,大戰一處。 那瞭望的齊兵嚇得目瞪口呆,交頭接耳,呼兄喚弟的亂講道:“這事真真古怪,為何竟有許多同樣的人。你們看看,那個足真,那個是假呢。我們當了數年的兵,上陣也有幾次,從來未有今晚交戰有趣。”你言我語,暫且不提。
且說海潮與南極戰了多時,心中暗想:“我得了他的寶,又裝他幾位散仙,還在此戀戰幹什麼。”即便招呼了四位門徒,一齊招展金光,起在空中,竟往秦營而去。 南極見海潮敗走,一齊假意大叫道:“好海潮,你盜了我們法寶,走往那裡去,務要趕上擒回。”一齊駕起雲頭假意追趕一回,即轉臨淄去了。 這里海潮老祖與四個門徒,喜欣欣來至蘆棚上,早有五老接進坐下。 此時天將明亮,秦皇及一班文武聽信。 海潮老祖便對眾人將劫牢之事,細細說了一遍。 秦皇聞言大喜,海潮老祖便將先天袋提在手中道:“可恨南極老祖,拿了我家門徒,今日我也捉了他幾個散仙,且把他拿出來打一打,然後與他換回眾門徒,再定計與他們算賬。”便把天先袋拿在手中,方欲打開袋,說時遲,來時快,孫臏在臨淄念了解決咒,海潮老祖手中的先天袋就變了形,竟是一個空袋了。 兩根沉香拐變了兩根竹條。 竟將假先天袋往下一抖,抖出幾個紙人。 眾人只嚇得目瞪口呆。 秦皇道:“如何是個破口袋,老祖卻偷了回來。”海潮暗下自看一回,再聞此言,哎唷一聲:“氣殺我也!”往後一仰,咕咚一跤跌倒。

眾仙看見,忙上前把老祖扶起。 可憐把個萬劫不壞的老祖,直氣得面目更色,半晌嘆了一口氣,兩目一睜,又叫一聲道:“我有何面目回山掌教,我定與南極子、孫臏誓不兩立。”忙取虯龍劍在手中,即就出了秦營,要去交戰。 五老忙忙上前攔著,笑臉叫聲老祖:“暫息雷振之怒。我想孫臏遇五行、金砂、誅仙陣與攢天箭、混元陣、五雷陣,他吃老祖的虧也不少,老祖今日卻被他戲弄,未吃甚大虧,且不要與他交戰。如今我們想個計較,定要成功。”海潮聞言,便反身坐下,雙目望著五老道:“列位帝君,有何妙計,可以搭救眾家門徒,以報今日戲侮之恨?”中華帝君道:“兩次劫鎖仙牢,卻是單絲不成,孤掌難鳴,況且又被南極、孫臏早有防範,以至不能成功。今晚我等五人齊進臨淄,前去共劫鎖仙牢。若是南極、孫臏沒有準備,就是唾手可以成功。若是他們有了準備的,我等五人各用先天法寶,頃刻之間把他那臨淄城化作灰滅煙飛,縱然南極、孫臏有法力也難顧,只可自顧,何暇去救得別人。”海潮聞言大喜道:“貧道也去奉陪走走,若是南極、孫臏等有了準備,你五位與他們動手,貧道自然可以去劫鎖仙牢,搭救眾家門徒。”五老帝君齊言:“正妙。”秦皇便吩咐承奉官,擺設素筵,與眾仙在蘆棚上宴飲。 待等三更,去臨淄城行事。

且說南極、孫臏與眾仙,回至文華殿,與眾仙笑談海潮老祖偷去假先天袋之事,孫臏笑道:“海潮老祖在秦營,不知羞恥到怎樣?待弟子算他一算,看是如何?”南極道:“廣文言之有理,你且算他一算,快些看看,他又要作何事,做什麼計較奇謀來救他眾仙門徒,等我這裡好安排。”孫臏答應一聲,連忙掐指一算,就知道了。 忙對南極老祖道:“海潮老祖此番再來劫鎖仙牢,非同兒戲,只因他在秦營內被秦皇嘲笑一場,心中懷恨,今晚與五老齊來。若劫不得鎖仙牢,他們五老各要祭先天之法寶,耍把臨淄城化為平地。”南極開言道:“他們老羞變成大怒,又怒了五老兒。若別的方法我出家人到不怕他的,最怕祭出他的法寶來。”散仙齊道:“怎麼五老的至寶,這等利害,掌教就不能破。難道掌教先天袋、龍鬚扇俱不能抵得住麼?”南極道:“列位有所不知,五老的至寶,縱然三教聖人下山,亦不能奈他的,何況我出家人。”眾位仙真問道:“他的寶貝是何等法寶?”

南極道:“列位有所不知,他的神通,比不得凡人。他自家修練,與天同壽,與日月同明,此乃五方稱為五帝,五老執掌五行之尊,金木水火土之精氣,呼吸所練,是以五行為元辰。東華帝君執掌是東方甲乙木,木能生火,木為先天,火​​為後天,木為現在之木,逢金即克,後天之火遇水就滅,只有先天之水,土不能掩。混沌之前,天乙生水。洪荒之世,上下皆全,收來不滿一勺,放之則彌六合。此乃先天之寶,自生自治。東華帝君若用他之精氣,藉水生木,用泰山之土來治他的水,用土生金,以金生水。至於南華帝君執掌丙丁火,木能生火,火能生土,火為先天,土為後天,火為現在之火,遏水即滅。後天之土,見木即陷,已有先天之水,金不能傷他。就是混沌之前,天生水,水即生木,此乃先天之寶,比不得山林出產。上接天淵,下透重泉,唯水一枝,佔盡浮沉世界,名為裡娑羅,是彼之精氣所煉。他若祭此寶,只怕東方的枝木相引而生,瞬息之間,就遍處俱是枝木,無容針之地,又何可破。西華帝君他執掌庚辛金,金能生水,金為先天,水為後天。金為現在之金,遇火即化,後天之水,見土即淹。只有先天之土,見木不能陷。混沌之前,天乙之後,混沌之後,二氣分形,清者為天,濁者為地,地生萬物,此乃西華帝君之元辰。他若祭他的先天之土,傾刻之間,萬里地方皆被土埋了。北華帝君執掌壬癸水,金能生水,水能生木。金為先天,術為後天,水為后土。現在之水,遇土即淹,後天之木,遇金即折。只有先天之金,火不能化,混沌之前,天乙生水,水生木,木生火,火能生土,土能生金。他祭起他的精氣所煉之金刀,則天下銅鐵兵刃之物,因數而至,誰人破得盡他的金。中華帝君執掌中央戊己土,火能生土,土能生金,火為先天,金為後天,土為現在之土,遇土即陷。後天之金,火見即化。只有先天之火、水不能滅,混沌之前,天乙生水,水生木,木生火,火生離地之金,成三昧文明之象,此乃先天之寶。若是中華帝君祭起他的寶,只怕滿城皆為灰煙矣。況且他們至寶相生相剋,若用先天之水,去破他先天之火劫,又反動了他們的水。若用先天之土破他的水,又反動了他們的土。故此三教聖人,也不能破他先天的法寶。”

孫臏聞言,便對南極道:“弟子細想,五位帝君,若不至於十分不得已的地步,也不宜用他的這先天之寶。如今弟子倒有一計,若海潮老祖與五位帝君,再次來劫鎖仙牢,若是劫不去,一定是用先天法寶的。這個臨淄城,自然難保,即宜預策其對付。不如將計就計,又戲弄他一回。今晚三更時候,眾仙長可在文華殿陪著老祖坐談議論。待弟子去鎖仙牢,須要如此如此,他見無人防備,自然不肯下此毒手,亦可以救燃眉之急。”南極笑道:“此計甚妙,事不宜遲。”遂命王禪,王敖,白猿,毛遂:“你四人先到鎖仙牢中,待等交至三更時分,眾仙真人俱送入西偏殿裡,你四人小心看守,不可疏失,使他臨期不便推算。”

四人領命去了,只等三更時分,即便行事。 孫臏辭了南極老祖,出了文華般,便叫值官旗牌過來了,問:“城中可有多少的古廟?”內有旗牌禀道:“離禁門不遠,有所三清古廟,年代最久。”又問:“裡面塑的神像可多麼?”旗牌說道:“塑像多得很,共有二三十尊。”孫臏使叫旗牌:“你與人即去,抬十五尊泥身,來到鎖仙牢交令,不可有誤。”旗牌聞言,忙去邀夥伴,同到三清廟中,抬了十五尊泥像,來至鎖仙牢前,交令不表。

且說蘆棚中五老與海潮老祖,看看將到三更,海潮老祖與五老道:“帝君你們今番前去劫牢,休要又中了他們的詭計。你們何不算算看,有防備沒有?”“他們定然有看鎖仙牢的,我等此去,南極總有提防,不消說得。”海潮老祖道:“南極、孫臏詭計多端,他們去了兩次,或者提防人在別處,你們算算看才好起行。”中華帝君聞言,使掐指一算道:“齊在鎖仙牢中,不會又往別處。”自古占卦問卜,俱是因問一件事,算一件事,若是中華帝君依海潮聖人問南極等定什麼計,自然就算得出來。 只因問真人俱現往何處,此時候將​​交三更,眾位真人是住在鎖仙牢。 海潮老祖與五老,也不再算,俱各大喜,一齊出了蘆棚。 各各上了腳力,齊奔臨淄。 半空中收住雲霧,各閃慧眼往下觀看。 四門上靜悄悄並無一人,只有幾個軍士,在窩鋪值更。 五位帝君與海潮老祖,俱各暗中欣喜,​​遂道:“南極、孫臏既無準備,我等此來,原為了劫鎖仙牢之事,搭救眾位仙真。即今沒有準備,自然可以動手成功,不必施用先天法寶了。”海潮老祖道:“雖然如此,或者他們有的埋伏。”五位帝君齊道:“老祖只管前去劫了他鎖仙牢。沒有埋伏罷了,如有埋伏我們與他動手,老祖你只管前去打劫鎖仙牢,救出眾位真人就是了。”六人在雲中商議定計,就落將下來。

此時已交三更已久,南極老祖與孫臏早已安排得停停妥妥。 他們六人便先住文華殿來,隱住仙形,往裡面一看。 只見南極老祖與眾位散仙,在那裡坐著,講他劫鎖仙牢的笑話。 再不見王禪、王敖、白猿、毛遂四人。 海潮聖人聽見南極老祖羞笑於他,心中大怒,即欲挺劍上前相殺。 就有五位帝君忙忙攔住,悄悄說道:“老祖且勿動手,吾們是來劫鎖仙牢,他們怎肯輕放,未免又有一番相鬥,又要一場大戰。驚動於他,且有準備,不如先去劫了鎖仙牢罷。”海潮老祖無奈,只得忍性同著五位帝君,齊望著鎖仙牢去。 海潮老祖道:“方才文華殿,不見王禪、王敖、白猿、毛遂,他四人看守就容易多了。”說罷,已到鎖仙牢門口。 將符用開鎖法把鎖開了,無一個人影。 海潮老祖便忙搶上前一步,先去揭鎖仙牢門的符,手把門推開。 只見裡面黑暗暗的悄然無聲,正舉步往裡面走去,只聽得一聲吆喝:“什麼人敢開鎖仙牢的門。”海潮老祖與五位帝君,各吃一驚。 忙暗中一看,見是孫臏跨著青牛,似飛如箭而來,五位帝君各上仙禽,上前迎敵。 五老一齊說道:“孫臏休得無禮、有我五位帝君在此。”孫臏看見五老將近上來道:“好大膽子的五個老頭兒,又來搶劫我們的鎖仙牢了。”舞動雙拐,衝將上來。 五老大怒道:“你可渾身是膽,也敢與我們動手。”便一齊舉動如意,把孫臏圍住廝殺。 海潮見五老把孫臏戰住,四面八方無人接應,心中大喜。 忙念真言,用虯龍劍往上一指,就起了一股金光,照著牢中。 海潮催犼進了牢,只見十五家門徒,俱坐在牢內。 便一聲吆喝:“眾門徒快跟出家人出去罷。”只見眾門徒紛紛駕雲起在半天之中。 海潮作法念咒,就顯出一條金橋,與眾門徒立上,便如飛望秦營而去。 五老看見,齊提起飛禽,沖天而起。 此時眾位已到了,也一齊駕雲來趕。

五位帝君跨的是飛禽,眾仙騎的是走獸,自然趕飛禽不上。 五位帝君趕上海潮老祖,一齊進入秦營。 這裡秦皇與一班文武,在黃羅帳上明燈亮燭的,專事等海潮老祖與五位帝君回來。 只見半空中落一座金橋,站著海潮聖人及其十五位真人,隨後五位帝君也落將下來。 海潮老祖便把無極圖一提,金橋就不見了。 只見十六人一齊腳踏實地,同步上到黃羅帳,來見秦始皇。 秦皇即忙離坐相迎,一齊見禮,按次而坐。 只見十五位真人,都默默無言,隨眾坐了。 秦始皇即便吩咐排素宴上來,與眾家仙長賀功慶祝。 又命金子陵、王翦與十五家真人把盞。

金、王二人領命,忙至十五家真人席前,酌上了酒,滿臉陪笑,齊叫一聲:“師兄,為弟奉聖旨代勞大師兄,此杯是你先飲。挨次而飲。”只見混天真人瞪著雙眼,低頭不語。 金、王二人又到第二三位真人跟前,俱是一樣。 合營大小官員,俱各駭然。 海潮看見如此,說道:“眾門徒在鎖仙牢被鎮得日子久了,故有昏迷之形,你們取一杯水,等我出家人與他們退了魔法,自然清醒了。”秦始皇聞言,忙命承奉官取過水一杯,奉與海潮老祖。 老祖接在手中,取出虯龍劍來,念動咒語,使一口法水,對著眾真人噴去。 達一面孫臏在臨淄城內,要想念解法咒,不料海潮老祖倒代他念了。 只見一陣狂風,就地捲起,滿營中燈火盡皆恍功,兩班文武俱吃了一驚。 金子陵、王翦二人定睛一看,說聲不好,大家一齊翻身亂跑。 正是:

失溺多因無意, 有心聽變稀奇。

非是眾仙無目,

忘察只貪便宜。

一時間眾位真人俱變了本相,把個黃羅帳就相似古廟一般,也有拱手含笑的,也有怒目橫眉的,也有垂眉的,也有撚發的,沉沉默默,坐在燈影之下。 合營齊道:“變了,變了。”

海潮老祖三劫鎖仙牢眾真人,目今又劫了此寶。 海潮與五老早已看見,只氣得目瞪口呆,秦皇忙道:“快些走罷,孫臏妖法又來了。”轉步就走。 海潮忙上前攔住:“賢皇休得驚慌,有出家人在此。”秦皇道:“老祖休得兒戲,孤吃虧不少了。百官快些走罷,看他活動起來,損兵折將呢。”海潮老祖真羞得面紅過耳,啞口無言。 五位帝君道:“賢皇不必害怕,這是泥胎。焉能活動。”秦皇道:“不會活動,如何跟得海潮老祖進營。孤家心上實是被他嚇碎了幾次,快些打發他出去。”正鬧之間,天已大明,海潮老祖就命人:“把這些泥胎,一個個全打碎,往外抬去。”秦皇連連擺手道:“不要惹出禍來。即便送出去,還怕他作怪。你要打碎了,就只怕得罪了,惹出禍來,作起古怪事來,這些道士只怕敵不住他那些泥胎。”便令王翦與金子陵:“快,多點幾十名軍士前來,把這些泥胎抬出去。”金、王二人,忙領了三十名軍士,著兩個人抬一個,就把十五個泥胎天尊抬出營去。 王翦說道:“抬是抬出,只是抬到那裡去?”金子陵道:“少不得尋一個古廟,抬到那裡就是了。”軍士開言道:“這處大隊西北角上,離此有三里路,有一座古廟。”金子陵道:“就抬到那裡罷。”一個個抬著泥像,到像那裡敬神進廟一般。 正走之間,猛聽得一聲牛叫,眾人一齊喊叫一聲:“呵唷不好,孫臏來了。”三十名軍士,也顧不得看看孫臏在那裡,便一齊回頭就跑。 金子陵與王翦也吃了一驚,回馬就走,又加一鞭,飛走回去,奔大營而來。 金子陵與王翦在馬上與軍士個個回頭觀看,那些泥胎的天尊,也跟將下來。 一個個心魂不在,軍士們叫救命,金子陵亦喊道沒命了。 金、王二人馬快,早到轅門,跳下馬來,飛奔黃羅帳。 也顧不得行禮,氣吁吁的道:“不好了,不好了,泥胎又作怪了,跟著跑進帳來。”始皇嚇得慌慌忙忙,抬頭看見,十五個泥胎的天尊,卷起風塵,跑進營裡來。 秦皇和眾臣,那裡還有魂魄,一齊亂走了。 海潮老祖一見大怒,忙忙迎將出來,大喝一聲:“還不與我止住呢!”一伸手便有一個掌心雷,接著就是一個焦雷,眾泥胎方才立著不動。 海潮老祖與五位帝君回營,秦始皇君臣,都躲進帳後面,看看雷響過,風聲止住了,秦皇與眾臣出來說道:“老祖,你說孤家單怕泥胎是會作怪的,今日如何,嚇殺孤也。”大叫:“齊國難平,不如收兵回國。便是殿西侯,你到底怎樣,又把只泥胎勾引進來。”海潮聖人道:“此是孫臏的妖法,有貧道等在此,縱有孫臏的妖法,亦是不妨,請賢王放心。”吩咐眾兵不許喧鬧,另叫三十名軍士來抬去罷。 眾軍士那裡還敢上前。 海潮老祖與五位帝君一見大怒道:“你們只管抬去,出家人與你等送行。”眾人見海潮老祖等神送,就壯了膽,招呼一聲,齊上去抬。 雖然抬著,心中猶是驚慌。 口里道:“老祖,我等蟻蚊之命要緊。”五老與老祖開言,又氣又笑道:“快些走,不妨的。”忽然一陣狂風,望西北角上來,剛走不上半里,猛然間一聲牛叫,眾軍土嚇得魂不附體,一齊拋下道:“呵唷,我等死也。”一齊亂跑。 海潮老祖等壓喝不住,只得由眾人走去。 忙閃慧眼一看,只見孫臏斜跨青牛,橫擔雙拐,迎將上來道:“眾位老祖,請這些泥胎道士進營去作什麼,他們是泥塑的​​,不會念經拜懺的。”眾位老祖開言大怒道:“刖夫,你敢嘲笑戲弄我等麼,你我誓不兩立。”海潮老祖催犼上前,照孫臏就是一劍。 孫臏就用拐架過。 五位帝君一齊上前,就把孫臏圍住。 五柄金如意,一口寶劍,就比閃電一般。 孫臏全不懼怯,舞動雙拐,就如活龍一般,上下飛舞,風不透,雨不漏,就把六般兵器迫住。 眾軍士跑回營中,報與秦皇知道。 眾真人與金、王二人率著兵丁,一齊上前助戰。 王翦便令軍士,把那些泥胎盡行打碎。 不知後事如何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四回孫臏幻術鬧秦營中華大擺森羅陣

