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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11月14日 星期一

(九)孫臏真人 九天聖帝 之 鋒劍春秋 (十三至二十四回)



鋒劍春秋






鋒劍春秋


簡介

  
《鋒劍春秋》,是著名的神魔系列小說《六部春秋》的第六部,清無名氏撰,或謂黃淦撰,不過鑑於沒人知道黃淦之名,和叫無名氏差別也不大。 約作於嘉慶初期,大約和元代秦始皇平話有些淵源關係。清光緒年間各書坊紛紛石印此書,書名或題《後列國志》、《萬仙鬥法興秦傳》、《萬仙鬥法後列國志》、《後東周鋒劍春秋》等。元人《秦並六國平話》,別題《秦始皇傳》,據說敘述的是秦始皇統一天下及以後實行苛政導致失敗的故事。 《鋒劍春秋》所述故事與此時間上有所重疊,講的是秦始皇興兵吞併六國的主要(並非全部)經過。自然,當全是杜撰的經過。 《鋒劍春秋》與《封神演義》大體類似,都是藉史講神怪的小說。 《封神》借的是武王伐紂,《鋒劍春秋》則藉秦王政興兵伐六國、六國為保宗廟社稷拼死抗爭的舊事,講述兩派神仙布陣鬥法、下凡歷劫。 《封神》借的是武王伐紂,《鋒劍春秋》則藉秦王政興兵伐六國、六國為保宗廟社稷拼死抗爭的舊事,講述兩派神仙布陣鬥法、下凡歷劫。和《封神》一樣,《鋒劍春秋》裡也用到了很多真實的歷史人物,孫臏、王翦、毛遂、秦始皇、齊襄王等等,這些戰國後期的國君、將軍、謀士要比商周時期更加有史可徵,《鋒劍春秋》也一向被書目學家列入講史一類,視為歷史演義小說。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書目學家對這類小說不感興趣,根本就沒好好讀過。 《鋒劍春秋》所講的歷史與正史相差甚遠,拿神怪小說當歷史,和關公戰秦瓊差不多。 《鋒劍春秋》中的主人公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軍事家孫臏(不用說,歷史上的孫臏並沒參加反秦戰爭),在小說裡,他成了一個明知不可而為之、逆天行事的悲劇英雄。 書中兩派神仙布陣鬥法的描寫,於《封神演義》有所模擬和承襲,但也並不雷同。神仙人物的性情較《封神》更有人情味兒,人物描寫對話也不刻板,時有調皮憊懶之態,這一點上與《西遊》更為相似。 《鋒劍春秋》最大的特點,在於抹煞了古典小說中常見的正邪之辨,頗有“反傳統”的風味。 不僅秦、齊兩方的主帥王翦、孫臏都是“正面”人物,雙方背後的老大海潮聖人和南極仙翁也沒有明顯的正邪之別。講起道理來,一面是順應天命、替天行道,一面是忠義兩全、人定勝天,公公婆婆都有理。雙方互罵對方為“妖仙”、“妖道”,所使的“妖法”也沒什麼仙魔之辨,不管施法的是誰,符咒所及,天神天將都得聽命。。小說趁機也講了不少道教義理,比如,請仙咋請?為啥信香一著被請求的神明就能知道?真是,一般人還真不能告訴他!另外,《鋒劍春秋》裡還請了些名人友情客串,像詭計多端的東方朔、愛管閒事的孫悟空,都在關鍵時刻發揮了名人效應。



天台山教主孫臏祖師







台灣新北市鶯歌鎮 鶯歌宏德宮  孫臏祖師
  山東省鄄城縣紅船鎮孫老家孫臏紀念館孫臏塑像




臨淄齊國故城
山東省淄博臨淄齊都鎮張皇路7號


齊國歷史博物館


臨淄古城城景


齊國歷史博物館




齊國歷史博物館

齊國歷史博物館左 孫臏 右孫武


齊國歷史博物館孫臏


齊國歷史博物館齊威王


鄄之會盟
從太公東征萊夷、西周初年太公封齊為起點,相繼介紹箭射小白,桓公拜相,鄄之會盟,晏子相齊,孔子聞韶,齊威王、孫武、孫臏、田單等名君賢相和軍事家,均栩栩如生,有血有肉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十三回羞大將子陵求救憤前怒叔陽下山