卻說王翦,率眾軍士,用棍棒將那十五位天尊盡行打落泥胎,只剩下里面的木頭,又無面目,認不出模樣。 王翦便叫軍士,用火燒化。 這邊點火,那邊五位帝君發狠的惡戰孫臏。 孫臏一面招架,一面偷看王翦燒那些木頭,他便口中念念有詞,那些木頭便跳將起柬,身上帶著煙火,現出火箍射來。 王翦與眾軍士一見,那木著火直往前亂衝。 王翦與眾軍士,個個驚慌,叫苦連天。 海潮等回首一看,只見一陣煙火光,隨著秦兵亂跑,心下到大吃一驚。 棄了孫臏,俱一齊趕將下來。 孫臏在後大叫:“五位帝君與海潮老祖,往那裡走。”催開青牛,往下趕來。 就有東華帝君,心中大怒,忙祭起追魂箭,來傷孫臏,南華帝君祭起火靈珠,西華帝君祭起鎖心針,北華帝君祭起萬雲煙,中華帝君忙祭起金沙。 數件法寶,正在半空中,祥光萬道,瑞氣千條,向前打來。 孫臏就在青牛背上,取出杏黃旗來,念動真言,把杏黃旗一指道:“法寶還不歸位。”五般法寶,就在半空中轉了一轉,即速飛回秦營而去。 五位帝君一見,慌忙念咒,收回法寶。 駕上雲頭,各人收回法寶。 只見孫臏將杏黃旗,望著秦營一指,撥轉金光,就騰空而起。 五位帝君也不追趕,齊往秦營而回。
一支筆難寫兩家話,一道牆難擋四面風。 始皇自從金子陵、王翦等出陣,自己正欲率文武分營迎敵,只見旗牌飛奔而來,跪報導:“殿西侯等敗陣復回,看看無數木頭人燒進營來了。”秦皇聞報大驚,忙叫眾兵速速救火,把個秦營鬧得翻江倒海,救火不及。 虧得海潮老祖先回營中,見那些木頭滿身煙火,東跳西碰,鬧得滿營火起,原是孫臏的奇變法術。 老祖但用掌心雷,便把解法念動,那些木頭就不動,站著的燒了。 海潮老祖忙呼軍士,用水來淋熄。 忽然一縱金光,那燒不盡的木頭,一齊飛起,燒著大營。 左右兩營,即時通紅。 海潮老祖大驚,忙念真言,施海水來,方把火淋滅。 滿營都熄,左右營裡的火俱熄了,尚有三個大火球冒著黑煙,東滾西​​滾的,全然不滅。 海潮聖人正在無可奈何,恰遇著五老進營而來,有南華帝君,看見三個火球兒滿地上亂滾,忙取出避火劍來,趕上去照著一個火球就是一劍,連砍三劍,便將三個火球劈開。 原來是三個木墩兒,還不住吐火噴煙的。 眾人方才放心坐下。

秦皇不覺落下淚來道:“孤自起兵以來,兵對兵,將對將,未嘗輸過一陣。只因遇著孫臏法術利害。自從易州,就被法術敗了孤家幾陣,傷了無數人馬。如今又在臨淄,又且添上南極與眾仙真,愈難取勝。依孤的愚見,不如差人去講和,兩下無傷兵之慮。孤的愚見,退回易州之地,還與燕國。眾位真人,且息兵罷戰,叫孤的兵馬,收回咸陽,見機行事也罷。”海潮聖人道:“若論孫臏,膽大逆天行事,南極子助惡,累次欺侮出家人,聖上暫且停兵數日,待貧道去兜率宮,問他的掌教太上老君,彼如何不約束眾門徒,以小犯上之罪。”說罷就要辭別始皇去了,就有五位帝君連忙上前說道:“老祖不可,臨淄的氣運有限,進兜率宮去求請,他日回山,豈不被三山五嶽的道友恥笑。倘或太上老君遽而應承去治南極子與孫臏之罪,把你勸回山,他也不治他們之罪,此時卻是如何奈得兜率宮。”海潮老祖道:“貧道的法寶,都被他們破了,拿什麼去降得他,治得他們。不然待貧道另往名山,聘請道友到來,與他們見個高低。”五位帝君齊聲說:“老祖休得如此,若是後輩的道友請來,法力也不高強。若是要請先輩老祖,俱與南極子先輩的道友同為聯手,且他們不在劫內,不肯下山來。就到各處去借法寶,他們有杏黃旗、龍鬚扇,也不能治他們。”海潮聖人道:“據帝君之說,難道被他戲侮一場,拋了眾門徒,悄悄的回山去了不成。”五位帝君笑道:“老祖不必如此,我等須從長計議,還當沒法智困臨淄,使南極子不能施展法力,救得眾位真人出來,方能出了我們這口怒氣。 ”海潮老祖道:“我的法寶盡行收去了,要請列位道友,又說不中用,我也主意全無,進退兩難。五位帝君,你們有何妙議,與我出家人出這口怨氣。”

就有中華帝君道:“如今眾位真人偷也偷不出來,劫也劫不到手,我倒有個八陣式,可能困得住他們,正好擺得了。”海潮老祖道:“帝君你們要擺陣,但要機密。”中華帝君道:“無害,我們去擺一陣,陣內暗藏八卦,外列五行,又有先天開其門,後天閉其戶,中間變化無測。一陣藏八卦,名為萬象森羅陣。莫說南極與孫臏,就是三清下界,也要拿住他。”始皇聞言,心中暗想:“這些玄妙的陣法,說來都難盡信,實是受哄非止一次,目今騎虎之勢了,擺也由得他擺,不擺也由得他不擺,少不得由他們去鬧。”遂向中華帝君一躬道:“老祖要擺森羅陣,困住南極與孫臏,未知幾時調遣兵將,但又不知要用的什麼鎮物,或要多少人馬接濟,朕的大小三軍,文武將官,任憑調遣,不必通知。”中華帝君忙陪禮道:“貧道也仗聖主洪福,如今營外挑選一塊地,四方要圓的,便可擺陣,只在明晚三更行事。”

又叫殿西侯:“你同出家人出營去,看看吉地,好擺此陣。”起身,隨即辭了始皇、老祖與眾仙長,就同著王翦出了黃羅大帳,一同上了腳力,行了一里之遙。 只見前面的一派土崗,中華帝君問道:“前面一派土崗,是什麼所在?”王翦道:“弟子也不認得。”便叫軍士前來問明白,便對中華帝君說道:“此地名喚無極崗,落孫坡。”中華帝君聞言大喜道:“大將怕犯地名,這個地名,正犯二人的名字。就在此佈陣,必然制住他們。”便同著王翦來至崗上,看了一回。 中華帝君就在黃鵠上念動真言,頃刻之間,就來了二位神祗。 一個大紅袍,黃金甲,頭戴紫金冠,提著錘。 一個頭戴方巾,道服,身高二丈,手提拐杖。 忙忙走在東華帝君跟前,參見道:“帝君喚本土神土地有何使用?”中華帝君道:“無事不敢冒褻眾位神祇,今晚三更,貧道要在此擺陣請神,借用二三位神祗,將崗前崗後的有主無主的孤魂,一應妖魔鬼怪,飛禽走獸之類,都要與我驅逐百里之外,不得容留一個在於此處。若不潔淨,有冒天神,就是你二位的責任,違令者聽貶。”當時山神土地聞言,不敢怠慢,前去依命而行。 中華帝君與王翦回至蘆棚,便將看見崗名地名,對眾位說了,俱各大喜。

中華帝君便叫一聲:“殿西侯你可去方才挑選的那塊潔淨地方,東南西北四周啟址,高阜要剷平,要按金術水火土五行分次,上俱用白牌一面,寫著五行台三個大字,台高一丈二尺,不用大。方圓也是一丈二尺,正東為甲乙台,台上設青旗一面,上寫青龍之神。用荊條木棍九九八十一根,擺在東方甲乙木伺候。正西方為庚辛台,台上要設白旗一面,上面白虎之神,將鋼刀利刃預備三十六口,擺在正西,將來應用。正南方為丙丁台,台上掛紅旗一面,上寫朱雀之神,預備楊枝淨水數桶聽用。中央為戊己土台,台上設立台旗一面,寫勾陳之神,預備黃沙一斗。台下各按五方顏色旗,青黃赤白黑,左右築高牆一帶,止可高三丈六尺,象週天數。這五行台牆內旁,西方設一面陣門台,台高二丈四尺,上要接連二十四氣,台上旁設日精月華旗,中間設立太上御座,白芨硃砂黃紙伺候。台上邊另築一座台,名為後天台,台上也立著日精月華旗,設下御座牌座等儀仗。正北上另設一座水府,台上設立皂旗七面,按七星之形,中間設一桿大纛旗,上寫五湖四海龍神,台後邊再築一台,名為後天水漕台。台上也設立皂旗七面,牌劍伺候。東北艮地上,也築一座台,台高二丈四尺,台上設立九兵,旗劍伺候。中間豎立一桿三山旗,用白牌一面,上寫五嶽台。台後又接著一座後天離明台,台上立紅旗一面。正東上築一座五雷台,台上設立八帥旗八面,中間設一桿九天幡。台後插一枝玄武旗。後天霹靂台,設八面八方旗。東方甲乙屬術,設立巽風颱,台要高二丈四尺,台上設立八風旗八桿。正南上豎一面龍吟虎嘯幡,台後邊也築一台,名曰催巽台,台上也設八風旗八桿。正南上築一座離火台,台高二丈四尺,設立紅旗五面,中間是火神幡台,台邊接著後天水府台,台上也立皂旗八面。西南上築一座地靈臺,台高一丈八尺,按著一十八層幽冥之數,台上豎立白旗五面,中間立幽冥教幡一面,台邊連接一座後五嶽仙台,也立五嶽旗五桿。正南上築一座水澤台。台高二丈二層,其上設立見明幡一面,中間復立水草河神旗二面,台後接高台一座,後天地府台,台上設陰幡十面。共總是先天八座按著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的次序,八陣台相連八座。五嶽朝天相連五座。正中間另築一座高台,台高十三丈,按十三天,寬二十兩尺,按二十四氣,設立大鼓十二面,按十二時辰,豎立一桿金雞旗,兩杆玉虎旗,三桿三光旗,四桿四曜旗,五桿五方旗,六桿六丁六甲旗,七桿七星旗,八桿八卦旗,九桿九宮方曜旗,十桿普天將星旗。十二桿惡煞凶星旗,二十八桿星宿旗,三十六桿天罡旗,七十二桿地煞旗。各各台上,俱要用白芨、硃砂、新筆、黃紙,劍牌等物應用。陣外牆壁,共開四門,每門要用兵馬三百,俱要帶狗血污穢之物,每門設立幾桶。”王翦領命,忙去照法施行。 真個口吹之力,霎時間就豎立台上。 王翦奏知秦始皇。 又周圍看了一回,但有不是,更改更改,然後回至蘆棚。

中華帝君又叫王翦奏知秦始皇,要四員將官,分四門埋伏。 要一桿八面綠牌,一十六面青白旗,俱要二丈八尺。 綠牌上書八個陣字,按天門、地戶、雷轟、風磨、水絕、火焰、山障、困澤。 紅字牌上書乾坎震艮巽離坤兌八字,金牌上書森羅陣三個大楷,皂旗上書中央戊己土五個大字。 中華帝君將手一擺,便對著秦皇道:“借仗賢皇,西北乾天有一座名曰天門陣,陣內有兩座台,賢皇可到後台上鎮守。”秦皇道:“孤恐不能對敵,帝君另遣別人罷。”中華帝君道:“不妨,如遇南極子、孫臏與眾妖仙等進陣,貧道有件法寶交與賢皇帶去,能製住他。金子陵與王翦,你二人奉陪賢皇,在台上立飛龍旗、中華旗兩杆,你二人各掌一柄。若有敵人來打陣,就將此旗展三展,賢皇即用吾的法寶打去,定然如意的。”說罷,在懷中取出如意珠子一穎來,遞與始皇。 始皇接著,看看有黃豆大,大笑道:“帝君,此珠有何作用?”中華帝君說道:“賢皇休得小覷此寶,乃是貧道修煉數千年的元神所煉,非同小可,勿作兒戲。”秦皇無奈,只得領命。 帝君再傳授靈文咒語,秦皇記著,同了金子陵與王剪文武二臣,同進天門陣內不提。

且說那中華帝君,又呼翻江真人:“你去鎮守坎地水絕陣,不得有違。拔山真人,你去鎮守山障陣。運匏真人,你去正東方,鎮守雷轟陣,不得有誤。革面真人,去東南角,鎮守風磨陣,不得有違。吐絲真人,你去正南方,鎮守煙火陣,不可違命。倒海真人,你與出家人鎮守西南方地戶陣,不可有誤。行雨真人,你去正西方,鎮守困澤陣,不可有失。各位真人聽著,南極子、孫臏各仙進陣,或犯各處陣內,必須豎起神牌,展台前器械法寶,搖動旗幡,內中自有妙用。”眾真人聽罷,各各領法旨,自進各陣去了。 中華帝君便又對東華帝君言道:“道兄你到正東那座台上鎮守,如遇敵人進陣,你將台上那桿青龍旗展動,自有妙用。如遇南極子等進陣,你即用先天法寶施展,不可放走來人。”東華帝君領法旨,往前東方鎮守。 中華帝君再請南華帝君:“你與出家人鎮守南方丙丁火台,如有敵人進陣,即將台旗搖動,自有妙用。如遇南極子等,你即用先天法寶施展,不可放走來人。”南華帝君領旨而去。 又請北華帝君:“去守北方壬癸台,若遇敵人進陣,即用先天法寶搖動,自用妙用。”只留中央戊己台,自家鎮守。 各位帝君領命前去,執掌鎮守。 然後與海潮聖人,各跨腳力,先上中央戊己台來,把台上一切幡旗,放在一處,脫下朱履,摘去了金冠,用白芨、硃砂畫了符錄,口中念念有詞,用三昧真火,把符籙化了。 命海潮老祖把三百三十四桿旗幡,都拉了起來,忙把金如意如舉道:“列位星宿速降。”只聽得一陣風聲,台前早站立了無數神將,口尊:“帝君差遣吾神等,那裡施用?”中華帝君道:“無事不敢冒瀆尊神與眾位星君等,只因南極老祖與孫臏等,現在臨淄逆天行事,今日貧道擺上這座萬象森羅陣,借仗眾位帝君之力,鎮守這座森羅陣,若有敵人進陣,全仗星君眾位等神力,不許疏放敵人,如有不遵者,即送至無極真人處治罰。如遵旨,貧道自有所奏聞。”眾神領了法旨。 各領各的旗幡站立。 中華帝君忙念動收光咒,便把諸神掩住法體,然後與海潮老祖各跨腳力,駕雲來到天門台。 書符念咒。 真個是吹口之力,只見綠雲交錯,落將下來無數神祗。 正是:

到來四女一時同,

日月星辰下九空,

道教無門法力大,

滿天列宿在胸中。 即刻來了四位功曹,四位神女,日精月華,一齊到了台前聽候法旨。 中華帝君忙囑了一番,各歸各幡之下去了。 中華帝君忙駕鵠騰雲,早到地戶台,台上又將靈符焚化,即幽冥靈神,陰兵陰將,俱來鎮守地戶台。 又到雷轟台,請了五雷神在此台鎮守。 又到風磨台,請了風神鎮守此陣。 又到水絕台,請了水神,鎮守此陣。 又到火焰陣,請了分火星君,鎮守此陣。 又到山障陣,請了五嶽山神鎮守此陣。 又到困澤陣,請了金龍四大王率領水草神兵鎮守。 一一請神已畢,便對海潮聖人道:“敢煩老祖,只在天門台森羅陣等候,有人闖進陣來,借仗法力,與眾位之靈神,困住敵人,不可放手。”吩咐已畢,即駕鵠來至外圍。 便喚章邯在東門接戰。 出戰之人,恐怕他有仙法,可用污​​穢之物打他,使他不能騰挪變化。 又命趙高鎮守南門,英布鎮守西門,彭越鎮守北門。 俱要各帶污穢之物,此是一樣。 吩咐已畢,忙又駕鵠回至中央戊己台來,掐指疊印,書符念咒,霎時間請下一位尊神來。 只見他怎樣打扮:

鵝黃袍兒是淡金, 腰間紅玉帶通明,

三尖刀上生雲霧,

白虎馬走起狂風。

中華帝君一見楊元帥來至台前,躬身陪笑道:“前者全仗尊宿大聖神犬,破了南極削花金刀,未曾前來謝謝,今日又煩瀆尊神鎮守森羅陣的東方。候成功之日,書名上奏。”楊元帥領法旨,一縱金光,便來陣地上鎮守。 復又請溫元帥鎮守南門,又請喪門大元帥鎮守西門,再請趙元帥鎮守北門,諸事已畢,方才簪上了冠,著了朱履,然後駕黃鵠再到陣中陣外,團團的繞了三遍。 此時天交四鼓,又在黃鵠背上拘了山神土地前來,吩咐率了山精石靈,在城牆外面謹守,不許放人越牆逃脫,如違者聽貶。 然後方才請天羅神在雲端之上,放下天羅,又請地綱神就在地面蒙著地綱,要使南極與孫臏等不能騰空進去。 然後去中央戊己土,運動神功。 正是:

挖坑就地等虎豹,

漫天撒綱打蛟龍。

中華帝君擺陣,我且不表。 卻說南極、孫臏等各各回至文華殿,已有齊襄王擺上素筵,與他們慶功。 各敘了一回爭戰之事,齊襄王方才辭去。 眾仙坐至三更方散,南極與孫臏就在文華殿打坐。 南極便對孫臏道:“臨淄的洪福將盡,西秦始皇氣正旺,今日與海潮大戰,雖然得利,到底不能逆天。等至明日,貧道約個人來,要與他們講和,他就顏色有光,各各回山罷。”孫臏道:“弟子豈有不知,只是萬分無奈。弟子等上吳橋葬母親,就把臨淄的事統統不管了。”說話之間,天已交四更。 只因臨淄城內有了高人,是以不怕奸細,所以三更半夜不用關鎖城門,隨時有人出入。 忽見一個旗牌來至文華殿正中跪下報導:“東北角上,到了四更時分,起了紅光一陣,至今不知何故,特來禀知,請令定奪。”孫臏聞言一點首,那個旗牌就歸他的汛地去了。 孫臏即對南極道:“老祖,方才藍旗來禀報導,東北角上起了一陣紅光,其中定有一個原故。老祖何不與弟子去看看,是何凶吉?”南極老祖道:“言之有理。”說罷,二人走出殿去,自有當值官在此伺候。 一見二人出來,吩咐備了腳力,跨鶴騎牛,忙上臨淄城來,不許出聲揚名。

他二人便站在城垛內邊,閃開慧眼,定睛觀看。 只見紅光中隱著一股殺氣,孫臏道:“老祖,可看見麼?裡面影影綽綽,有二三十個高台,旗幡播動,不計其數,好似各按方位,看是一個陰羅陣的光景,只見布得十分稠密,十分利害。他應改擺在西北乾天布陣才是,為何正在東北角上艮地上呢?”南極道:“你不見那一帶土崗麼,必有一個緣故取意。但不知此帶土岡叫做什麼名字?”孫臏忙叫城上之兵,前來問時,方知是無極崗、落孫坡。 二人聽得,點頭無言。 南極道:“大將為人,只怕犯地名,此乃衝犯相剋之數。原來他取此意來治我們。此番難以敵手。也是劫數,且回殿去,再作道理。”看完已是天交五更,又見眾仙坐功已完,使上殿參見。 見殿中燈火輝煌,白鶴童子在旁打睡,東方朔說道:“你逍遙快樂睡罷。”毛遂笑道:“你必學了我的武藝,晚晚睡覺。”王禪笑道:“你有什麼武藝,他學你的?”毛遂道:“想必晚上作賊,就沒空睡覺。”王禪笑道:“不怕羞的矮根子,還要自己誇嘴。”毛遂道:“你看,講句笑話兒,你又罵了。”便鴨步鵝行的上了文華大殿。 來至白鶴童子跟前,毛遂身矮,敲不著頭上,就在腳下拍了幾拍,伸手擰了一擰,正擰著腳筋。 白鶴童子哎呀一聲,把腳一蹬,毛遂不曾防備他,蹬了一交。 哎呀一聲,眾仙俱各大笑。 白鶴童子連忙睜開眼一看,見是毛遂,不好意思,忙忙上前扶起來道:​​“真人,多有得罪,一時失錯,休怪休怪。”毛遂連忙起來,整整冠兒道:“好踢呀,看見了老祖,要告訴打你幾下呢。”白鶴童子笑道:“真人,上粱不正下粱歪,我在這裡打瞌睡,誰人叫你前來擰我一擰,真人也有一個過處。”毛遂笑道:“呆物,你晚上因何不睡覺,天交五更,雞鳴了三遍,你還是靠此間打瞌睡。”童兒道:“你不知,昨晚三更,有旗牌來報信,東北角上起了一段紅光,老祖與孫廣文去看,至今才回來。”眾仙齊道:“如何的不通知我們前去走走?”毛遂笑道:“上陣廝殺,用著我們前去走走。這紅光現法之處,定有好的,必不叫我等知道,又怕我們沾了他的光呢。”