話說章邯、王翦等,攻打易州大敗,折了人馬三萬。 始皇傳旨,將四將梟首示眾。 當下甘羅出班奏道:“臣有保本,願乞刀下留人。臣聞三軍易得,一將難求。四將敗陣失機,理當正法。但今吾主併吞六國,這易州一城,尚然未破,若先斬四員大將,恐傷兵將之心。懇求吾主開恩,赦他死罪,待後來將功抵罪,不勝幸甚。”始皇准奏,當駕官將四人放回。 四將遂即上帳:“叩謝吾主不殺之恩。”始皇道:“孤看丞相之面,暫且寬恕,以觀後效。”四將叩頭謝恩,始皇便問:“白起為何不見?”王翦奏道:“白將軍攻打西門,適路遇孫臏,不知何故,墜馬死於亂軍之中。”始皇聞言落淚道:“可惜一員大將,死得不明不白。”又問:“軍師為何不見?”章郵道:“子陵在台上作法,被地雷震動,不知去向。大約折兵損將,顏面無光,不好回見。臣等料必往名山洞府,邀請高人下山,報此一火之仇,也未可知。吾主且寬耐數日,便見明白。”始皇嘆氣道:“孤今已騎上虎背,勢難下來了。”遂令蒙恬:“領孤旨意,出營星夜望咸陽取救。”不提。 且說孫臏取勝回營,倒念真言,收回遁甲,顯露出一座營盤,齊齊整整。 升帳坐下,十二位門徒,各各走上帳報功。 孫臏吩咐:“展旗放炮,隨貧道出陣,與秦將會戰。”一聲令下,遂上青牛,眾將排班簇擁著,出離營門。 兩杆纛旗前導,來到秦營,命旗牌官上前討戰。 藍旗官忙即奏聞,始皇大驚道:“孫臏果然未死,孤如今將寡兵微,難以取勝。傳旨收兵回國,再作良圖。”王翦心中不服,上前奏道:“堂堂大國,豈懼弱小燕邦,微臣不才,情願臨敵擒拿孫臏報仇。”始皇冷笑道:“先行官雖勇,不是孫臏對手,前者被他殺得片甲不留,如今不可再褻國威。”王翦見始皇貶他,就心中憤恨,膝行幾步,口尊:“吾主在上,不是微臣誇海口,臣與孫臏勢不兩立,此一陣情願以死相並。勝得這刖夫,將功抵罪。如若再敗,自甘兩罪俱罰。”始皇被纏不過,只得准奏。 王翦辭駕,轉將下來,歸本帳披掛停當。 吩咐家將道:“我今日臨敵,比不得往常,要與孫臏生死相拚,爾等須要盡心效力,共拿刖夫、自有重賞。”眾將一齊答應,願去死力相助。 王翦吩咐畢,提槍上馬,領眾將出營。 一見孫臏,仇人相見,分外眼紅,更不答話,拈槍就剌。 孫臏用拐架開,大笑道:“王翦住手,我有句金石良言相勸,未知肯從否。爾也是個好漢,天下常稱起、翦、頗、牧,用軍最精。如今廉頗、李牧、白起俱已歸天,止留你一人,你可也識些時務,知彼知己,百戰百勝。我的利害,你也盡知。你不如圈馬回去,奏知始皇,撤兵回國,與天下講和,萬事皆休。少若遲延,料你難逃一拐之苦。”王翦聽罷,大怒道:“好刖夫,怎敢口發大言。”兩手擰槍,分心就刺。 孫臏手中拐急架相迎。 二人在場上動手,戰了數十回合。 孫燕在營門掠陣,心中焦躁。 暗想:“三叔本領​​,果然高強。”觀見二人又戰了三十餘合,不分勝負。 槍來拐架,拐去槍迎。 戰了多時,孫燕心中大怒,催馬提​​槍來夾攻。 孫臏、孫燕二人,殺得王翦氣喘噓噓。