正說著,只見南極老祖與孫臏來至跟前,隨著一齊進殿中坐下。 毛遂看見南極老祖與孫臏,有悶悶不樂之色。 毛遂問道:“方才去看些什麼?如何回來俱有不樂之色?”南極子道:“方才你說過,紅光之處,定有什麼事了。你們怎曉的,是人家下火砲,築高台,密設陣式來困住我們呢。”毛遂道:“掌教道法無邊,縱有什麼陣,治他不得麼。他也不過請些神將而來,攔住老祖,縱有鎮物法寶,也難傷你這不壞法身。怎麼就憂悶氣起來。”說罷哈哈大笑。 南極道:“你笑什麼?”毛遂道:“掌教不必假作為難,也不必愁悶,我矮人倒有一個妙計。”孫臏聞言道:“毛真人有何妙計?”毛遂道: “三哥你都知道,如今他們擺下惡陣,不過爭強要勝,我只須下口氣,請人去央求於他,情願送回真人,掌教老祖歸山,三哥你上吳橋葬母,我們各自也散了。他擺此惡陣,要困誰,只好臊臊自家,收罷。我們再去與他陪上幾個禮,難道還不解開。”南極老祖道: “毛遂真人的妙計如此,不大濟事。即來之,則安之,未必那陣就打住我們。我們都要上前打,若不願打陣,請自回山,不陪他禮,不甘心居下風,貽笑於人。”王敖說道:“老祖豈聽矮根子的話。”王禪也接口說道:“賊矮根子有什麼大計謀。”

你一言,我一語,把個毛遂說得面紅過耳,含嗔說道:“我不過一時暗話,依不依在你們,你們賊長賊短的罵起我來。我本不濟事,你們算好漢子,各請去打陣,我在此也無顏面,不如回山去罷。”說罷,就把身子一扭,就要走。 王禪笑道:“賊根子,你若走去,看我打折你的短腿。”眾位仙真看見毛遂面帶羞容,便說道:“道長不可與毛遂真人說笑了,他適才連我們都怪了。”孫臏急忙上前攔住,說道:“毛賢弟,為何因幾句笑話兒就有去志,千看萬看,看我孫臏之面。”南極便道:“毛真人,方才出家人見你說我有好事瞞了你,故此說你幾句。就是王家兄弟常時與你真人兒戲慣的,為什麼這回就惱了。”毛遂道:“掌教老祖,你說哪裡話,貧道怎敢怪老祖呢。只是眾仙長你一言,我一語,使人實是難過。我毛遂就是一塊泥佛,也都無趣。”南極笑道:“王禪,你兄弟快去代出家人向毛遂真人敬茶陪罪。”王禪兄弟忙笑對毛真人說道:“不是我兄弟說話刺你,只因怕你模樣實有些難。”毛遂笑道: “大眼賊,你兩人安排我麼,我就認真去了,我不敢領你的茶。常言道,騙人驕敵必敗,我們到底要仔細,是必斟詳算實,方可去打陣。”南極老祖道:“毛遂真人言之有理,必須要看過森羅大陣裡邊,沒有什麼變動,才好去打陣。”孫臏道:“果然言之有理,若是一個人進去,看看出來,就好分頭就去破陣。”

毛遂大笑道:“這有何難。鬼穀子,你兄弟若拿杯茶來飲,我就進陣去探個虛實。”王禪兄弟道:“毛真人休得說逛言。”毛遂道:“你見來,這些人不足做見證的。”王禪兄弟聞言說:“毛真人你若去,我叫人酌了茶來。”便雙手高舉道:“毛真人,我王禪兄弟不知你法術,你今如果進陣探出來,我出家人再奉一杯茶來與你。”毛遂聽他言中有刺,便動了嗔癡,遂接過了茶來,一口吃了道:“你兄弟穩坐在家裡,待我毛遂去走走。”說罷,將身子一扭,身形就不見了。 不知後事如何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五回毛遂被困森羅陣孫臏大鬧五行台

卻說毛遂,被眾仙一激,忍不住嗔癡,便要去探森羅陣。 孫臏忙上前攔住道:“賢弟去不得,森羅陣非同小可,且有五老、海潮等,你一人如何去得。”毛遂道:“看眾真人的嘴面,我此去兇多吉少。但是要爭口氣,你休攔我。”南極才說得一聲“真人要去,須要小心。”言還來了,毛遂已招展金光去了。 瞬息間來至森羅陣。 看一遍,口中不言,心下暗想:“好個惡陣,我跟隨武子,在隱仙觀看那十三卷兵書,天文地理,陰符戰冊,從來見過此陣厲害。又看見這邊高高下下,有二十多座法台。五色旗幡,不計其數,紛紛都是天兵天將。上設天羅下設地網,怎麼人得出來。休要惹火燒身,自取其過。”便要駕雲回去。 後又低頭暗想:“我在眾人面前誇了口,這一回去,南極問我陣中光景如何,怎的回答。若說我看見陣勢利害,來曾進去就回來了,他們必笑我懦弱,更不濟事了,王禪兄弟豈肯輕恕。”前思後想,便想將起來道:“死有生命,富貴在天,我該死在森羅陣,要逃也逃不去,且去試看。”便取了隱身草,把身子隱住,暗暗從森羅陣入去。 抬頭一望,見一桿黑旗,上書“敵人入陣喪命”六個大字。 心中暗笑道:“這些老頭兒,都會說大話,掌教與三哥眾仙,俱各神通變化,奧妙無窮,除非命該絕在他們手中。”再往內觀看,見法台上立朱雀旗,綠字金牌,書火焰陣。 又有二台,前豎紅旗五面,中央立一枝三氣旗,旗前有一位神將,金甲紅袍,赤須紅發,足踏風火輪,仗著劈火劍。 後台上坐著個真人,一手執令牌,一手仗劍。 毛遂看了,又順著至困澤陣,也有高台,上頭有水草河神不計其數,九江八湖神將,一個個金甲紅袍,神威仗劍。 後天台上乃是陰曹旗,也是道教玄門在那裡看守。 忽抬頭見一座高台在前面,比別的高大,只見祥雲騰空,書著森羅台三個大字,有大鼓十八面,金雞玉兔兩枝,三光四曜,五方六甲,七星八卦九宮,普天星相,凶神惡煞,天罡地煞,旗幡不少,各按週天數目。 真個是:
奧妙玄天不可能,

九宮八卦類諸天, 海能納谷玄功大,

說與凡夫未信然。

毛遂隱身,走到了戊己台,只見四面四座高台,五老皆在台上。 暗想:“陣勢大概知道了,何必細看,出去罷。”便回身仍往南方而來。 毛遂隱身,先前進南門,是溫大元帥把守,奉中華帝君法旨,只許放人入,不許放人出。 聖神已看見入陣,後又從他處來,便露神光,用狼牙一指:“真人休來吾神汛地,吾奉中華帝君法旨,只許放人入,不許放人出。還不去,更待何時。”毛遂聞言抬頭一看:

紅須赤髮光火生, 四個獠牙認得真,

威鎮南方法力大,

降魔扶正號溫神。

毛遂認得大帥,不敢向前,忙將身往前來。 隱過雷轟陣,忙奔到西門而來。 早有一員天將,用三尖兩刀,橫攔住去路。 毛遂認為是楊戩。 暗想:“此處更不妙,況且哮天犬利害,不要惹他。”一翻身便過了水澤台,直奔西門而來,有一員天將在那裡攔住去路,只見他:

方面大耳看分明,

五綹長須瑞氣生,

若問此人何姓氏,

伍員明甫是他名。

毛遂認得是伍子胥,心中歡喜,此處可得出去。 忙上前一拱:“明甫認得毛遂嗎?”大帥忙還禮道:“天漏星你入陣來的,吾奉中華帝君的法旨,在此等南極與孫臏入陣,不許出陣。你如何入來又要出去?”毛遂道:“小弟奉掌教老祖法旨,入陣來看虛實。明甫可看前生之情,放我出去。”大帥道:“真人你說話就真不參詳了,吾奉的中華帝君的親旨在此把守,若念前生之情放你出去,必然送上天庭聽貶。吾神不敢違天逆法,真人你向別門去罷。”

毛遂聞言,不敢直闖,順著就奔北門,過了水府台。 不看猶可,一看嚇得縮了一口氣。 原來是伏虎正一玄壇趙元帥,只見他圓睜二目,手執金鞭,迎將上來。 毛遂忙回身往內就走。 暗想:“眾神俱見我,不放我出去,上又有天羅,下又有地網,不要在混元陣中遭他毒手,想個計較出去才好。”正在思想,忽聽一聲大喝“矮賊你走往裡去?”原來中華帝君在戊己台上,看到個黑影東流到西,西流到東,用慧目仔細觀看,看不出什麼東西,心中狐疑:“陣中何故有個黑影?”掐指一算,不覺笑將起來,原來是他大膽,敢看陣勢。 在腰取寶貝,名通明鏡,舉著向下一照,即見毛遂立在這處。 毛遂哪裡知道,被中華上前把領頭扭住。 毛遂說不好,往前一擺,怎能逃離。 中華提起笑道:“我排陣拿南極,你矮子仗隱身法,來探陣中虛實,要出去比上天更難。”又取捆仙繩捆住毛遂。 毛遂道:“我同你無仇,這架勢要摜死我。”中華道:“不摜你,送你一處安身。”遂取一寶貝,叫定仙樁,念了真言,定在森羅台下,用仙繩把毛遂捆在樁上,說道:“你會五遁,如今遁得否?你們有鎖仙牢,我有定仙樁在此。等等少不得有人同你作伴。”毛遂在樁上想遁,不能得脫。 心中著忙,嗟怨道:“是非因為多開口,煩惱皆因好出頭。”

不表毛遂逢災,且言海潮,陣中見中華擒住毛遂,大喜出陣,至臨淄西門,叫齊兵快報:“海潮聖人請南極子與孫臏答話。”旗牌報告,眾仙見南極、孫臏面色改變,齊道:“我們願去森羅陣會敵。”南極、孫臏知眾仙有法,只因行功未滿,亦有應在劫內。 孫臏道:“不用同去,等我佔毛遂的凶吉。”掐指早已算出,對壽星道:“毛遂探陣,被中華擒了,捆在定仙樁,我們要救他才是。”南極道:“孫臏,你與幾家仙人去打陣。”眾仙聞得,你也要去,我也要去。 南極便道:“隻請四位去足矣。”對綠眉、長笑、榮鉤、袒腹四仙道:“你四人同孫臏前去。”四人大喜。 只因南極見四仙印堂黑暗,知他有劫數,不能逃脫,故叫四個去。 又向耳邊對孫臏道:“你雖困在陣,定不能傷你。出家人亦要來應劫數,凡事總要小心。”

孫臏會意,便辭別眾人與四仙出殿上騎,向西門而來。 對四仙道:“方才掌教附耳吩咐,森羅陣非同小可,雖要分頭打陣,我等入陣,再作道理。”海潮見引仙幡分開,走出四隻鹿,坐了散仙四位,聚仙陣會過,認得長笑、綠眉、榮鉤、袒腹。 又見一對素羅幡後,隨四將望孫臏衝來,大喝:“刖夫休走,老祖在此。”孫髕笑道:“老祖又來要你徒弟。”海潮道: “休得胡言,我在東方擺下一陣,你可敢去打?”孫臏道:“要破何難之有,你同去,我隨後來。”吩咐四將回城,催牛同著四位仙入陣。 聽得人聲大叫道:“孫臏入陣,各處防備。”孫臏與四仙細看陣勢,好利害:

陽下騰騰殺氣, 八邊滾滾祥光。

三氣祥光亂展,

水草河旗高飄。

天禦虛扎中央, 萬丈森羅勢廣。 五湖四海龍王,

水洋五嶽無常。

看完此陣,吃驚說:“好利害。”見海潮前來,大叫:“孫臏入陣,你不展你法力,入來就想出,萬萬不能。”孫臏道:“休誇大口。 ”兩下交戰,殺了十數合。 聽得鐘聲,雷轟陣來了海潮門徒,口作歌曰:

海島三山任我行,

只因劫數下紅塵。

順天應運扶秦正,

指日臨淄一掃平。

運匏真人相助師父,殺有幾十個回合,迴轉陣內。 孫臏等趕入,運匏大喜,上台化符,把五雷幡向上一舉:“五雷神不下,更待何時!”立時聽得滿陣雷聲,五雷從空而來。 孫臏說不好,把杏黃旗一展,一道金光,把五雷迫住,不能落下。 四仙道:“五雷利害,雖然仗旗把雷撐住,此陣難破,快闖過去。”孫臏當先沖過雷陣,四仙在後跟隨。 海潮趕來,大叫“孫臏休走。”取了一件寶貝,名扣仙鐘祭起來,後邊四仙正走,便道:“孫真人,你去破前頭陣,我們拿下了海潮就易了。”急回頭,聽的風聲,見一朵彩雲託一口鐘落下來。 榮鉤仙取寶貝,名打仙錘祭起,把鐘打了一下,連晃三晃,來慢了。 長笑取出寶貝,名撐天柱,念咒起來,從下起上,就頂住了。 海潮大怒,仗劍殺來。 榮鉤舉劍擋住。 山障陣來了拔山真人接戰,海潮收回鐘,祭劍把柱斬斷。 長笑大怒,舉刀殺來。 戰了一回,海潮師徒迴轉陣內,榮鉤、長笑趕來。 袒腹、綠眉道:“他們追趕,我等趕孫臏回來破陣。”長笑、榮鉤追入,見三山五嶽神祗齊來,大驚。 拔山真人祭開山鑿,榮鉤未及提防,被鑿從頂門落下,死在山障陣中。 長笑大驚想走,後又被鑿打死。

綠眉、袒腹趕孫臏,聽得後邊大喝:“你們同伴二人俱死了。”二人大怒,回來交戰。 見海潮走入困澤陣,二仙追去。 只見先天水澤神,青面獠牙​​,急忙要走。 行雨真人祭起振波箭,連射死二仙。

孫臏在前不知,催牛直闖。 一連過火焰、風磨、地戶三陣,仗杏黃旗,眾神讓他入去。 正走之間,回頭不見四仙,想道:“必定困在陣內,或者遇害,亦未可知,我先救毛遂再講。”即往森羅台來。 海潮閃出,大喊“孫臏你同伴俱死。”孫臏道:“四仙幾時喪命?”海潮笑道:“你還在夢中,抬頭向這邊看來,那二陣排四個屍首。 ”孫臏抬頭,果然是真。 大怒道:“我擒你們人,不過鎖在牢中,未傷性命,你把同伴治死,誓死不兩立。”舉拐頂上打來。 海潮將劍打開,大戰數合,便向戊己台來。

孫臏催牛挺進,毛遂大喜叫“三哥快救我,被中華用法捆在此。”孫臏道:“賢弟小心,恐驚動中華,就難下手。”取杏黃旗一指,一道金光,脫了捆仙繩,跳下地來,走至牛前道:“虧你來救,我們打哪處出去?”孫臏道:“此陣進時容易出時難,榮鉤、長笑、袒腹,綠眉入陣,俱喪了。”毛遂聞言,下淚道:“可憐四仙,仗義身死。你帶有丹藥,給粒來食,我綁在樁上心神不定,肚飢起來。”孫臏道:“得道人豈有怕飢,你且在此,等我闖出陣去,調齊眾人與掌教破陣。沖不出去,再來陪你。”毛遂道:“三哥此去,一定衝出。你一去,中華不肯容我,跟你去罷。”孫臏道:“你無腳力,如何跟我。”毛遂道:“騎牛背後,共騎一牛。 ”走得幾步,現出週天星宿攔住:“真人休走,吾神奉中華法旨,放人入陣不放出陣。”毛遂道:“三哥別去罷。”孫臏道:“不妨。”將杏黃旗一展,萬道金光,眾神不能迫近。

海潮見孫臏救毛遂,用旗擋住天將,伸手放一個雷,振動十面大鼓齊聲轟鳴,滿陣山倒一般,剎時森羅陣變了乾坤。 正東上震為雷,雷轟陣,變了劍刀林。 正南上離為火,火焰陣,金蛇朱雀共飛騰,周圍一片火光生。 正西上兌為澤,困澤陣閃閃爍光耀人目,刀槍劍戟似麻林。 正北上坎為水,水絕陣洪渡巨浪千層湧,滾滾波濤一片銀。 山障陣,山鋒石劍鬼神驚。 地戶陣,飛沙滾滾起煙塵。 天門陣,神將臨陣道法深。 風磨陣,拔折旋風不定聲。 紅光上一片城,重重疊疊是神兵。 毛遂道:“三哥,四面八方風雷水火圍住不透風,門戶不見,如何出去。”忙跳下牛來,孫臏道:“雖出不去,天神也難近前。”毛遂入牛肚下,看這風雷水火神將近上來,孫臏將杏黃旗全行展開,連轉三回,現萬道霞光。 崑崙至寶神效,莫道風雷諸樣,就是諸佛難降。 海潮見杏黃旗逼住眾神,不能上前。 想暗祭無極圖,來收拾杏黃旗。 孫臏看見,一揚左手,沉香拐立時飛起。 海潮不提防,被沉香拐當頭打下。 招架不及低頭,一聲響,連肩帶背,就是一下。 虧得老祖著了仙衣,打得連晃兩下,方才立住。 心中大怒,忙祭起扣仙鐘來傷孫臏。 孫臏又祭起沉香拐,照鐘打來。 當的一聲,把扣仙鐘打落塵埃。 海潮忙收回扣仙鐘,這裡孫臏便祭起峨嵋劍,來傷海潮老祖。 海潮一見,用手中虯龍劍,往上一指,喝聲:“寶劍不歸鞘!”峨嵋劍便轉了來。 孫臏連忙收回。 海潮連發掌心雷十數回,大鼓又響起來,各方的法寶,與天兵天將,又來逼近。 孫臏又把杏黃旗展動,四起三落,總近不得孫臏。 海潮在台上無法,說“刖夫你仗著杏黃旗,我如今也不來傷你,這是一時,彼此幾陣,你有多大精神。”說罷化了紙幡神符,剎時風神水火全無,諸神各歸方位,就露出森羅陣門戶來。 孫臏一想:“海潮施法時,難以防備。”便將杏黃旗展開,蓋住了頂門。 毛遂一見,忙擠在孫臏懷中坐下,孫臏道:“你如何擠到這裡?”毛遂笑道:“你取杏黃旗護頂,天兵天將不能近,各樣法寶不能傷你,我身只好仗借你一光。”二人一牛,擠在一處,不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六回南極子八面攻陣東方朔森羅遭殃

卻說孫臏展開杏黃旗蓋在頂上,毛遂便擠在孫臏懷中坐下,笑道:“三哥這回可有伴了,你出得陣去,我也出得陣去,你出不去,我也出不得。天落下來,有你高的頂住,我也不愁了。”
且按下他二人之事,單講孫臏六家門徒,見師父不許他們進陣​​,便息兵回城,在城上瞭望。 只聽迅雷連聲,好似推倒華山一般。 心中大驚,但見青黃紫紅,煙氣滿天。 昏昏沉​​沉,四圍籠罩,連陣門也看不見 慌忙下城,到三清殿上參見襄王。 將孫臏追趕海潮進陣的光景,細細說了一遍。 襄王聞言大驚,忙傳旨排駕,親到文華殿來見南極老祖,把六將所見之事,一一說了。 南極道:“賢王且自寬心,森羅陣雖然利害,必不陷孫臏眾仙之命。”口雖這樣說,顏面就帶憂容之色,東方朔見了,便道:“老祖,孫真人與四位進陣,吉凶難保,何不佔算佔算,看是如何?”南極道:“不消佔算,大料不能出陣。”

東方朔道:“到底不放心,待貧道算算看。”他卻不用掐指,只取一個龜殼來,用手掃了兩掃,一口氣吹去,看見顏色,便知吉凶。 東方朔不看猶可,這一看,不覺兩淚交流,銀牙咬碎。 大喊道:“氣死我也。看此龜色,四仙已死在陣中。孫真人與毛遂會了面,被困陣內。”眾位散仙齊說:“此事果真麼?”東方朔道:“怎麼不真,四位的屍首,現挑在山障、困澤兩陣裡。”眾人聞言,大怒道:“吾等若不踏平森羅陣,生擒海潮,與四仙報仇,誓不回山。”說罷,一齊往外就走。 南極忙立起來道:“眾位仙長,休得莽撞。森羅陣非同兒戲,五老非比他人,如今要去破陣,也要商量個萬全,方可取勝。”

東方朔等聞言,齊道:“吾等願聽老祖調遣。”南極道:“東方朔道友,貧道想森羅陣內,有八陣五台,我等若一齊去破他,也全來防架,料難取勝。貧道想得一計,我等分頭去打陣,使他各顧不暇,你等以為如何?”東方朔道:“老祖言之有理,我們誰打什麼陣,老祖只管分派。”南極道:“森羅的外圍四門上,有四桿皂旗,是外圈的眼目。每門外有三百秦兵,一員大將,帶著一切污穢之物,看皂旗展動,就知有人要出陣,便把污穢之物打出來。出家人最怕污穢之物,若沾了些,就難騰空駕霧。如今看不見四門秦兵,是那桿皂旗有符籙,把三軍迷隱。如今先叫人去把皂旗砍倒,戰住秦兵,我們才便出陣。”

遂對襄王道:“煩賢王遣四員大將,領兵前去森羅陣的外圍,聽空中五雷為號,把當中的皂旗砍倒。若有齊兵出時,叫他們接住廝殺,使秦人不能用污穢之物,截貧道等進路,就能成功。”襄王聞言,即傳旨命袁剛,獨孤蛟,田英、馬麟出敵,各帶兵五百,去森羅陣外圍不提。 這時南極老祖便對眾人道:“森羅陣內,包八陣五台,我等分八人去打陣,五個人去搶台,不論勝敗,俱到中央成己台上會齊。貧道去破他們的戊己台,降龍仙去破在西的困澤陣。伏虎仙去破正南的火焰陣,文昌仙去破正東方的雷轟陣,蓮花仙去破他坎地的水絕陣,皓發仙去破東南的風磨陣,大頭仙去破艮地山障陣,豎眉仙去破天門陣,長眉仙去破地戶陣。”又叫人快取三尺長的旗,要分五色的。 不一刻就到,南極便口中念念有詞,用新筆研硃砂,書了幾個字在旗上,忙捲了起來,分與八位散仙,按相生相剋之意。 又命東方朔去破東邊的甲乙台,使東華帝君不能接應。 又命王禪去破南方丙丁台,以御南華帝君。 王敖去破正北壬癸台,截住北華帝君。 使之不暇救應,砍倒旗幡,一齊進陣,分頭行事。 又令白猿、白鶴童子跟隨五家真人,以防疏虞。 正是:

南極排兵上戰場,

猶如猛虎下山崗。

此回打陣遵仙令,

萬象森羅威武揚。

南極老祖—個個分發已定,等待三更前去打陣。 這裡襄王忙傳旨排素筵來,眾仙具是得道之士,那些火氣之物,不過應景而已。 略坐一坐,就上殿來辭襄王,襄王別了眾仙回營。 眾仙在文華殿打坐,瞬息天已交三鼓。 南極與眾仙出了文華殿,上了腳力,數名旗牌引道,飛奔而去。 此時四將各領兵五百,且在兩旁伺候。 參拜南極已畢,一齊出了更門。 南極便對眾仙道:“此去打陣,須要小心。各人自保自己,也難相助,勝敗俱要到中央來見貧道,不可有誤。”眾仙一齊答應,四將領在前,眾仙在後,望森羅陣來。 將近陣前,分開四面,只等迅雷動手。

單講南極與眾仙,來到森羅陣的東門外牆,南極老祖一伸左手,起了一個焦雷。 袁剛聽得,不敢怠慢,忙催開鐵腳棗騮駒,舞動加鋼斧,飛奔森羅陣東門。 果見一桿皂旗,豎在中央,上書“敵人進陣喪命”六字。 便一領棗騮駒,來至旗前,雙手掄斧,照旗桿上一斧,咕咚一聲,把皂旗砍為兩段。 隨風倒在地下。 只見一段紅光飛空,早有一人大喝:“齊賊擅動皂旗,體走,吾來也。”袁剛認得趙高,也不回言,忙提斧相迎。 二人戰在一處。 三門上的齊將聽得雷聲,便一齊將皂旗砍倒,俱有秦將出來對敵,戰成一處。 陣中眾仙,聞得雷聲。 就知有人來打陣,一個個小心提防。 那里南極見袁剛砍倒皂旗,便一齊進陣,分頭前去打陣。

先說豎眉仙去打天門陣,身騎五色神牛,飛奔天門陣來。 只見裡面一座高台,並非仙道,定睛一看,認得是秦始皇坐在台上。 心中一喜:“擒賊必擒王,我把秦始皇擒了,不怕五老不撤森羅陣。”便串一串手中畫戟,直搶進陣,只見陣中閃出一位馬上將軍,黑盔黑甲,挺著蛇矛,大呼:“妖仙慢來,有王翦在此。”舉矛分心就刺。 二人大戰數十餘合,王翦圈馬望中而走。 豎眉仙隨後追來,王翦忙取天罡劍,祭在天空中。 高叫“休走,看吾的寶劍取你。”豎眉仙聞言,抬頭一看,只見—朵彩雲,托著一口寶劍,風響雷鳴的飛來。 豎眉仙不慌不忙,仰首觀看,見寶劍臨近,把雙眉一皺,眼皮一翻,兩道眉間就起了一般白氣,往上一沖,天罡劍就不能下來。 豎眉仙喝聲:“寶劍還不回去。”那口寶劍就轉了,向著王翦,王翦一見大吃一驚,忙取回天罡劍,挺矛又欲相爭,那豎眉仙發手一石,正中王翦護心鏡。 王翦不敢再戰,撥馬敗走。 豎眉仙就進了天門陣。

金子陵在台上看得明白,忙把日月旗揮動,天門陣中就紅光亂起,聯成一處,分不出門戶。 連把黃幡旗展動,只見四處現了無數的天將,各仗神力,圍將上來。 豎仙眉一見,說聲不好,忙取出南極老祖所給的那支紅旗來,連展三展,那些天將果然站立不動。 你道南極老祖的紙旗內,有什麼緣故? 因有“姜太公在此”五字,興周時姜太公斬將封神,那一位神祗見了他的寶號,就不敢侵犯,俱各立著不敢上前。 秦皇看得明白,見金子陵把台上的旗才動一動,天門陣就變起來了。 又見天兵天將紛紛無數,把陣前的那個道者團團圈住,喊殺連天,雷聲大作。 那些天兵天將,俱是面分五色,披甲不同,一個個身高數丈,跨著各種異獸,心中害怕道:“軍師,你看天兵天將,可利害麼,如何不動這旗為何一個個俱不見呢?”金子陵道:“老祖請來的,若化了符,動了旗就顯露了。”君臣正講間,只見道者在圍中,取出了一枝小紙旗,展了兩展,諸神就退。 子陵道:“不好,破法了。”秦皇就想下台,金子陵忙阻道:“主上休怕,我主進陣時,中華帝君與一顆珠子,說若遇敵進陣,諸神不能治伏,若搶近台時,可將此珠打去,定然得勝。”秦皇道:“這小小珠子,濟得什事。你看那許多​​諸神,尚不能治他。”子陵道:“不妨,等他來搶台時,可打下去。老祖的至寶,自然不同。”秦皇只得拿定珠子等道者上來。 這裡豎眉仙見諸神退後,心中大喜,忙催青牛來搶天門台。 說時遲,那時快,秦皇早把如意珠打下。 此寶乃中華帝君元神所煉,這一打去,猶如泰山一般。 豎眉仙知道利害,不能破脫,遂圈回神牛,展動紙旗,往外敗走。 子陵忙下台來追趕,豎眉仙隨手一石,正中面上,打得眼花亂閃。 哎呀一聲,那裡還敢追趕。 豎眉仙仗著神旗,闖出天門陣來。

喘息方定,見降龍仙從那邊跨龍而來,一見便問:“道兄得手了麼?”豎眉仙搖手道:“利害,不能取勝。”降龍仙道:“我到得手,破了困澤陣。”你道降龍仙如何破得困澤陣? 原來降龍仙去破困澤陣,行雨真人引他入陣,也展動仙草河神旗,降龍仙只用紙旗點退諸神,去搶地府台,行雨真人化了符錄,把個困澤陣變作梅花塹坑。 降龍仙他騎的是龍,見了這些坑,他就跨龍騰空而起,不佔實地。 行雨真人方想祭鎮波箭來傷降龍仙,卻被降龍仙祭起神錘,正中行雨真人天靈,死在地府台上。 降龍仙把困澤陣的旗幢一切燒了,諸神無依,念了退神咒,把眾神各送歸位,又收化了兩家散仙屍首,才奔中央戊己台來,遇見了豎眉仙。 彼此說明,齊望戊己台來,且按下不表。

又講大頭仙,跟了南極老祖,進了森羅陣,遂獨自一個去打山障陣。 來至陣前,見了榮鉤、長笑二仙的屍首,心中大怒,催鹿舉杖上前。 一連幾杖,把兩根方桿打斷,把二仙的屍道跌落塵埃。 早驚動了陣內拔山真人,催動異獸,飛至陣來,大喝道:“大膽妖仙,敢來搶奪屍首。”照大頭仙一劍砍來,大頭仙舉杖相迎。 二人交手,不上五六回台,拔山真人便佯敗回陣中,大頭仙催鹿趕將進去。 拔山真人上了後天離明台,把三山五嶽神旗展動。 一聲雷響,顯露三山五嶽神祗,率領山精石靈圍將上來。 大頭仙忙將南極所賜的紙旗打開,山神岳將,見有飛熊寶號,不敢迫近。 大頭仙沖開神兵,來搶離明台。 拔山真人看得明白,心中大怒,忙將符錄化了,剎時間滿陣疊山峻嶺,如刀似箭的山峰,團團圍住。 大頭仙忙道:“不好!”忙在豹皮囊中取出一件寶貝,名曰撐天圈,祭在空中,喝聲長,那圈乃如意之寶,忽然就有一二丈長大,團團的把那怪山之頂攔住,成了一個圓圓的石桶一般。 大頭仙在當中立住,大笑道:“拔山真人,你陣中還有何法,只管使來。”拔山真人大怒,祭起開山斧來傷大頭仙,大頭仙一見,不慌不忙,仰著頭看那開山斧落將下來,把頭往上往上一迎,響一聲,劈開兩邊,大頭仙昂然立在鹿上,一些血也沒有,真真奇怪。 拔山忙化了退山符,想下台來取大頭仙的屍首。 只見群山一退,那個圈兒響一聲落將下來,大頭仙一手接住,把個拔山真人嚇了一跳,大喝:“妖道用什麼妖術?”便下台仗劍來砍大頭仙。 大頭仙一伸手,把掌天圈收回豹皮囊中,另取一把扇子,照著自己的頭上一扇,說的遲,來的快,呼的一聲出來了一大堆五色的石子,照拔山真人打來。 那異獸往後就倒,把拔山真人摔在地下。 大頭仙上前,復加一杖,他竟與榮鉤、長笑二仙解了恨。 正是: 仙凡難逃大難,

求生何嘗見生。 大頭仙傷了拔山真人,忙上離明台,把旗幡盡行推倒,念了退神咒,送眾神歸位,便去陣後,會著豎眉、降龍二仙。 一齊望中央而來。 森羅陣中又破了一陣。

再講長眉仙來破地戶陣。 地戶陣中,乃是倒海真人鎮守,見長眉仙衝進陣來,不覺大笑道:“妖仙你多少本領,敢來破我地戶陣。”催水獸,舉起避火劍,朝長眉仙頂上砍來,長眉仙連忙招架。 二人大戰數合,倒海真人把那長眉真人引入陣中,把地曹旗展動。 那些陰兵陰將,一齊上前圍住。 長眉仙忙展動南極所賜的紙旗,把陰兵嚇退。 倒海真人一見大怒,忙下台來,與長眉仙動手,不上十合,長眉祭起裝潮瓶來,倒海真人不能招架,可憐一命傷在地戶陣中。 長眉仙遂破了地戶陣。 此時伏虎仙早與吐絲真人,在火焰陣中動手。 伏虎仙仗著姜太公在此神旗,把神將點退。 吐絲真人便吐起絲網來網伏虎仙,伏虎仙忙提虎跳出圈外,祭虎鈴珠,照吐絲真人打來。 真人見珠來得利害,忙圈鹿往陣外逃走,被伏虎祭起的虎鈴珠照後心一下,​​只打得吐絲真人口吐鮮血,飛奔中央戊己台而來,伏虎仙在後緊緊追趕,可巧遇著文昌仙破了雷轟陣,也望中央戊己台而來。 此是吐絲真人的大命難逃,與文昌仙撞了一個對面。 文昌仙認得是吐絲真人,忙祭起量天尺,照肩一下,將吐絲真人打下鹿來。 伏虎仙剛剛趕到,復一鞭了卻性命。 二仙心中大喜,也望中央來會南極老祖。 此時只有水絕、風磨二陣。 蓮花仙是奉命破水絕的,見了翻江真人,就說:“真人我勸你收了此陣,先回雲光洞罷。海潮老祖也就要回山的,難道他好怪你不戀紅塵,不動嗔癡麼。”翻江真人大怒,便與蓮花仙動手。 戰有數合,便引蓮花仙進入水絕陣中,催動海兵河將來困蓮花仙,蓮花仙法術高妙,也不用南極所賜的紙旗,見那些河兵海將,湧著波箭浪刀,漫天撒地而來。 他不慌不忙,取出一件寶貝,名喚青涼傘,乃天池中一塊荷葉,他取來在八卦爐中煉成的。 祭在空中,有畝地大小,遮住身體,上面的洪水不能傷他,又用劍往地下一指,湧出了四朵金蓮,托住梅花鹿的四足,實是一隻船兒,在海中飄飄蕩盪。 海兵河將上來時,他灑手處成就金蓮萬千數,神兵就有萬數,就有萬朵金蓮托住刀刃,他在水中作歌道: 雅愛蓮花化此身,

水心不怕染紅塵,

縱然水絕神通大,

今日翻江叫命瀕。

蓮花仙在中央笑道:“翻江真人你還奈得我何?”翻江真人大怒,祭起定海珠來傷蓮花仙,蓮花仙見珠來得利害,仰首把口一張,吐出一朵彩蓮,把定海珠托住。 便將青華珠祭起來:“翻江真人休走,看我法寶傷你。”翻江真人見蓮花道術通玄,料難取勝。 又見他祭起寶珠,便大喊一聲,化一道水光,往中央戊己台而去。 蓮花收回了青華珠,把台上旗幡砍倒,送了眾神歸位,徐徐出陣。

那皓發仙去破風磨陣,雖然風刃巽劍利害,他有南極老祖所賜那枝紙旗,自然不能相害。 便到後天台下。 他煉的魔火,比道家三昧真火更加利害。 道家三味真火自口而出,這魔火卻在太陽頂上而起。 雖半空中飛鳥,遇著他的魔火,也燒了毛羽。 他便用魔火,先把台上的旗幡燒了,即祭起龍虎拐來打革面真人。 真人見大勢已去,也不破皓發仙拐,便駕雲往中央而去。 這裡皓發仙送了神將,然後出陣,與眾仙相會。

森羅陣八陣五台,俱是一齊見陣,實難一筆寫出。 如今破了八陣,且講又搶五台。 南極老祖他搶的中央戊己台,這老祖是群仙的領袖,各洞的班頭,道力自然與別的不同。 獨自催鹿,望戊已台來。 且說中華帝君在戊己台上,見山障陣中旗幡亂展,就知有人去破陣了。 忙跨上黃鵠下台,想去救應。 只見南極老祖迎面走來,中華帝君忙喝道:“南極子,你敢破我戊己台麼?”南極老祖見中華帝君仗劍而來,笑道:“不敢,貧道與帝君從未比較過,今日想來見個上下。”中華帝君一拍黃鵠,舉金如意照南極便打,南極火速忙迎。 二位即時動手,不上十合,中華帝君便兜回黃鵠上台,把勾陳旗一招展,滿陣金光亂起,中華帝君便一把金砂打將下來。 南極老祖不能催鹿上前,忙把龍鬚扇一扇扇去。 這金砂是中華帝君執掌,他管的中央戊己土,土能生金,金為後天之寶,火能生土,土為先天之寶。 後天之寶還有破的,至於先天之寶,相生相剋,變化無窮,就是三清教主也只好看看。 中華帝君見南極老祖用龍鬚扇把後天之土,扇得四下分飛。 心中大怒,便把先天金砂打來。 南極老祖見這回金砂來得利害,二目難睜,便把龍鬚扇盡力一搧。 不搧猶可,這一搧,那些金砂往上飛起,變了萬把金刀,刷的一聲落將下來。 南極老祖見不能搧退金砂,心中著急,忙取出先天袋來裝金砂。 甚是作怪,如意先天袋才起,他好似知道的。 響一聲,洪水沖來,勝崩岸的河水。 南極說聲利害,把鹿一提跳出圈外。 取出先天袋時,只見洪水滔天,湧著金光,似排山而來,南極見破不得他的先天法寶,只得敗下陣去。 中華帝君在台上笑道:“南極子,可知道利害麼?出家人也不來趕你,未知你可出得森羅陣否?”南極也不回言,催鹿敗將下來不提。 且講東方朔,他是搶東方甲乙台,認了方向,向正東而來。 東華帝君在甲乙台上聽得焦雷亂響,烏云密布,心中暗道:“不好,必是有人來打雷轟陣,待我前去接應。”跨上青鸞望雷轟陣來,只見一位道者,腳著多耳麻鞋,身穿藕色道袍,手提茶條杖,如飛的奔來。 東華帝君認得是東方朔,一聲吆喝道:“東方朔你敢破我的甲乙台麼?”仗手中金如意,來打東方朔,東方朔急忙相迎。 鸞步相交有十餘合,東華帝君一拍青鸞,飛上甲乙台中。 東方朔笑道:“東華你到哪裡去!”信步趕上台來。 東華帝君忙把台前的木棍取起,往前台一灑,一變十十變百百變千,紛紛的打來。 東方朔一見,忙取出消寶葫蘆,揭開了口蓋,葫蘆中起了兩股白光,圍將上來,把眾木棍捆成一束。 響一聲,折為兩段。 東華帝君見東方朔破了後天法寶,便祭起先天甲乙珠,那些地下兩戳的木頭,一齊躍起,來打東方朔。 東方朔再揭寶葫蘆,白光放起,那些水頭一見,變了萬般光火射來,乃是木能生火之理。 東方朔見來得利害,忙掐破火訣,想往上沖來戰東華。 不防火中又有無數刀刃飛來,東方朔說聲不好,回步就走。 東華帝君見了,忙催鸞趕來,口中大呼“偷桃賊,你往那裡去。”

東方朔錯中有錯,也是他的劫數,他不往中央去,竟想闖出東門,猛抬頭見一員神將,神威凜凜,瑞氣騰騰,手使三尖兩刃刀,跨著白龍馬,喝道:“東方朔休走吾神汛地。”東方朔認得是楊元帥,他在五雷陣中受過哮天犬的害,損了一目,不覺心中著急。 一回身往裡就走,東華帝君一見,忙把青鸞往空中而起,向東方朔頂上一金如意打來。 東方朔此時嚇得魂不附體,喊聲“我死也。”招架不及,把頭一低,現出一個四平八穩脊背。 響一聲,中了金如意。 東方朔立不住腳,往前跌倒。 東華帝君忙下青鸞趕上,一手抓住絲條,便提了起來。 東方朔一個鯉魚打挺要逃,東華兩手著力,就勢往下一摔,正是:

千年不壞金剛體, 一旦難逃性命葬。

東華帝君把東方朔摔死在森羅陣東門之中,還虧他挺著了脖子,不曾摔壞頭顱。 東華帝君見東方朔面如金紙,死在塵埃,心中嗟嘆:“非是貧道下此毒手,也是你自找尋死。你若好好在度朔山修道,那有今日之過。”罵了一回,慢慢跨鸞上他的甲乙台去了。 且說鬼穀子去破南方的丙丁台,乃是南華帝君鎮守。 這帝君性如烈火,在丙丁台見了鬼穀子前來搶台,心中大怒,把朱雀旗幡展動,立時紅火燭天,大喝“鬼穀子你未有琺術,焉敢來破我的丙丁台。休要走,看我法寶取你。”忙取出明珠,託在掌中,叫聲“如意子,快顯神通。”只見那明珠射出萬道金光。 南極老祖尚不能破先天法寶,何況他人。 王禪知道利害,不能破得,忙圈鹿向中央敗走。 南華帝君也不趕他,王禪得便飛向戊己台來。 只見他的兄弟王敖,垂頭喪氣,催虎如飛的往中央而來。 王禪便叫“兄弟你​​的本事如何?”王敖見兄長,便兜住虎道:“兄長不須提起,不但不能破得壬癸台,反被北華老頭兒把我的法寶破了。我見壬祭台上玄武旗展動,陣勢就變了,想先下手為強,便先祭起靈牌去打他,不料他的水變火,真是先天至寶,把我的靈牌燒了。我看難以勝,只得敗了下來。大哥也一定不能取勝。”王禪道:“先天法寶利害,我們的法寶如何破得他的。”王敖抬頭一見二祖西方朔,催開獨角蛟,也望中央來了。 三人見面,俱說先天法寶利害。 王敖、王禪道:“掌教道大,法術無邊,或者戊己台得手,亦未可定。我們迎上去看看。”方待走時,南極老祖也來了,眾仙也忙迎上去。 南極見了他們,問道:“列位真人破陣如何?”眾仙道:“先天法寶不能取勝。”南極也說不能破中華之寶。 並不知眾仙打陣如何,至今不到。 彼此正在猜疑之間,只在八家散仙皆到;把破陣的話,對南極子說了。 西方朔便問道:“眾位道友,可曾撞見吾兄否?”眾散仙皆說不見。 二祖放心不下道:“列位在此等候,待貧道繞道而行:看看他如何?”眾仙道:“快些打聽打聽。”要知西方朔去尋東方朔的事情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七回西方朔陣中搶兄屍觀世音賜瓶救仙命

話說眾仙齊在森羅陣中,會見了南極老祖,彼此皆言進陣之事。 正說之間,西方朔抬頭周圍一看,不見他的兄長,心下著急道:“東方老祖為何不見,此時還不回來呢?我等入陣時,掌數也曾說過,不論勝敗,俱要來到中央會齊,難道他破不得先天法寶,有甚差錯不成?列位在此略等,貧道前去看看就回。”南極老祖早已知道,忙說道:“道友,你一個人去不得,須要幾位仙長陪著走走方妙。縱然先天法寶利害,你們人多,他也難於施展。”西方朔見說得有理,便對眾仙道:“那位道友與貧道走走就回來?”眾仙聞言齊道:“弟子應往。”西方朔道:“好,不必這多人,也要留些在此。文昌、蓮花二仙與貧道去罷。”南極老祖連說​​甚好,忙在懷中取出一聯柬帖來,遞與西方朔道:“道兄此聯柬貼,你等帶在懷中,去尋見兄長。若事到為難,可打開一看,其中自有奧妙。”
西方朔忙接過來,放在懷中,辭了眾仙,便與文昌、蓮花仙各騎了腳力,飛奔東方甲乙台來。 剛到一箭路,遠遠的已見一個人,睡在地下。 三人看見,心中大驚,說聲不好,飛奔前來。 不見猶可,一見只聽得西方朔哎呀一聲,撞下獨角蛟而來。 正是:

十二層樓梯失腳, 海洋江中浪翻身。

三魂七魄歸何處,

七魄悠悠透上蒼。 原來東片朔的屍骨,躺在那裡 又見四門上,是正神把守,比別神的神祗不同,最怕的污穢。 五行台又無處可以示眾,又不能出陣去,故此只投在這裡。 西方一見,魂不附體,即刻跌下獨角蛟來。 二仙忙下騎,扶起西方朔。 叫了半響,大放悲聲起來。 東方帝君在甲乙台上看得明白,心中大怒道:“好大膽妖仙,豈敢進來搶屍首,我看你如何出得去。”一拍青鸞,飛下台來。 大喝“妖仙休走。”一舉金如意,打將上來。 文昌仙說聲“不好,東華老頭來了。”蓮花仙道:“道友我護著二老祖,你們上去擋他一擋。”文昌仙忙把量天尺迎將上來道:“東華休得無禮,今有上仙在此。”便抵住了東華帝君,二人戰在一處。 這裡蓮花忙對西方朔道:“老祖你快些托著屍首,往東門闖出去罷,待小仙幫著文昌好把東華帝君攔住。二祖你走好了。”西方朔忙把東方朔的屍首扶起,提起茶條杖,跳上獨角蛟,說道:“二位好生攔住東華老頭兒,我去也。”兩腿磕開那獸,似箭如飛而去。

東華帝君一見,大怒道:“好妖仙,你搶屍往那裡去。”拋下了文昌仙就來趕西方朔。 蓮花忙忙舉劍攔住,說道:“東華帝君,你休仗你的法寶,小視我等。自古道,趕人不可趕盡,他即被你治死了,數百年的道行,已付之東流,你心還不足,待要怎麼。”即便一劍當面劈來,東華帝君只得架過相還。 戰未三合,東華帝君拍鸞向法台而去,文昌仙即催開麒麟,趕將上前。 蓮花忙攔住道:“道友,他的法術高於你我,不可趕他。你我只在此攔住他,使他不能追趕二祖就好了。”文昌仙笑道:“我在海外,久聞老頭兒的名,今日豈可錯過。我是必與他比較比較的。”不由分說緊緊追將上來。 蓮花仙無奈,只得跟他下去。 東華帝君見二人趕近法台,即便伸手發起掌上雷,把台上旗幡搖動。 只見滿陣青氣迷濛,風聲叫喊。 二仙吃了一驚,連忙站住。 只聽得台上一聲吆喝:“妖仙休走,看我法寶前來傷你。”只見無數大木,如柴棚一般,打將下來。 文昌忙祭起量天尺來,喝一聲長,那尺就長有數丈,打橫把大木攔住,不得下來。 忽然一陣風過,那些大木,就如火枝一般燒著。 文昌仙把量天尺收回。 說時遲,來時快,猶如火山一般,大喊一聲不好,牽回麒麟就跑。 蓮花一見忙在懷中取出一件寶貝,名喚碧筒,就將筒蓋揭開,放出一股水來,皎潔浩蕩,把火迫住。 誰知火中帶著金刀,如箭一般。 二仙還那里站住腳,只得敗下去。 我且不表。

且講西方朔,拖了東方朔的屍首,如雷電一般,飛奔東門而來,耳輪中有人招呼,在前面說道:“休得前來,你是何方道士,走吾汛地,有吾神在此鎮守。”西方朔抬頭觀看,認得是二郎神君。 說聲不好,把守非同小可,叫我怎的闖得出去? 心下著急,忽然想起老祖的柬貼。 忙在懷中取出來,打開一看,上寫著:“要出東門,可將令兄屍骨頂在頭上,神最怕穢,自能闖出去,放心,放心。”

西方朔看罷,心中暗想:“南極老祖已知其情,大料有救的了。”東方朔乃得道之仙,雖然破陣已死,身體猶如生的一般。 西方朔就把屍首放在肩上,又恐有失,怕人暗算,忙在豹皮袋內取出兜仙網,罩著身體。 一手執杖,催開獨角蛟,便用聲招呼:“元帥聽真,吾乃海外度朔山散仙西方朔是也。因吾兄東方朔在森羅陣甲被東華帝君治死,如今弟抱兄屍首出來,求高人搭救,乞上聖憐憫,讓一讓神光,放出小的出去,他日相見,再為酬謝。如果上聖執意不允,小仙一狼百狠,死者不得複生,我就將屍首祭過來,恐污上聖的神光,不能去朝金闕,休怪小仙冒瀆。”二郎神看見西方朔託了東方朔的屍首前來,心中吃了一驚:“他帶污穢屍首,如何與他對敵。倘若放走了,負了海潮老祖與帝君之託,若竟與他動手,其污穢豈不冒瀆我的神光,將來難以朝見金闕。”暗自思想:“不如放他走了罷,一則全得他兄弟之情,二則他亦感我之恩,三則不冒瀆我之神光。如此豈不兩全其美。”於是離了東門而去。 西方朔一見大喜,說道:“此時不走,更待何時。”於是催開腳力,騰空而去,一直望齊營而進。

來至東門,遂撥開雲頭而落,軍士一見認得是西方朔老祖。 忙報上黃門官,黃門官報上,齊王聽得,忙升了大殿。 黃門官上前跪下啟奏道:“東方汛地官來報,西方朔老祖肩頭托著一個死人,飛奔東門,已放進城,故此催駕升殿,乞我主龍意定奪。”齊王聞奏,心中大驚道:“眾仙們一齊回來,還是西方老祖一個?”黃門復奏道:“守汛官報說西方老祖一個,肩托著死屍,其餘俱未曾見。”齊王心下愈加狐疑,暗道:“眾仙俱死不成,如何止他一人回來。”正欲傳旨排駕,只見西方朔二祖已進入朝門,往三清大殿而來。 後面有數十御林軍,用軟床抬著一個死屍,心下大驚。 忙說道:“二祖你如何出得陣,那得屍首是那位仙家的?”言還未盡,西方朔就在駕​​前放聲大哭。 便將入陣中如何破陣,如何死了,如何出來,說了一遍。 齊王也不覺下淚道:“實可憐,東方老祖,數百年道行,一旦死於非命,此是小王之罪也。二祖暫止悲傷,還要想個法子。或者去那座名山洞府,訪問高人,求取仙丹來救,復生也未可知。”西方朔聞言,止住眼淚,忙到軟床,把東方朔的道袍脫下,仔細看了一看,忙與他穿了道袍,便對齊王說道:“吾兄長非是被法寶所傷,據貧道看來,周身俱無傷痕,唯有瘠骨上一片青紫色,是被東華摔死的。這個到容易救活,煩賢王可傳承宣官,叫他多備水缸,周圍將屍靈圍住,外裝一爐好香,須靜悄悄不可大驚小怪,待貧道去三山五嶽中訪求高人,或尋仙丹,前來救他便了。”說罷,叫人牽了獨角蛟來,連忙跨上,說聲:“賢王慢坐。”用手把獨角蛟一催,騰空而起,就忙去了。 齊王便依西方朔所說的一一齊備,把東方朔的屍靈移偏殿去,親自在殿中坐著。 再說西方朔,跨蛟駕雲頭,望西海而來。 心中想道:“海外散仙,有些本事的都來了,如今雖有些在那裡,料也法力不大,縱去也是無用。如今何不奔五行山,去問孫大聖,他是薦我兄長去幫孫臏的,如今死了,看他怎麼樣。況他神通廣大,必有法術救得,也未可知。或者他有相好的有仙丹,得他指點,也可不必東跑西問,阻隔光陰。”想罷,定了主意,撥轉雲頭,望五行山而來。 不消半刻,來到五行山,落將下去。 孫悟空在石匣中早已看見,喊道:“好呀,你為何到這裡看我?”西方朔聞言,跨下獨角蛟,去向石匣邊,朝大聖打了一個稽首,說道:“大聖,小仙稽首了。”大聖道:“不用。”便問道:“道友,你兄長幫孫臏與海潮老祖鬥法力,可能勝了他麼?你如今到此何干?”西方朔聞言,即流下淚來道:“大聖休要提起,小仙兄長,卻被東華帝君摔死了。”便將白猿到海外,請兄長下山,卻被二郎神的哮天犬咬傷了眼,如何在森羅陣身死,如何搶屍回來,一一說了一遍。 就把個齊天大聖氣得怪叫如雷,山頂上那些六丁六甲,揭諦神祗,聽得孫大聖怪叫,個個吃驚:“這猴頭又不知為何事怒了?等我們快下去看看。”便一一齊駕風雲下來。 只見一個道者,在石匣旁與孫大聖講話,放心不下。 又聽他說:“氣死老孫也。好大膽五老,把老孫的好道友摔死。我若出得來,我不把你幾個骨頭吃在肚內,我也不叫做齊天大聖。”西方朔說:“大聖,你是說得來做不來了,如今要救我兄長要緊,大聖可知那家仙長有仙丹,可救兄長?”大聖道:“老孫如何知道,若是老孫出得來,我就到兜率宮走走,難道老李不送我十顆八顆仙丹,救你兄長。”西方朔說道:“大聖既不知那洞有仙丹,可知那洞有萬術之仙,起死回生之能,煩大聖指點,待西方朔前去請求他。”大聖道:“老孫一生不曉得什麼人,我一生只知有南海菩薩一個,他的道法無邊,你若去求他,決能救得你令兄。”

西方朔道:“南海菩薩專心普救,度一切危難,小仙若到南海,一定有救。只是小仙不認得南海路徑。”只聽得有人在旁說到:“你不認得,我送你去如何?”西方朔聞言,吃了一驚,忙問孫大聖:“什麼人在此?在那裡講話?”孫悟空笑道:“他們是奉佛旨看守老孫的幾個毛神。”隨大喝道:“你們討打,還不與我現出原形。”霎時間現出幾十個丁甲,幾十個揭諦,各露了神靈 西方朔一見,忙對眾神打了稽首。 揭諦神道:“道長,你往南海落伽山,等待吾神送你去罷。”孫大聖道:“你可與西方道友走走,免打。”眾揭諦笑道:“大聖,你如今難以打我們,要等大聖出來再打罷。”

眾揭諦便對西方朔道:“道友,快些上騎,不要阻隔時候罷。”西方朔聞言大喜,忙辭了大聖。 大聖又叫他:“救活兄長之時,務須對老孫說聲,免得我掛念。”西方朔點頭應允,上了獨角蛟。 眾揭諦神一卷,一陣大風,齊在空中,霎時間就到了南海落伽山,落下云頭。 西方朔在獨角蛟上,觀看佛境,果然十分景緻,與別境不同。 怎見得,有詩為證:

果然是無邊光景,

泉潺潺兮喑噎,香馥馥兮氤氳,鳥無聲兮清境,日雍和兮暢神。

金色世界,寂寞元貞,

莫道蓮花九品,便看園竹千尋。

卻說西方朔,遠遠的下了獨角蛟,同著四位揭諦神,慢慢走至山門。 只見四位金剛,坐在那裡。 揭諦上前見禮,便指西方朔說到:“此位乃是海外散仙西方朔,因他東方朔在萬象森羅陣,卻被東華帝君摔死,他上五行山去問孫大聖,大聖保舉叫他上寶山來,求菩薩救他兄命,小神等引路而來,故煩金剛到蓮花台通禀一聲。”金剛聞言道:“如此西方朔在此等了,待吾神與你通禀就是。”西方朔連聲答應,立在山門之外。 四位揭諦說道:“仙長吾等送你到來,你自然認得回去,吾料菩薩必有法旨救度,吾神先回五行山報與大聖知道,吾神去也。”化陣清風,去的無影無踪。

只見個金剛出來道:“菩薩法旨,準西方朔參見,跟吾神這裡來。”遂引西方朔到了山門,就由迴廊上了殿,西方朔不敢抬頭,來至蓮花台之下,九叩八拜,誦菩薩號道:“願菩薩聖壽無疆。” 菩薩在蓮花台上,睜開慧眼說道:“西方朔,你是孫悟空指你來的麼?其中來意,我已明白了。天地之生民,惡貫滿盈,故遂有好生之德。但是五百年一小劫,八百年一大劫,因此降下風火兵刀之危。如今七雄八派,人心奸詐,臣死其君者,事有皆之。反常為逆,便當此殺運。王翦是奉勅旨牒文,去保秦始皇併吞六國,上應天時,下應劫數。孫臏雖有偷天換日之能,如何勝得他過。惟有贏秦氏無厚德於世,貪狠暴詐,而富有天下。縱能一統,而不能享者。蓋天生之,假伊手以徵誅,致使不忠不孝者罹臻鑠之苦。且有德之主,還未得時。你今來求救於我,且看孫悟空之面,又憐東方朔五百年苦煉之功,令木岸尊者,拿楊枝甘露去臨淄,教你令兄,你且去罷。”西方聞言,五體投地,又叩了幾個頭,說到:“菩薩慈悲,現在掌教與海潮聖人相鬥,五老擺下森羅陣,困住南極老祖與眾位仙家,俱不能破得先天之寶,顧菩薩念同道之情,大展佛法救他們出陣。”菩薩說道:“臨淄福氣,止在旦夕。你非在劫數之人,我指你去拜求幾個人來,森羅陣不用作法自破,五方五老自然回山。”

西方朔忙問:“應當拜何洞神仙?乞求指示。”菩薩說道:“有一物必有一物治,你可同木岸尊者,先回臨淄,救活令兄。然後往五行山,向西去百萬餘里,有一個名叫造化山,即是小西天之主所居,是無洞府的,你可朝上叩首,秉祝虔心,天主自然知道。座下有五位五老至尊,可請他下山,一到森羅陣中,先天法寶,自然立破。但你的腳力雖能駕雲,不能迅速。也是你跟出家人有緣,賜給你風雲雷電四咒語,熟後比風雷還快。”便將四咒語,親傳西方朔。 西方朔一一領受,遂由木岸尊者,捧定淨水瓶楊柳枝,到臨淄去救東方朔。 又命尊者近前,囑了幾句語。

尊者領命,捧楊柳淨水瓶,與西方朔辭了菩薩,出了普陀洞,紫竹林外一齊駕雲,就望臨淄而來。 不消半杯茶時,早到齊國大殿,落將下術。 有殿前官看見,飛走去報知齊王。 齊王忙忙迎接,此時天才午。 因此道及一番,忙引木岸行者進了偏殿。 尊者把東方朔一看,可憐死了,一道靈魂,渺渺遊於地府。 正是:

兩目微睜氣已無, 陽魂杳杳剩皮膚。

仙家慢道超生死,

一染紅塵失故吾。

話說尊者點首道:“道友,你若安穩在海外洞中修道,焉有今日之危。”連忙念了八字真言咒語,用楊柳技插進淨瓶中,取出甘露水,望著東方朔老祖臉上一灑。 這甘露能使白骨生肌,何況救此有道行之士。 甘露方到臉上,未有半刻,只見東方朔大叫一聲:“好東華,摔死我也。”把身子一躍,離床坐起。 眾人一見大喜,東方朔定一定元神,只見自己身在臨淄大殿,已知就裡。 又見木岸尊者,速忙上前見了禮,齊王讓眾人坐下,東方朔忙問:“尊者到此何干?”尊者便將西方朔到南海求救之事,說了一遍。 便叫一聲“西方道友,不可遲延,你可早去造化山走走罷。”西方朔聞聽道:“有理。”忙辭了眾人出殿。 跨上獨角蛟,起在空中,念起菩薩四句咒語,只見獨角蛟四足生風好似雷電一般,瞬息之時,不知到於何處。

尊者又對東方朔耳邊說了幾句,東方朔大喜,忙與尊者辭了齊王,駕起雲頭,往森羅陣來。 尊者把雲光護住金身,東方朔在雲端望著甲乙台,大喝:“東華帝君,你上來,與我見個雌雄,看你果能勝我否?”東華帝君正在防備南極衝踏,一聞此言,抬頭一看,果然見是東方朔立在雲端。 心中大怒,罵道:“偷桃賊,你幸得複生,還敢前來戀戰於我?不要說,我這回要捉到你,再來摔死你。”一拍青鸞,起將上來。 才待動手,尊者現了金身笑道:“東華帝君,你休動嗔癡,有出家人在此。”東華帝君認得是木岸行者,心下大驚。 暗想:南海侍者至此,此陣難保。 連忙問道:“尊者至此何干?”尊者道:“只因東華帝君你摔死東方朔,他令弟到南海求救於菩薩,不應坐視,憐他數百年苦煉之功,特降甘露,命出家人前來搭救。臨行菩薩有法旨,命你等須看同道之情,不可用法寶,恐傷和氣。菩薩今去兜率宮請三教與你們講和。”說罷,化道金光而去。

東華帝君笑對東方朔道:“道友,我也不和你爭持,你回臨淄,吾去與各道友帝君說知,看菩薩金面,暫回陣饒你片時。”東方朔道:“東華帝君,我與你有一天二地、三江四海之仇。他日相見,須要提防。”東華帝君笑道:“道友,你若是安坐海外,難道是我上門去摔死你不成?此事也是你的劫數。比如毛奔真人呢,他難道不是修成正果的?”問得東方朔無言可答,東華帝君也不與他再講,便按下青鸞,自回本營中,知會各位帝君,與海潮聖人說知此事。 不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八回五小主破陣講和南極子開牢釋怨