且說全山眾將,一齊圍將上來。 王翦敵著孫臏一人,已難招架,何況又添上生力之人,益覺寡不敵眾。 兩邊軍兵,大殺一陣。 殺得秦兵叫喊連天,四散大敗。 王翦虛點一槍,殺開一條血路而走。 孫臏在後追殺,大叫“王翦那裡走,我趕來了。”舉起左手,照頭一拐。 王翦回頭一見大驚,叫聲不好,躲身不及,正打在後身,忙抱鞍吐血而走。 孫臏見王翦去遠,遂傳令鳴金收兵,就打得勝鼓回營,不再言表。 且說王翦挨了一拐,敗陣回營下馬,王賁接見,眾家將攙扶,疼痛難當。 上帳叩見始皇請罪,始皇看見王翦面如金紙,喪氣垂頭、就知敗陣而回,便道:“孤再三阻你,你要出戰,既然著傷,孤且不加你罪,暫且回營調養好了,再來見孤。”王翦叩謝,回歸自己帳中,卸去盔甲,睡在床上,調治傷痕不提。 卻說金子陵,在台上作法,指望攻克易州。 不料被孫臏一個火陣,燒得精光大敗,又被李叢、展力殺上高台,一時招架不住,借土遁而逃。 他也無顏回見始皇,竟往東海雲光洞,去請他的祖師下山。 駕雲正行走之間,只見一座高山,十分隘峻。 子陵心中略羨,取雲收霧,落在山中。 四面一看,但見蒼松古柏,翠竹搖擺,水聲如濤浪,陣陣狂風從花里過來。 果然景緻不凡,另是一個天地。 子陵低頭,暗暗嗟嘆:“好一座名山。想人生一世,駒隙光陰,奪利爭名,盡是枉然勞碌,貪戀紅塵,有何益處。我金子陵高山學藝,清靜無為。只為保始皇併吞六國,落了殺戒,終日不得安寧,把一段山水清閒之福,付去九霄雲外。我幾時得功成,身歸洞中,逍遙自在,日誦黃庭,享那無邊之福。 ”嘆息了一回,暗想:“我看了半日,不知此山何名。”一回頭,見旁有一個石碑,寫得明明白白,寫若“藥藍山”三個字。 子陵嘆道:“好座藥藍山,是個洞天福地。”看了多時,正想舉步前行,忽聽得高聲大叫:“子陵道兄,往那裡去呀?”子陵聞有人招呼,回頭一看,喜逐顏開:“我只道誰叫我,原來是朱惠珍道兄。”忙搶行幾步,打個稽首,口稱“道兄請了。”道人連忙還禮,二人就在一塊臥牛石上坐下。 子陵就問道:“道兄不在洞內修真,卻在此閒遊。”道人大笑:“不瞞道兄說,我在洞裡無事,常到此間,時時與一位真人下棋逍遙。不想今日偶遇,賀喜道兄身為國師,享世人之富貴,何等榮華。為何一人獨自來此藥藍山,有何勾當?”