說話東方朔,見東華帝君已回陣內,也只得回臨淄不表。
且說西方朔,辭了齊王,跨上獨角蛟,就地而起,和閃電一般,飛向西方而來。 那消片時,只見一座山,高與雲齊,心中想道:“這必是造化山了。”按下云頭,落將下來。 只見滿山瑞草奇花,綴英綻彩,也無心看賞。 忙下了獨角蛟,抖了一抖道袍,雙膝跪下,秉手當空,暗把心事祝了一遍。 只見半山中有人大笑道:“道友請起,吾等來也。”西方朔聞言,忙仰首觀看,只見五朵祥雲,一齊落地,顯出了五位小尊者來。 一個個俱挽雙髻,後發拖肩,前發齊眉,面分五色,身穿五色八卦衣,足登草履,身不滿三尺,苗條身體,與孩子無異。 只見一個黃面的上前來,扶起笑道:“道友請起,吾等奉盤古至聖御旨,來東齊走走。事不宜遲,道友請上腳力先回,吾等隨後就到。”西方朔聞言,忙告了罪,跨上獨角蛟,駕雲速回臨淄。 從三清殿天街,落將下來。 此時襄王與東方朔正在大殿坐著,談論森羅陣中的利害。 忽見西方朔落將下來,心中大喜,一齊問道:“事體如何?”西方朔急道:“來了來了,聖主快傳旨各處兵民,須要頂禮焚香迎接。”襄王聞言,一面傳旨下去,一面備齊香花等物,率領眾臣與東方朔兄弟,白猿、白鶴童子一齊迎將出來。 剛至午門,只見五朵祥雲從空而下,風響過處,異香撲鼻,出來了五位尊者。 有詩為證:

赤子前來漫道奇,

曾經萬劫與天齊。

鳴勾教外三清小,

無上芳名露所稀。

襄王只見五位尊者,笑嘻嘻的來,與六七歲的孩子無異,心下狐疑:“五個孩子做得甚事,何教孤親自迎接。”大有不悅之意。 西方朔在旁,已知其意,忙道:“那就是尊者了,賢王不可小視。他是南海觀音薦來,奉盤古之命,來東齊解危的。”襄王無奈,下台先行幾步,迎將上來。 拖地一拱道:“不知尊者駕臨,有失遠迎,望祈海量。”五位尊者一齊還禮道:“吾​​等何德何能,敢勞大駕親迎,罪過。”便讓齊王上坐,齊王執意不從,於是五位尊者與齊王等,俱是步行,進了午門,只見家家戶戶,俱排著香花,迎五位尊者。 尊者點頭嗟嘆道:“善哉,善哉,天地有好生之大德,視此黎民,何故遭此重危,萬劫不回,真真可嘆!”不多時,到了三清大殿,分賓主坐下。 東方朔兄弟與白猿、白鶴童子,俱來參見過,通了姓名,俱坐兩旁。

齊王開言道:“法章不肖,不能承祖宗愛民之心,至起外患,使百姓塗炭,心實不安。如今南極老祖與眾仙等,被五老排下森羅陣,困在陣中。請尊者大展法力,破了森羅陣,殺退秦兵。法章感難忘,沒齒圖報矣。”說罷,上前朝著五位尊者,把身一躬。 五位尊者忙還禮道:“破陣呢,吾等既蒙南海所薦來,又奉盤古聖旨,是必要去開殺戒的了。至於禦敵退兵,吾等是不能。”襄王道:“若能破了森羅陣,秦兵不戰自退矣。”五位尊者笑道:“這倒難料。”那一位青面的道:“吾等速去,會會各位帝君,好回去交旨。你們看紅塵殺戒,可能好久坐的麼。”黃面的笑道:“道友既這等怕,就不該應旨來。”說罷一拱手,便對襄王道:“森羅陣必須要人進去廝殺,等五老祭起他的五行法寶,吾等方可去破的。不知賢王處可有能征慣戰之人否?”襄王笑道:“治國安邦,若無良將,如何使得。”便向下道:“各位皇兄御弟,前來參見尊者。”一般眾將聞言,忙上大殿,參見了五位尊者。 雁翅排開,垂手侍立。 五位尊者將慧目一看,都是些惡煞臨凡,便指袁剛道:“這豹將軍請過來。”袁剛聞言,忙越眾上前。 尊者道:“你不必帶多少人馬,進森羅陣的南門,人人都穿黑褂兒,不得鳴鑼擂鼓,暗奔他的離明台,可把當中的那桿紅旗砍倒,便三軍吶喊放炮,驚住他的殺氣,將軍等不可迷亂。”又復在袁剛的盔內,放了幾道感靈符。 說道:“若有神祗,你只往前闖,不必懼怕。”又叫田英、獨孤蛟,馬麟三人過來,也是一樣吩咐:“今晚三更,飽食戰飯,至森羅陣各按服色方向,聽空中雷響為號,不可有誤。”眾將領命,各自準備去了。 尊者又對東方朔道:“道友你去打東方,如遇先天法寶,連叫長生子三聲。西方道友去打西方,如遇先天法寶,連叫堅鋼子三聲。白猿去打南方,連叫上炎子號。白鶴童子去打北方,如遇先天法寶,就叫原流子寶號。”四位領命,尊者便問襄王道:“賢王處還有仙長沒有?還有一緊要的所在,必要一個通玄的道友方妙。”襄王道:“所有仙長,俱困在陣中,止有四位。”尊者道:“既無仙長,就是戰將也不妨。”襄王道:“方才皆尊者所見的齊將,已盡矣。雖有幾十名分守各處,卻不如這幾個,尊者還在此中撿一個罷。 ”尊者搖頭道:“中央天門台,要大羅天仙與有福之人方可去得。適才那些將軍雖然英雄,卻不是破陣之人。賢王再三想想。”襄王聞言,又傳旨四門上的偏將,及各處將官俱喚回來,尊者過目。 五位尊者看見,遂道:“俱去不得,卻去那處尋一個大福的人來。”襄王心下想了一回道:“是要孤親自督兵去打天門陣不成?”忙陪笑對尊者說道:“齊國祇有這些將官了。今日尊者下降,為的是齊國宗廟社稷人民,小王如果去得,雖親冒矢石,萬死不辭。”尊者笑道:“賢王去倒去得,只是龍不離潭,虎不離山,臨淄城還要賢王威鎮,如何去得。”襄王聞言,正自無言,忽又想起道:“有了,有了,這個人秦人聞命喪膽,海潮見也心驚,乃孫臏之侄孫燕,不知去得去不得?現在府中守孝,待小王宣來,尊者過目。如也去不得,就沒有了。”尊者道:“既有此人,可請來相見。”襄王忙命承奉官請孫燕。

且說孫燕,自到齊邦,便在府中守孝,從不會人。 那日正在府中悶坐,心裡暗想:“齊秦交兵,近日勝負不知,自己又著孝,三叔又吩咐不許臨敵,祖父之仇,不知何日能報。”正在府中走著,只見黃牌官進來說:“有齊王的詔,宣少爺上朝。”孫燕聞言,忙整孝服,出了門,與承奉官上朝。 進了大殿,抬頭一看,只見大殿中五張金龍椅上坐著五個孩童,面分五色,俱是道人打扮。 南極等一個不見,心下著忙。 忙上前參見了襄王道:“臣因孝服在身,不常見吾主,望恕罪。”襄王忙用手扶起道:“御弟免禮。”殿前官放了繡墩,孫燕謝了坐下。 問道:“老祖與臣叔孫臏眾仙長,今在何處?”襄王便把遭困請救之事,說了一遍。 孫燕方知那五位仙童,是請來破陣的。 心中暗道:“這五位相貌雖然古怪,但隻身弱短小,如何破得萬惡的陣。”無奈上前參見了五位尊者。

尊者一見大喜道:“這位少年將軍,就是孫真人之令侄麼?去得,去得。將軍領吾等言語,今晚三更,獨自一個到森羅陣的西門,聽空中雷響,見西方道友與眾人進陣,你即隨後進陣​​,就到他中央法台。”忙取出一道靈符,掛在他的胸前,把他的孝巾除下,在泥宮上用指按了一按道:“將軍不必戎裝,就穿此孝服進陣更妙。但此天門陣,非別的可比。將軍先搶上法台,將台上豎的那枝大幡,乃勾陳星鎮守,必顯形攔你的去路。你不要害怕。要抖擻精神,直往台上迎去,自然見你三叔了,如遇先天法寶,可連叫長生子三聲,我自來接應。孫燕聞言大喜,連忙叩謝,也不回府,就在大殿陪著襄王,只等三更好去打陣。 五位尊者吩咐畢,起身便去。 襄王忙攔住道:“尊者暫留法駕,破了陣,與南極掌教會了面,回高山未遲。小王備得薄酒,還請欣飲。”尊者笑道:“有勞賢王費心,吾等久不食煙火物矣,森羅陣要我等去方才破得。掌教在陣中自然會面,賢王請自放心。”說罷,下了大殿,就地起在空中,望森羅陣而來。 按下不表。

且說南極在陣等了一會,不見西方朔等回來,各位散仙著忙,便問南極老祖:“如何,西方二祖與三位道友去了許久,不見回來,卻是為何?”南極老祖道:“眾位有所不知,東方道友已被東華摔死,西方道友此去,未知抱得屍首出陣否?出得去無妨的。”眾仙聞言,一個個心下著忙。 只見蓮花仙步行,同著文昌仙回來。 眾仙忙上前動問,二仙便把搶屍首鬧陣之事,說了一遍。 蓮花仙道:“可惜我這只梅花鹿,死在東華之手。”眾仙打圈兒圍著,你嗟我嘆。 忽聽得一聲焦雷,南極子道:“不好,老頭兒又要動手了,我們須要防著。”這天羅地網陣中,不分晝夜,俱是黑暗的。 眾位仙長仗著頂上的毫光,只得看見彼此,卻看不見天羅,所以早晚不分。

且說臨淄一切眾將軍,至三更時分,暗暗出了臨淄,去離陣不遠,只等雷響行事。 聽不多時,只聽得半空中一聲雷響,一個個擦掌磨拳,齊奔森羅陣的四門,把那外圍秦兵趕散,各照方向殺入。 這一聲雷響,五處動手,一時也難盡講。

我且先說孫臏與毛遂二人,被海潮困在陣中,一聲雷響,抬頭一看,只見滿天星斗。 列公,你道為何? 原來五小主在空中留住,等到三更時分,便落到森羅陣頂。 見了天羅神撐著天羅,把陣罩住。 五小主見了,一指道:“天羅神還不退位更待何時。”天羅神見是五小主的法駕,不敢違拗。 忙躬身道:“小神怎救不遵,但五方帝君邀請,原有法旨,不得自散天羅。”五個尊者道:“不妨,上神請回天位,有吾等在此。” 天羅神聞言,忙將這天羅一陣清風,收回九重去。 森羅陣中,退了天羅,星宿自然照下。 孫臏一見,忙叫毛遂道:“真人快起來,有人來破陣了,我們快去接應。”毛遂道:“三哥莫哄我,你又如何知道?”孫臏道:“你便抬頭看,羅神已退了。”毛遂仰首一看,心中大喜道:“有星斗了,果然是真,我們快去接應。”遂走了起來。 孫臏跨上青牛,竟奔台上。 海潮一見,只道孫臏又來動手,忙忙上前攔住二人,戰在一處。 五位帝君正在台上,忽然聽得一聲響,只道是南極掌心雷,各自上了靈禽助戰。 陣中諸仙,不提防一聲吶喊,滿陣中金鼓亂響。 齊道:“不好了,有人來打陣了。”驚動眾仙,一齊前來攔住。

且說西華帝君,才下了庚辛台,只見西方朔騎著獨角蛟,四足有風雷之聲,如飛的上來。 心中大怒,喝道:“妖仙你有多大的本領,敢來破我的陣。”一拍白鶴,手舉如意,上前接住不放。 此時孫燕跟隨在後面,見西方朔戰住了西華帝君,一拍白龍駒,衝將過去。 仗著胸前神符出白光,照定天門台打來。

只見王翦、金子陵二人攔住去路,大叫“孫燕休走。”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。 孫燕並不回言,躍馬挺槍來奔二人,戰了幾合,王剪忙祭起誅仙劍來傷孫燕,只見孫燕頂上紅光冲起,把劍托住。 王翦心下著慌,忙收回法寶,與金子陵敗上台去。 原來孫燕的泥丸宮得五小主點開,放出紅光衝上。 孫燕見二人敗上台去,心中大喜,喝道:“王翦休走。”拍馬趕將下來。

始皇看得真切,忙將寶珠照孫燕打來,孫燕胸前起一道火光,用手一抹胸前,寶珠下地,放出千般毫光來。 見一個黃面珠兒,在地下亂滾,也亦無暇去拾,催馬將身上去。 王翦忙挺槍來刺,欲傷孫燕。 孫燕大叫一聲,一槍刺來。 王剪大驚,不及提防,說聲不好,往左邊一閃。 響一聲,肋下中了一槍,把半幅金甲掛將下來。 王翦那敢動手,轉回馬下台便走。 金子陵見寶珠不能傷他,忙保秦始皇往台後便走,同著王翦衝出東門。 只因君臣頂上俱有五老靈符,飛奔大營去了。 這孫燕搶上台來,見無有一人,只有一大幡在那裡,把鋼鐧往幡上一鐧打為兩段。 一陣清風,有天神來,身高數丈,披掛金甲,手中提槍,站在台邊。 看見孫燕有盤古靈符,頂沖紅光,知是福大之人,也不還手,一陣清風起去不見。

孫燕催馬下台,望中央殺來。 此時其他三方三將,皆著靈符,砍倒神幡,一齊往中央殺來。 陣中金鼓之聲,振動天地。 只因五老聽得雷響,只道南極發雷令眾將入陣來,不料有人來破陣。 南極聽得雷響,又道五老發雷,四方迎敵。 五老聽見雷響,抬頭一看,果然不見了天羅,心中大怒,一齊圍困南極等。 正鬧之間,袁剛等眾將見五老不在台上,易於作事,一陣把各台的神旗砍倒,也望中央而來。 秦皇此時走了出來,五老一齊在中間了。 孫燕一馬早到,見一個白面白髮的光頭,跨鶴在那里大戰孫臏與王氏兄弟,看了心中大怒,不分深淺,喝一聲照槍,望西華帝君後心刺來。 帝君聽得腦後馬蹄聲響,扭頭一看,見孫燕用槍刺來。 心中大怒道:“因何凡夫暗傷我出家人。”一提仙禽,孫燕一槍刺了一空。 忙收槍時,聽得喝“凡夫照打罷。”一金如意照頂打來,猶如金山一般壓下,忙把槍桿一橫,往上一托,響了一聲,兩旁振動,呼一聲白龍駒竄了過去。 孫臏呼道:“快朝這裡來!西華帝君休傷吾侄。”忙舞動沉香拐接住時,西方朔亦到,戰在一處。 四面八方,亂戰如麻。 五老人少,被南極等圍住。 五老笑道:“我困你們,你們倒反客為主了。”忙發掌心雷,暗念催神咒,只見四面上五色毫光亂滾,神將一湧上來。

那些凡夫凡馬,如何見得天兵,紛紛落馬,叫苦連天。 南極等一見,便各顯神通,龍鬚扇金光亂起,打仙牌來往奔騰,兜仙繩撲天蓋地,打仙鞭舞動乾坤,杏黃旗、金盞傘、峨眉劍、鏡花燈、五色石、乘風梭、量天尺、伏虎珠、穿梭犼、結龍繩,森羅陣中靈光萬道,彩氣千條,各仙的法寶齊來。 東華祭的是木,北華祭的水,西華祭的金,南華祭的是火,中華祭的土,紅焰焰的,白磷磷的,黃澄澄的,青翠翠的,黑暗暗的,木卻在東,火卻在南,金卻在西,水卻在北,土卻在中,相生相剋,先天的法寶,就是三清也難破他的。 南極等齊道:“五老頭又急了,祭他的本命來。”東方兄弟、白猿、白鶴童子、孫燕五個一見,忙各向方位站好,口中暗叫寶號三聲。 只見五朵祥雲從空而下,堅鋼子落在西方,長生子落在正東,原流子落在正北,上炎子落在正南,剎時間水不湧,火不發,山不長,刀槍不見,大木無踪。 正是:

一物還須一物治,

變化無窮枉用功。

五方帝君見五位尊者站在五方之上,心下大驚。 五位尊者一齊招呼道:“各洞道友,休得動手。吾等有一言奉告。”南極子見五小尊者前來,心中大喜,忙命眾仙收回法寶,忙上前向五尊者稽首道:“有勞尊者法駕,來解貧道之危。”五位尊者笑道:“掌教老祖,你可消閒,來此紅塵走走,不料吾等亦染此殺氣,你看此地可是我等久居之處。各位請回山罷,吾奉盤古御旨,鴻鈞札訓,前來解仇議和。”南極子聞言,連稱遵法旨。 遂又對五老道:“帝君等何故動此嗔怒,排此大陣,必定治住眾仙,又是為何?”五老齊道:“非貧道等妄動嗔怒,只因南極子好強過勝,偏護門徒,逆天行事。無當老祖所以要我等下山,不過看同道之情,非有甚心。”五小主笑道:“帝君門的好勝心也不少,只是如今要怎樣才肯回山?”五老道:“南極子好強,將無當老祖的門下拿了一十二位去,監在鎖仙牢,如肯放回,各自回山,彼此不敢強秦弱齊了,貧道也可消消三劫鎖仙牢之氣。南極子不歸山,不是尊者駕臨破了我的法寶,量南極子也奈不得我何。吾等情願棄此天職,與掌教諸友,定個上下。”五位尊者齊笑道:“帝君,你如何道德,何故說出如此話來,豈不傷了兩家和氣。如今朝陽洞主在此,他速回臨淄,送回眾仙與雲光洞主。若果不送出時,你等下山來就是。且跟吾等去複御旨。”不由分說,擁著一眾五老齊去了。 這五位帝君,不過分掌五行之精。 五小主卻是五精之祖,五帝君自然不敢違了五小主,只得駕云同去。 這邊海潮聖人只得同眾同營而去。

且說南極子,見五小主與五老回山,海潮無顏散去,森羅陣中又無秦兵。 念了退神咒,把眾神送回本位,又叫齊兵把台盡行推倒,霎時間一座森羅陣,變成了一片白地。 眾仙一齊駕雲回臨淄城中。 齊王在三清殿,忙與南極老祖眾仙們賀喜,傳旨排開禦筵慶功。 南極子當中坐下,便對孫臏道:“伯齡你去鎖仙牢,把眾仙帶來。”孫臏領命,忙到鎖仙牢中,吩咐齊兵把眾仙抬上大殿放下。 個個如泥塑木雕一般,南極老祖點頭嗟嘆道:“非是出家人不慈心,不過是你等的劫數。伯齡你可把他們的靈符揭去,喚醒這些迷陣的罷。”孫臏領命,忙叫承奉官取杯清水來,拔出蛾眉劍,書符念咒,用法水照眾仙面上噴來。 一時間個個如醉方醒,就開眼豎眉,立將起來。 睜眼一看,只見南極老祖居中坐著,兩旁坐著眾仙,孫臏在旁仗劍站立,心中不明。 “我被南極綁來,如何俱在此處地方?”只聽得南極子道:“雲光洞的眾仙,你等休得執迷。昨者五小主下山講和,五老歸山去了,無當老祖現在秦營。如今出家人放你等回去相見,本應打你等一頓,為看海潮之面,五老之情,暫切寬恕。倘不聽,再敢來犯,定責一百。可快同回雲光洞罷。”取出無當的寶貝,交於眾仙帶回,遂叫白猿送眾仙出城。 眾仙告辭,一路駕雲回營。

且說海潮聖人,與幾位散仙同秦始皇君臣講論森羅陣中之事。 始皇低了龍頭,正在思想。 忽聽有人報:“雲光洞各位仙真,現在營門外,要見吾主,請令定奪。”秦皇聞言,心下大驚道:“禍事來了,休得讓他們進營來。 ”營官又奏道:“小臣已命兵丁射他,他們又說要見駕,進營來了。”秦皇此時嚇得魂不附體,立將起來,忙問國師金子陵道:“這是何處妖仙,假冒老祖的門徒,恐怕此事又是孫臏弄什麼玄虛。”海潮在旁奏道:“就是孫臏到來,有貧道在此,賢王且請放心。”秦皇道: “老祖有所不知,前者數次,被他混鬧得翻江倒海,人民塗炭,況他的法力無邊,我營何人是他的對手。老祖不惹他罷了。”這幾句話,說得海潮滿面羞慚,半晌不語。 未知如何回答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五十九回南天門正神說情五遁法無當遭險

話說海潮聖人,被秦皇當面褒貶,羞得滿面通紅。 心中想道:“我不過看王翦之面,故此下山。如今吃南極子之虧,原來為你秦國,我若靜坐雲光洞中,南極子也不敢來惹我。今要從此歸山,則前此下山為何,豈不被人恥笑。欲沖撞秦皇幾句,自已卻不能勝南極。左右為難,只得強情陪笑道:“東齊福氣已盡,今若退兵,不但虛費錢糧,損兵折將,且失了時機。 賢王暫住大殿,待出家人出營去看看眾門徒,是真是假。 若是假的,出家人不能勝南極,我亦可攔當得住他的妖法。 賢皇尊意以為何如? ”秦皇見海潮聖人面紅過耳,自知失言。忙回笑臉答道:“老祖法力無邊,我秦國君臣若無老祖,早已被孫臏治死了,還等到今日? 老祖既要留,孤謹遵台意,惟是不論各洞真人,是真是假,明日定然搬兵回國罷。
海潮聞言,忙與金子陵、王翦眾弟子,出了大營。 只見十二位真人齊齊站立。 老祖大呼道:“眾賢徒如何今日得回來?”眾真人見了海潮,便一齊上前參見,把南極放回之事,一一說了。 又取出陣中失去諸般法寶,一齊送上,海潮聖人又喜又怒。 喜的是眾門徒已回,又得回諸般法寶。 怒的既然放回眾家門徒,何必又講這些大話。 遂即領眾門徒進營來,俱各與秦皇行了賓主之禮,分兩旁坐下。 秦皇見各仙長舉止言談,不像假的,才把心放下。 傳旨排素筵與眾仙長賀喜。 飲酒之間,秦皇又提退兵之事。 海潮老祖心下想道:“縱然去三山五嶽,聘請諸道友相幫,法力也不過與己一般,斷難高於南極之上。欲仗自己與眾徒弟,愈難湊手。”左右為難,心中一想:“不免如此如此,再作道理。”便與秦皇拜別,忙吩咐眾門徒謹守營門,吾去走走就來。 便走至營門外,駕雲起在空中,望南邊而來。 遠遠望見瑞氣迷濛,有五朵彩雲,立著五位神聖。 但見得:

蕩蕩全身瑞氣飄,

英云赫赫振雲霄,

紂朝時已歸虛坐,

名著瘟皇萬古超。

只見當中那位三頭六臂,三隻眼,面如淡金,外罩火紅八卦仙衣。 左首一位面如赤火,一部短髮,四個獠牙倒生在外。 右邊一位面如藍靛,發如硃砂,頭帶金盔,手中提著—個金鈴。 前面一位五綹長須,面如傅粉,素色道袍。 後一位豹頭環眼,面如鍋底,手提金鞭。 蜂擁而來。 海潮聖人認不得這幾位神祇,忙迎上去,打稽首:“尊神下界何事?”中間那個三隻眼的道:“吾等奉勅旨到東齊臨淄的。”老祖只道是南極請去的,忙道:“是那位道友相請?”五位真人齊笑道:“道友,誰請吾等瘟部正神,是奉勅旨到臨淄散瘟的。只限六日,就要那百萬生靈死盡。”

海潮聞言,大驚道:“敢煩尊神,是撒臨淄一處,還是別處都有?”尊神又答道:“只散臨淄城,三十里以外就不染此劫了。請問道友,進天門有何大事?”海潮聖人道:“貧道乃海東雲光洞煉氣士無當是也。因奉勅旨命雷部正神下界,併吞六國,小應劫數。貧道為弟子兵伐臨淄,有掌教南極子與了一真人孫臏,率著海外散仙,與秦師作難,貧道無奈下山,反被南極困在聚仙陣中,多得五方帝君搭救出陣。可恨南極等逆天行事,扶齊逆秦,他等是太乙金仙,貧道難以治服,如今上天庭奏明,到兜率宮與他師父講,看看誰是誰非。那五位尊者笑道:“原來你是海潮老祖,聞名久矣。今日得會,幸甚幸甚。據愚吾見,老祖不必上天庭面奏,臨淄目下染災,南極子等豈不知天意。量彼在臨淄難留,老祖請回秦營,對秦皇說明,暫退兵三十里,一則免染瘟疫,一則南極子見秦兵退去,自然歸山。六日後不用兵卒,東齊垂手可得也,豈不為美。”海潮聞言暗想:“吾欲奏天庭,亦出於無奈。今即如此,不如留個人情,他日也好相見。”便道:“正神言之有理,貧道就此回去了。”忙辭了五位瘟部正神,撥轉雲頭,向秦營而來。 暫且按下不表。

且說南極子與眾仙,並齊國君臣談笑一回,撤去殘席,南極老祖與眾仙辭了襄王,同入文華殿坐下。 便對孫臏說道:“孫伯齡,明辰出家人回山去了,你速去吳橋葬母,也好回天台罷。臨淄氣脈已盡,為臣之道已竭,若再貪戀,便是逆天行事。漫道是你的不便,就是出家人也難辭其責。”孫臏垂淚道:“弟子豈不知臨淄王氣已盡,實見父兄之仇,付之天命。但平齡會三清有言,在燕盡孝,在齊盡忠,今只有一日挨一日,一時挨一時,必要秦師見影心驚,聞名膽落,方上吳橋葬母。”東方朔笑道:“真人,棋逢敵手,方是有趣。如今五老歸山,秦營中不過剩下海潮,何必塗炭生靈。不如得些好意,回首罷。”孫臏道:“老祖,出家人慈悲為本,豈以殺生爭勝為心。然天數早定,這些人也難憐憫,弟子還要與他一個利害,叫做結尾的餘波呢。”西方朔笑道:“真人,你休要只管算人,你既曉得臨淄將危,若海潮豈不知看氣象的麼?他若仗此,必有作為,豈肯善罷甘休。再者秦兵不退,齊皇焉肯放掌教與吾等歸山。你且出去看看,還有幾多日挨頭,再講餘波不遲。”

孫臏聞言,忙走出文華殿,至三清殿的金階,抬頭觀看。 只見黑氣迷濛,此時正是三更時分。 忽見五朵祥雲,往前遊蕩,原來是五瘟神來至臨淄。 因內有南極老祖等,俱有三花聚頂,紅光萬道,把雲迫得住。 正神等怕有礙神仙之體,正在流連欲下不下之際。 可巧孫臏走了出來,見五朵祥雲來往遊蕩,忙拔下杏黃旗往上一指道:“何處神祇,還不與吾落下。”五位正神應聲而落。 孫臏認得五瘟正神,心下吃驚。 忙拱手道:“尊神法駕至此何干?”五位正神連忙還禮答道:“我等奉勅旨降災臨淄。”孫臏道:“御旨限幾日?”尊神道:“限在今日起,六日後止。”孫臏道:“小仙現有棺木在此,出喪不及,可寬限三日?”尊神道:“御旨豈敢徇情,先慢後急,自可緩遲幾日。 ”孫臏聞言忙問:“何為先慢後急?”五位瘟神道:“此瘟急可瞬息喪命,慢者亦難出三日。吾等今散慢瘟氣,在劫數者三日內難逃。其不在劫數者,不過身熱煩躁而已。”孫臏聞言,連忙稱謝。 五位神又把遇見海潮上天啟奏之事,說了一遍。 孫臏聞言,大驚失色道:“不是尊神勸阻,掌教與貧道俱有不便之處。他日無事,再當拜謝。”別了五瘟神,回進文華殿中,把這事說了一遍。 南極子道:“如此,明辰海潮必要退兵三十里外避災,我等就手殺他一個措手不及,你道如何?”孫臏道:“老祖之言正合吾意。”就喚孫燕過來:“為叔付你柬貼靈符一道,帶領二百名家將,往東門三十里,方可開看,俱照柬貼行事。等秦人一到,便在馬上用火化了靈符,亂殺一陣,不可追趕秦兵。在西門三十里紮營等候。不可有誤。”孫燕領令去了,又命袁剛、獨狐蛟二人:“帶了一千人馬,往東門三十里,四圍挖下陷坑,上面用草蓋住,等候秦人,一齊截殺,不可有誤。出家人自有接應。”二人領命去了。 今且按下。

且說海潮聖人,忿忿欲往天庭處奏明玉帝,被五瘟正神勸住,只得撥轉雲頭,向秦營落將下來。 此時秦皇君臣,正在大帳議論紛紛。 抬頭見老祖從空而下,秦皇及眾仙一齊降階相迎,分賓主坐下。 秦皇道:“老祖上天庭之事如何?”海潮道:“貧道剛到天門,卻被五瘟神勸阻,不用奏明玉旨,隻請賢王退兵三十里紮營,候過六日之內,東齊垂手可得也。”秦皇聞言大喜,就排素筵,眾臣及眾仙一齊歡飲。 飲畢秦皇就命:“王翦領大將十員在前隊,司馬欣、董翳在後隊,孤與老祖及眾仙在中隊,退兵三十里。”逮至五更,前隊緩緩先行,將近二十餘里,遠遠望見一所松林,探得有齊兵埋伏,立住不敢向前。 王翦遂即遣人飛報中隊,眾兵聞言,吃了一驚道:“又有齊兵阻攔,定然要戰。速速去催後軍,前來助戰。”海潮老祖忙對秦皇道:賢皇且請放心,待出家人前去看看如何?”說畢,就領眾門徒出了大隊,望前而來,有前軍數名大將迎出道:“王將軍帶了數十名軍士,忙進了這松林中,不見出來,末將等不敢擅動,禀知老祖的尊意定奪。”海潮老祖忙問:“松林在那裡?”眾將用手指道,那裡就是松林。 海潮老祖忙閃慧目一觀,那裡有鬆林,只見數十株木椿,排在路旁。 說聲“不好,殿西侯中了孫臏詭計。眾賢徒不可向前,待出家人去看。”一催青毛犼,來至椿前。 見木椿栽排層次,俱按八卦方向。 心中忖道:“此五遁法。”忙掐指念咒,用虯龍劍一指,喝一聲,眾木椿倒地。 秦國兵將,看見松林忽然不見,顯出大路來,心中大驚,忙飛馬報與秦皇知道。 這里海潮老祖破了木遁,催犼忙趕下來。 不上半里,遙見王翦與數十名軍壯,在一處團團的轉,好似失了魂一般。 忙一面喊叫:“賢徒朝這裡來,出家人在此。”正催犼時,猛抬頭一看,見一桿大旗,豎在當中,隨風飄蕩,卻有靈符貼在旗桿上。 心下想道:“這又是南極、孫臏的法術,我何不先取了他這道符,就易於破法了。”想罷,也不去救王翦,一催青毛犼,飛奔那桿旗下。 看看切近,一聲響亮,如天崩地裂一般,正是:

任君縱是仙人體, 今日應難脫此危。

海潮聖人一心只想去偷符,卻不想下面預先挖了一個深坑,用草鋪蓋上面,此是孫臏定的計,一定要海潮老祖中計下騎,方遂心願。 海潮雖有慧眼,只因一念貪心,把心神就昏了。 一聲響,連犼跌在坑內。 說時遲,來時快,一聲梆子響,在草內伏著齊兵,一齊上前,各伸撓鉤搭來。 海潮老祖這一踏空,雖不至墜下,身子也晃了兩晃。 青毛犼方才落地,撓鉤早到。 喊一聲不好,用劍攔護。 縱有回天法力,遇個措手不及,心中自然忙亂。 只可招架撓鉤,使得通身是汗。 青毛犼是個得道的靈獸,知道主人危急,也被撓鉤鉤損了好些。 青毛犼也著忙叫一聲,往上就起。 海潮老祖揮動虯龍劍,迎開撓鉤,方上得坑來。 只見八卦衣扯破好幾處。 心中大怒。 忙祭起虯龍劍,連斬數名齊兵落坑。 袁剛、獨孤蛟早到,雙戰海潮。 眾仙真一見,一齊上前動手。 海潮道:“眾賢徒,休放走兩員齊將,待出家人去救王翦。”把青毛犼提出圈外,袁剛二人也不敢戀戰,催馬透圍而去。 眾仙且不追趕,也跟著老祖下來。 海潮老祖見有些土塊排在那裡,知是五遁。 忙伸手放掌心雷,把土氣沖散,王翦等聽到聲雷響,如醉方醒。 舉目四下一看,何嘗有個土山來。 只見海潮與群仙站在面前。 王翦忙問道:“老祖,方才那些土山,往那裡去了?”海潮道:“此乃土遁之法,已被出家人破了。快跟我來,恐防孫臏詭計,中營有失。”飛奔中隊而來。 且說秦始皇,聞報松林中有齊兵埋伏,心中大驚。 又見海潮與眾仙真去了,忙去催了後隊。 正行之間,忽見眾軍士發喊,說有齊兵殺來了,心下著急,章邯緊保始皇。 你道又是誰? 原來孫燕領了孫臏的柬貼,帶領了二百名家將,奮勇當先,無一不以一當百。 秦兵雖多,殺得叫苦連天。 後隊司馬欣、董翳的人馬亦到,喊一聲把孫燕圍在垓心。 到底秦兵勢重,看看吃虧了,只見秦兵紛紛落馬,衝進一支齊兵,為首袁剛、獨孤蛟與孫燕合兵一處。 孫燕得柬貼,內中有靈符一道,叫他只等見了袁剛,方在馬上燒化,秦兵敗走,不可追趕。 帶領家將,繞西門外三十里紮營等候,不可有誤等語。 及見了袁剛、獨孤蛟,便忙取火種,在馬上把靈符燒化。 霎時間狂風大起,隨著齊兵馬腳,一陣石頭,望秦兵亂打。 秦兵被風吹起的塵埃,二目難睜,連著一陣石頭,打得頭破血流,盔冑歪斜,人馬驚忙,站立不住。 只得保著秦皇,往下敗走。 風砂石塊,隨後打來,秦兵只恨爹娘少生了兩隻腳,彼此不能相顧,往前亂走。 海潮老祖與眾仙剛剛趕到,被秦兵一擁下來,海潮老祖攔阻不住,反被迫往下裹走,心中著忙。 忙圈青毛犼,往斜裡衝出,讓過大隊。 只見後面風起石飛,趕著打來。 用虯龍劍指定,書靈符,大喝停住,忽然風石全無,沿途上無半點石塊。

此時已經敗下有七十里之外。 秦兵不見後面風砂打來,心中才得放下。 人馬死傷,並自相踐踏死者,不計其數。 海潮聖人見了秦皇,秦皇喘息不定。 見老祖八卦仙衣破爛,便道:“好退兵的,陵些人被石塊打死。你是有法力的,如何也敗到這裡來。”海潮道:“貧道因貪救王翦,險些遭孫臏的毒手。”便將落陷坑事,說了一遍。 秦皇道:“風石如今何以沒有了?”海潮道:“此乃孫臏幻術,貧道已破了,賢皇請放心,把人馬暫行紮住。”秦皇便問:“離臨淄有多少遠? ”戎政官奏道:“此處離臨淄八十餘里。”秦皇傳旨紮下大營,養息兵馬。

且說袁剛等追殺一陣,才收兵進城繳令。 次早襄王昇殿,殿頭官忙奏道:“昨夜守東門官周達來報,秦兵於五鼓拔營,不知去向,請龍意定奪。”襄王聞言,便排駕進文華殿。 南極老祖等起身,迎至殿中坐下。 襄王道:“昨夜五更時分,秦兵拔營而去,不知去向。老祖可算他退去那裡,有什麼計策?”孫臏接口道:“吾主放心,大概昨日破了森羅陣,秦兵大都落膽,臣早算得秦師暗退回國,連夜令袁剛帥兵截殺,大獲全勝而回。秦師不敢停留,敗回本國去了。”襄王聞言,心中大喜道:“此皆老祖與亞父之力,得存社稷,不勝幸甚。”南極老祖道:“秦師即退,諒已不敢轉來。出家人自今告別回山去了。”裹王著忙道:“秦師雖退,真假難分,萬望老祖暫留法駕,再住十日,待小王稍盡愚禮,那時老祖再回山去未遲。” 南極老祖道:“多承賢王美意,此地非出家人久居之所。總之別後再會有期,不必強留。”便對眾仙真道:“道友慢坐。”便立起身來。 襄王攔住道:“老祖且慢,老祖要歸山,小王也不敢強留,只得備些薄筵,聊表寸心,領了再去如何?”南極道:“貧道久不沾煙火,心領就是了。”便對孫臏道:“伯齡,你的事若完了,早回天台罷。若惹橫禍,是你自作自受,出家人扭不過天來,我也難於救你了。”孫臏垂淚道:“掌教祖師,恩如泰山,弟子因貴人棺柩,尚未入士,明晨必上吳橋葬母。完了弟子的心事,還敢妄動嗔癡,必遭天譴。”南極老祖道:“你是得道之人,也不用多囑。”這時襄王已命人排上素筵來了,親自執杯把盞,親自斟了三杯酒,一拱手送於南極。

南極連忙頂禮相還,左手接酒,交與右手,就算領了。 白鶴童子接了過去,隨後各仙俱來與南極把盞,各笑道:“小仙們不過借花獻佛而已。”南極子俱各接了,過手就算了。 便與東方朔兄弟致謝道:“蒙掌教仗儀,扶助闡教,且助伯齡,與吾增光,後會有期。”說罷,接過龍頭拐杖來,白鶴童子就地一滾,現了原形,長鳴一聲,沖霄先去,南極跨上梅花鹿,說聲慢坐,四足騰雲,乘風而去。 眾仙長出殿相送,見南極子已入雲端,方回文華殿坐下。

東方朔兄弟就立起身道:“掌教回山,秦兵已退,貧道亦回度朔山去也。只是孫大聖推荐一場,好笑得很,一些便宜沒有帶回度朔山,到留下一隻眼睛在臨淄,也是貧道劫數,不得大士慈悲,焉能脫此輪迴,萬幸!我兄弟先到五行山去了。眾位仙長也回西海罷。”襄王見東方朔要回山,心中甚是難捨道:“掌教老祖與別的不同,小主固不敢留他。二位老祖是白雲野鶴,何處不宜,不若在此多盤桓幾日,小王得盡愚心。”東方朔笑道:“白雲野鶴,掛留無定,紅塵遊戲,今已足矣。若再貪戀,非出家本心,賢王不必苦留,聚散有個定期。”齊王知難挽留,就與他兄弟二人把盞,二人謝過了,各位仙長又敬一杯。 他兄弟二人,一一領受,然後跨上腳力,駕雲先去五行山見齊天大聖,然後才回度朔山。 這裡蓮花仙、皓發仙、文昌仙、長笑仙、降龍仙、伏虎仙、長角仙、大頭仙等紛紛作別,跨龍騎虎,駕雲而去,各歸洞府了 剎時間,把個文華殿中的仙長去了大半,止有王禪兄弟、白猿、毛遂、孫臏五人而已。

只見鬼穀子對著襄王笑道:“非是貧道二人隨眾回山,只是秦師即退,貧道在此無事,終久是回山的,不如趁此大眾散罷,到是一客不煩二主了,貧道就拜別罷。”襄王心下著忙道:“二位師祖,如何也要棄寡人回山去呢?倘若秦兵復來,叫我又相請,豈不周折。依小王愚見,在這臨淄尋所大地,起蓋丹房,即請二位仙師在這里居住,早晚也得親近,豈不為美。”王禪笑道:“賢王不用再請貧道弟兄的了,若講在臨淄城內尋所大地,起蓋丹房,留我兄弟,足見賢王美意。只是一件,不知賢王貴處可有這一件?若有,我兄弟就不回山去。”襄王聞言大喜道:“仙師所要的那一件?小王必定備來奉養。”不知王禪說些什麼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六十回孫臏葬母酬心願秦皇得國應天時