子陵聞言,長嘆一聲,滿面羞容,說道:“道兄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雖然我今下山,在始皇的駕前蟒袍玉帶,官拜護國軍師。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果真是榮耀,你心中不知我的苦處。”惠珍道:“子陵道兄,你在秦邦有何苦處?何不說與我知,或者可與兄長分憂。”子陵就把兵在易州,被孫臏掩星遁甲詭計,暗暗埋伏人馬,一把火燒得片甲不留。 如今顏面無光,真真可愧之極。 就將前前後後,細說一遍。 朱惠珍道:“原來兄長受此氣惱,如今卻往那裡去?”子陵道:“為人不把冤仇報,枉做男兒大丈夫。我今回山,拜請師父下山,捉拿孫臏,報仇雪恨。”朱惠珍道:“割雞焉用牛刀,想那孫臏有何本領,要去驚動海潮老祖。現有一位祖師在此,與刖夫有仇,我同你去求他下山捉拿孫臏,易如探囊取物。”子陵大喜道:“你說這家祖師,今在何處?”惠珍道:“遠則遠千里,近則近一磚。你看此山是甚高山?”金子陵道:“方才看那石磚是藥藍山。”朱惠珍笑道:“可又來,這藥藍山的祖師你可認得?”子陵道:“從未會面。”惠珍道:“怪不得你不知道,當日這洞中的祖師,叫著黃伯陽,被孫臏害了,此仇未報,有他的兄弟黃叔陽,在此修真養性。道兄若去請他,必然依允。”子陵大悅。 當下二人站將起來,往前同走。 走過好幾座山,忽見了一個洞門,有個童兒,在此玩耍。 朱惠珍上前問道:“你家祖師爺在否?”童兒答應道:“我祖師在洞中,與秦真人下棋。”惠珍道:“快去通報。”童兒聞言,往裡急走。 到了叔陽跟前,就說:“火洞朱真人,同著一位道者,在洞口求見。”叔陽道:“快請進來。”童兒出至洞口,將二人請入洞中,至三清殿中,黃叔陽同秦真人,降階迎接。 叔陽便問:“此位何人?”惠珍道:“這就是雲光洞海潮聖人的門徒,奉勅下山扶助西土始皇併吞六國,官拜護國軍師姓金道號子陵。”叔陽道:“原來是金子陵道兄,久仰久仰。”四位道者,齊進唪經堂,俱各見過了禮,​​分賓主坐下,童兒捧茶。 朱惠珍道:“子陵道兄,既在西土長安,享受富貴,不想近來受了無窮之苦。”叔陽道:“苦從何來?”子陵滿眼流淚,就將兵伐易州始末,敘說一遍:“被孫臏火攻陣燒死無數兵將,特往東海求請師父下山,出力相助。路經寶山,偶遇朱道兄,說是祖師的古洞,特來參謁。”