話說王禪,見襄王問要什麼東西,不由的自己大笑起來,說道:“臨淄城哪裡有四百里的雲夢山來。自古有聚必有散,賢王何必強留。”使對孫臏道:“伯齡,你是有大事在身之人,但凡事看天時,切勿貪戀紅塵了。倘若再戀,誠恐天台山之仙位,一定難保了。”孫臏聽罷,躬身道:“謹遵師命,弟子此番去吳橋葬母,事畢回天台,斷不敢有違今日之訓。”襄王忙命另備素筵上來,與王禪三位把盞。 王敖兄弟說道:“賢王不必費心,貧道略飲三杯,以表寸心。”襄王聞言,斟滿三杯酒,先遞鬼穀子。 再斟滿三杯與王敖。 二人接酒,略沾一沾,即交與承值官,便辭了襄王。 又與毛遂、白猿二人作別,殿頭官牽了鹿虎,立在文華殿的天階之上。 襄王等五人一齊出殿,看王禪弟兄上了腳力,一揖而別,霎時間沖霄而上,眾人望不見了,方才回殿中,分賓主坐下。
毛遂笑道:“賢王,三哥,非是我金眼毛遂隨人鬧熱,也要歸山。只是想,在此果實無用,不如放我回山罷。”孫臏聞言垂淚道:“賢弟何故舍我而去?且在此暫住片時,與我把貴人靈柩送上吳橋安葬。待事完之後,那時回山也不遲。”白猿也笑道:“真人,我也想回雁愁澗去,只見眾人去了,只剩下三哥一人,難以開口。我想真人與三哥有八拜之交,理應送伯母上山,看他下土,方盡你我之心。”

孫臏聞言道:“賢弟言之有理,暫且屈留二位與貧道上吳橋走走。”毛遂笑道:“這回又不用我打靈幡了,難道又沒什麼喪車陣不成。我問你,貴人幾時出葬?”孫臏道:“貧道早算定,只在明日午刻出葬。”襄王大驚道:“亞父明日就要送貴人棺柩上吳橋,孤想秦兵退去,未到三日,倘用緩兵計,教孤依靠何人?亞父不若等待秋來,再上昊橋,豈不是好。”孫臏說道:“吾主請放龍心,臣想秦兵此番斷不敢正視,此去或回本國,養成銳氣,待等至秋高時分,再犯齊界,也未可知。臣因趁此早上吳橋葬母,恐遲時日,秦兵再來,如何得空能上吳橋去。臣母一日未入土,臣心一日不安,再退幾日才去,未嘗不可。但只為路途非近,倘喪車尚未到吳橋,秦兵又來,如何對敵,微臣自當趕回。若是秦國忽調一旅之師,去劫喪車,何人能保守靈柩,使臣分心兩地,反為不美。”這一番話,騙得襄王閉口無語,半響說道:“亞父所言,甚是有理。孤明早晨即命太子監國,以便同亞父上吳橋走走。”孫臏心下明白,知道襄王必不能去,也不推辭,便道:“謝王龍恩,臣粉身難報。又蒙恩及泉壤,真天高地厚之德。”說罷,左右擺上素筵,君臣四位歡飲,談了些國政。 孫臏又說請二位仙長回家,以便相助料理。 襄王准奏,君臣四位飲到巳刻,方才辭駕,與毛遂、白猿二人回郡王府中,參拜靈柩,哭奠一回,然後坐下。 毛遂道:“出家人不打謊語,三哥你今日好會講呀,把個襄王瞞得一些兒不曉。”孫臏說道:“非是貧道說謊,只因這些話對他說不得的,就是掌教老祖也說秦兵不來。”那白猿不見了孫燕不在靈前,便問:“​​賢侄往那去?三哥如何明日就出喪?”孫臏道:“孫燕我已打發他出城,在三十里外等候。若遲一日,滿城中人民俱病,可叫誰來抬靈柩。”便叫過一個家將,吩咐他去開國侯府中把袁剛叫來。

不多一時,袁剛進府來見孫臏,又與二仙見禮,垂手侍立。 孫臏道:“出家人明日上吳橋葬母,汝可知會各家王侯,不必遠送。今晚三更,南奉王府中有凶信報來,你可對來人說:出家人先知其意,不用來報。此是天意,勸他不用煩惱。”說畢,流下淚來,心中其實不安。 袁剛不明其故,便含糊應諾。 孫臏又令袁剛:“你等不必在此伺候,且回府去。”袁剛聞言,便辭二仙,回到府去,心中暗想到:“老頭兒淒淒涼涼,說出許多不詳之話,必然又有緣故。”心下悶悶不樂。

且說毛遂,問孫臏道:“你方才講的是何故?為何流下淚來?”孫臏道:“賢弟有所不知,南極老祖與眾仙真已去,五瘟神就可以下來散瘟,貧道算定南奉王妃,今晚三更就命喪無常,正宮龔國母,只在後日已時。一眾門徒,亦難逃此危。貧道雖有慈心,但不能逆天而行,只任著他們去,心中焉能不痛!還有此幾百生靈,與東齊數百年功德,一旦付與他人,你想想,可嘆不可嘆!”毛遂笑道:“三哥,事不由己,己不勞心,與我無涉,我有什麼可嘆者。我從此不再見繁華世界。”孫臏道:“你說嘆什麼,難道世亂塗炭,天下刀兵,敢鬧到你閉陰洞不成。”毛遂道:“雖不鬧到我閉陰洞,我這一回山,也用白雲封洞罷。我心是慈軟的,倘若看不過,又生妄動之心,這個害人不淺。”孫臏聞言,連連點頭。 三人你言我語,不一時已是五更時候。 家將們連夜都未曾睡。 候至寅時,孫臏吩咐整備喪車,即便上朝伺候。 待等襄王昇殿拜辭,此時滿朝文武俱到,先與孫臏見禮。 孫臏一一安慰,正談論之間,龍鳳鼓響,襄王昇殿。 孫臏出班拜見,襄王垂淚道:“昨晚子時,南奉王王妃偶得暴疫而終,孤念他功勞,又傷他年少,一旦去了齊國一隻膀臂,甚為嗟嘆,半夜無眠。國母昨夜病症更重,人事不知,孤今欲親送貴人上吳橋,令御弟守住,且龔妃病重,孤難捨貴人自行。亞​​父總要貴人靈前禀明此罪,非孤之過也。”孫臏聞言叩首道:“臣受厚恩,粉身難報也。龔國母病勢沉重,福人天佑,自必無妨。南奉王王妃,也是大數,吾主請寬龍懷,以安社稷人民為念。臣此上吳橋,不過三五個月之間,是必回來,秦師不必掛心。”襄王道:“亞父所說甚是。”正言之間,只見太監上殿跪奏道:“國母轉過來,已省人事,請吾主進宮,有本面奏。”襄王聞言大喜道:“孤這裡要送燕貴人靈柩出臨淄城十里之外,方可回來,你可對國母娘娘說,候孤回時,再進宮罷。”孫臏聞言,忙奏道:“國母病重,今即稍瘳,欲吾主進宮,望聖駕即回,以免國母之念,幸勿以喪車為重。”襄王聞奏,對文武道:“朕有事不能送貴人,著滿朝文武,俱著孝衣,代朕送貴人靈柩,出臨淄城而回,不得有誤。”

眾臣領旨,孫臏辭駕出朝,來至午門。 看見有六位侯爺,上前牽牛弄蹬。 孫臏一見,不住滔滔下淚,說道:“賢徒你等皆有年紀,入我出家人門下,竟不能始終,如此便了!”說罷放聲哭將起來,引得六位侯爺俱各下淚,說道:“祖師不過暫上吳橋,不久就回,弟子又得常親膝下。”孫臏道:“但願如此。”

勉強上了青牛,就回南郡王府中而來。 進到府中,喪車已備停妥,孫臏換過孝服,有六位徒孫,十二家英雄蔭襲,俱各挂孝。 金眼毛遂與白猿二位,俱穿白道袍,一邊一個,扶著孫臏。 五百家丁,一個個俱穿白素白袍,一齊舉哀。 孫伯齡打幡引道,滿潮文武自大至小,無不步行。 出了大門,有二千齊兵,俱是白馬白甲,一對對旗幡鼓樂,擁著一齊而行。 自南郡王府大街,直至臨淄西門的那些百姓,家家挂孝燈,扶老攜幼,頂香花燭,相跪迎接。 只等靈柩過去,方才起身。 只看四副棺木,悠悠蕩盪,隨著哀聲鼓樂,慢慢而行。 又見滿朝文武,俱是步送,有眾百姓跪送,何等尊榮。 想到父子兄弟女兒,一齊陣亡,何等淒慘。 至看到那盤角青牛,通身毛色白的好是白像一般,配白絨鞍轡,托著兩根沉香拐。 又有杏黃旗,蛾眉劍,低著頭一步步慢慢行,一路上致祭,直到十里長亭,早有孫燕領了二百名家將,舉哀跪接。 然後撤去彩輿,換個常行車馬,孫髕拜謝合朝文武,又向北叩謝襄王,囑咐眾門徒,說了一遍忠心愛國的話,才率家將與孫燕,毛遂,白猿三人,望吳橋而去。 正是:

大羅天仙同出殯,

三日秦師去複來。

卻說滿朝文武,與二千人馬,送孫臏等出去,方各乘馬上轎,直望午門而回。 方過臨淄西門,早有各府家長來報,國母大駕,於午正一刻歸天。 速反朝廊舉哀。 眾官聞言,心中著忙,飛趕進朝。

你道國母如何歸天,原來襄王在殿上與孫臏講話時,是迴光返照。 國母乃上方星宿臨凡,又在仙山學過道,他的大限豈有不知的。 他受了些風寒,又染瘟疫症,故此昏迷​​不睡。 到至迴光時,心中明白,自然知道自己大限難免。 嘆口氣道:“哀家位至國母,貴祿已極,又經臨大敵數陣,天下大將,不知死了多少在哀家手裡,今倖存枕上身亡,實出萬幸,獨恨臨淄氣數將終,數百年祖宗功德,一旦難保耳。”想到此時,命太監上殿,去請襄王來,囑咐他的後事。 囊王聽得已省人事,心中大喜,忙排駕回至宮門,早有妃嬪跪迎。 襄王下輦,忙問道:“皇娘果是好了麼?”妃嬪回奏道:“國母適才甦醒,講了幾句話,如今大覺不好,只怕皇娘只在目前。”襄王大驚,忙至龍床時,此刻黃羅寶帳高掛,只見龔國母面如金紙,口中一翻,喉中暗作一聲響,已歸天界。 正是:

龍鳳閣今日何在,

富貴華榮一旦拋。

卻說龔國母已死,只聽得遠遠一派樂奏之聲,三宮六院一齊舉哀。 此時文武各大臣已知,即刻趕回朝廊,只見一個太監出來,立在當中說道:“龔國母本月幾日辰時駕崩。地方官員軍民人等,俱各挂孝。”群臣領旨進宮,來見襄王,把孫臏上吳轎葬母已出十里長亭的話,細細奏了一遍。 襄王含淚點頭,眾群臣退出,各自回府。 可憐不上半日,臨淄城廂內外,哭聲振地,六街奔喪,紛紛不絕。 次日襄王登殿,但見文武不齊,忙問何故。 殿頭官把災疫大行,百官染病的話,直奏一遍,襄王長嗟道:“孤只道三宮六院遭災,原來百姓亦遭塗炭。自國母駕崩之後,未有兩個時辰,宮中就病故數人,大概臨淄氣數已盡,想亞父剛上吳橋葬母,天就降此奇災。”沒奈何,傳太醫院四門舍藥,那里中用! 且說五位瘟神,在半空撐開瘟癯傘,垂瘟煌幡,祭起催瘟劍,連將瘟疫趕到臨淄城中。 不滿三日,街上行人,漸漸稀少。 先時死的還有棺木,及至後來,用席捲收拾,不計其數。 朝中文武,十不存三個了。 襄王直急得坐立不安。

且說秦國君臣,過了數日,暗令細探前往臨淄打聽,果見天災大行,即忙回營報知。 秦皇聞言大喜,率領三軍與海潮老祖,殺奔臨淄城而來,沿路死屍無數。 來至東門,放炮安營。 秦皇與海潮聖人,出營觀看。 只見臨淄城中,可憐煙火大起,黑氣濛濛。 海潮聖人連連點頭嘆道:“這些生靈塗炭,只為難逃天命也。”嘆息一回,然後回營,海潮聖人即命王翦帶三千人馬,攻打東門。 章邯亦帶三千人馬,攻打西門。 司馬欣帶領三千人馬攻打北門。 其餘眾將,保守大營。 那邊臨淄城鄉門外,四門上的官兵飛報進朝。 襄王聞報,只嚇得魂飛天外,魄散九霄,忙禦正殿。 此時武臣只有袁剛、獨孤蛟,文臣只有高賢、寧忠數人而已。 況且俱是面如土色,沒有神氣的,在下面侍立。 襄王便道:“適才守城官來奏,說秦國兵將又來把四門圍得鐵桶相似,如何是好?”袁剛奏道:“臣等雖可迎敵,奈得人馬病弱,如何出陣。”襄王聞言,低頭不語,珠淚長垂。 高賢忙奏道:“秦師甚銳,如今馬不能應敵,我主速作定奪方好。”襄王垂淚道:“孤只有一死,以報先帝。難道奴顏婢膝,去事秦麼。”言罷大哭。 在廷諸臣,一齊放聲大哭。 襄王道:“諸卿請起,卿等可各自回去,保守身家家眷,孤王就此去也。”四臣聞言一齊跪奏道:“臣等世受深恩,敢惜微軀。今日勢迫力窮,隨陛下見先王於地下。”言罷,伏地嗚咽不止。 襄王說遣:“諸卿請起,卿等既有此志,十分可喜。”遂命內侍,在兩旁擺下繡墩,賜四臣同坐,又傳命近侍,大殿前後左右,聚滿柴薪,命放起火。 剎時間,煙火沖天,君臣五人在殿內同為灰燼。 內侍宮人,赴火自盡的不計其數。

城外秦師見城中煙起,知有內變,拼力攻城。 這里齊國軍士,看到君臣自焚,一時無主,遂開城出降。 王翦等不敢自專,飛報秦皇。 始皇率領文武,齊至臨淄城東門。 只見城門大開,那些軍士百姓,病得臉黃骨瘦,一隊隊東倒西歪,頭頂香爐,跪按始皇。 始皇傳令,問其投降緣故。 答道:“因瘟疫大行,人馬不能迎敵,君王臣子,閉殿自焚。故此開城接迎王師,萬乞開恩,赦死之罪。”秦皇點頭自喜,知是實情。 即命王翦帶兵進城,救滅齊王殿中的餘火。 又命出榜安民,然後擊鼓鳴鐘,緩緩的排駕進城。 來到齊國午門,只見三清大殿,燒成一片白地,單剩偏殿未有延燒。 秦皇傳旨,就在偏殿駐紮。 此時齊國,也有無廉恥之徒,穿了朝服,上朝朝賀秦皇。 秦皇也照封原職。 傳旨排宴慶功,並犒賞三軍。

不一時筵宴齊備,當中一席,讓海潮聖人正坐,始皇旁坐相陪。 兩旁共斜擺六席,上坐十二位真人,以下共十餘席,金子陵、王翦一班人文臣武將,換次坐下。 秦皇執杯在手,躬身向著海潮老祖道:“自興兵以來,經過數百餘戰,無有不辛苦艱難,若不虧海潮老祖神通,小皇焉有今日,莫大恩德也。特敬海潮老祖此杯,以表微意。”海潮老祖當下站起身,接過杯,答道:“此賢皇之福,貧道有何德能,敢蒙過獎。然既蒙下賜,貧道當滿飲此杯。還有一言奉告。”雙手捧杯飲訖,又一同坐下,秦皇即便開口問道:“老祖還有何言賜教?”海潮聖人道:“前者南極子與孫髕等逆天行事,因此貧道下了山,扶助賢王一臂之力。昨在森羅陣中,五位小尊者前來講和。如今南極子與王禪各位仙長,已經回山去了。孫臏亦上吳橋葬母,完他心事,不日亦轉回天台。貧道今日亦要與門徒回山煉道,再不犯此紅塵殺戒,特至賢皇駕前告別。”秦皇聞言說道:“老祖何故便要回山。細想小皇自從興兵以來,至今始平得燕、齊,尚有四國未平。”海潮道:“現有徒弟金子陵與王翦足矣,貧道在此無用,是決要回山的。”秦皇見如此說,料難強留,遂命內侍滿斟一杯酒,雙手高遞說道:“老祖請飲此杯水酒,小皇就此送行,願老祖福壽無疆。”海潮聖人忙接過來酒,一口而盡。 金子陵、王翦知道老祖回山,齊離席上前,與老祖把杯。 海潮聖人一一接飲過了,秦始皇又到眾家真人處,敬酒餞別。 然後金子陵與王翦等,一同與眾位真人輪流把盞。 飲訖,各各坐下暢飲一回。 宴畢席散,海潮聖人與眾家真人,一齊躬身,又對秦皇說道:“賢王只管放心前進,上應天時,指日可得成功,自為帝業。貧道等就此回山去也。”始皇答道:“謹遵教命。”海潮聖人又與金子陵王翦略說幾句,遂步至階前跨上青毛犼,拱一拱手說一聲請了,便催開坐騎,四足生雲,騰空而起。 眾家真人亦一齊駕雲,隨著海湖聖人回雲光洞而去。 這裡秦國君臣,直望不見老祖,然後回殿。 此事慢提。

且說孫臏、毛遂與白猿、孫燕四人,護著喪車,望吳橋進發。 一日正行之間,孫臏忽然回身跪下,大哭道:“為臣非不欲盡忠報國,奈天命已定,臣亦不能逆天行道也!”慌得毛遂、白猿二人,連忙把他扶起,問道:“三哥為何如此?”孫臏道:“此時齊襄王閉殿自焚,教吾心怎不悲哀!”毛遂、白猿二人聞言,也覺悲傷。 毛遂道:“此乃出在天意,亦無可以解得了,我們且干我們的事罷。”於是大眾又復趕行。

一路無言,不一日到了吳橋鎮,擇定了時日,孫臏擇了一塊吉地,又令人在旁造一起茅廬駐紮,就把四副棺木,一齊安葬。 孫臏與孫燕叔侄,大哭一場。 毛遂與白猿,把他叔侄安慰一番。 住了淚,孫臏就命封土掩棺,直待築墓已完,備香燭又祭奠一番。

祭畢,孫臏叔侄將身上孝服除下,就在墓前用火焚化,然後同毛遂、白猿回至茅廬坐下。 孫臏便與孫燕說道:“今日安葬先靈,報了我心之願。諸事已定,我今就同毛遂、白猿賢弟二人,俱各回山修道,再不敢踏紅塵殺戒,以違天命也賢侄,汝可投奔趙國,早作安身立命之計。”孫燕聞言,不覺傷心說道:“叔父如今捨得侄兒去,想小侄一個孤人,舉目無親,不知日後作何究竟,尚望叔父提護要緊。”孫臏道:“我是出家之人,斷不能更生俗念。賢侄只聽天由命,隨時安身就是了。為叔父亦無別囑。”白猿、毛遂又與孫燕敘別一番,安慰幾句。 此時孫臏早命人帶上青牛,遂即跨上,舉手就把青牛角一拍,四足騰空而起。 毛遂、白猿一齊駕云隨去。 孫燕望天跪下,倒身拜送,直望見眾仙去遠了,才起身來,帶了一眾家丁,投奔趙國而去 這邊孫臏竟回天台,毛遂即回閉陰洞,白猿亦回雁愁澗,與母親修身養性。 各自不提。 從此修煉,共成正果,此是後話。 且說秦皇起兵,破韓,滅魏,破楚,所向無敵,勢如破竹,遂成一統天下。 雖有戰爭,那些都是凡夫,怎當得住王剪的誅仙劍,所以並無他的敵手。 有詩為證:

江山天數是秦贏,六國併吞一旦興。

惟有燕齊多惡戰,楚韓趙魏是猶輕。

從此凡夫難對敵,誰人敢敵此秦兵。

似乎放落書無味,欲作書來筆暫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