雲夢山


龐涓



叔陽聞言,厲聲怒目,皺眉大怒道:“原來道兄也受此刖夫之氣。”子陵道:“弟子受累,祖師為何動怒?”叔陽道:“我與刖夫,有一天二地之恨,三江四海之仇。提起他來,真是話長。你道這刖夫何等之人,他就是燕山府孫操第三子,乳名孫臏,曾在雲夢山水簾洞學藝,是鬼穀子王禪的徒弟。曾在魏國河南,在龐涓轄下執事,用計刖了雙足,成了一個廢人。臨淄齊王遣大夫卜商,暗帶刖夫回國,封為南郡王亞父之職,提兵往河南報仇。他的詭計多端,用減灶之計,誆龐涓至馬陵道,亂箭射死。這刖夫就享大名。天下七國諸侯,​​俱讓齊為上邦。後來齊王駕崩,閔王無道,寵信鄒妃,不理朝綱。三逐孫臏,火燒宣陽院,六國合兵,共伐無道。燕昭王金台拜帥,重用了樂毅,興兵伐齊,攻破了郡海臨淄杏葉林,剮了鄒妃,殺了閔王。齊國文武,保全幼主,在天羅山紅慈谷屯兵。樂毅領兵困紅慈谷,袁達當先討戰,被樂毅神砂打死,那時孫臏就下山了。樂毅那裡是孫臏的對手,被他拿上山林,打了二十棍。樂毅受刑不過,哀求於他,看家師份上,你道樂毅的家師是誰?”子陵道:“弟子不知。”叔陽道:“就是家兄,在這洞中修煉,道號伯陽,與王禪、王敖同師學藝。論起來,家兄知道那有不惱的。一怒之間,就下了山去與孫臏見陣。不想這一見陣,就無好意了。家兄卻被孫臏所敗,難按無名冤孽,即時開了殺戒,擺下陰魂陣,打住孫臏。毛遂偷丹,相救孫臏一命。後來那王禪兄弟請了掌教南極下山,用拘仙牌把家兄拘去,打了八十杖,削去頂上三花,便成凡體,在紅慈谷喪命,化為獨腳白鶴。這些都是孫臏所干之事,我與他冤仇似海。若不細說,諒道友也不知道。”子陵道:“原來祖師與孫臏有此深仇,弟子愚見,欲請祖師下山,去見始皇,算謀定計,捉拿孫臏。一則與長兄報仇,二則顯一顯祖師的神通。平定了六國,名垂不朽。”那朱、秦二位真人,在旁邊一力擔當道:“祖師若肯下山,我等同力相助。”叔陽道:“二位果然肯助一膀之力,貧道情願下山,與孫臏鬥一個死括,誓不兩立。眾位且在此盤桓數日,一同下山如何?”子陵道:“救兵如同救火,請祖師即此下山。”朱、秦二位真人道:“少待片時,我等二人各回本洞,把煉成的法寶取來,好往易州見陣。”叔陽道:“速去速來,免得這裡久等。”二位真人告辭,各回本洞。 不一時,來至藥藍山,會齊了叔陽老祖,各藏寶貝,出洞離府,駕起雲頭,來至易州。



四位真人,推雲拔霧,到了西地秦營。 金子陵道:“眾位真人少待,貧道先進營中,請秦皇的大駕來接,方顯得重賢之意。”叔陽道:“也不敢勞秦皇的駕,道友請便。”子陵來至轅門,那些守營盤的藍旗官看見,喜逐顏開。 便問:“國師往那裡去來?”子陵道:“我去請真人來,快與我通報。”



藍旗官答應,就來至金頂大帳,奏知始皇。 始皇聞言大喜道:“孤只道國師被火燒死了,那知還在,傳旨快些宣來。”旗牌轉出轅門,子陵隨旨上帳,朝見奏道:“臣有失機之罪,望主上開恩。”始皇道:“勝敗兵家常事,赦卿無罪。”子陵謝恩奏道:“臣兵敗之後,前往名山,迎請三位真人下山,與吾主設法捉拿孫臏,報仇雪恨。現在營外候旨。”始皇聞言大悅道:“既有真人降臨,傳旨當駕,大開營門,孤當率領文武出營迎接。”子陵叩頭謝恩。 始皇離了龍座,率領甘羅、章邯等一班文武,出至營門迎接。 三位真人,見始皇出營,急行幾步,打個稽首道:“貧道有何才能,敢勞聖主迎接。”始皇道:“孤國家有幸,得仙長降臨。”始皇把三位讓至金頂黃羅寶帳,分賓坐下。 侍官奉茶畢,敘過寒溫,說明山洞住址,道號姓名。 黃叔陽開言道:“請問王爺,這幾日可曾與孫臏見陣否?”始皇嘆氣道:”孤還敢發兵麼,那孫臏神通廣大,詭計多端。前者被他一個火攻陣,殺得孤家膽破心驚,三軍望形俱怕。無奈何免戰高懸,專等長安救兵到來,與他並比高下。再若敗陣,只可退往咸陽,不敢再想削平六國了。”叔陽道:“龍意萬安,既然貧道等下山,定要把孫臏拿了,報復前仇。”始皇大喜道:“全仗真人妙用。傳旨擺上酒宴來,請三位真人一會。”始皇在金頂大帳款待三位真人,君臣盡歡樂飲,天色已晚,撤了酒筵,三位真人歸帳安歇。 一夜無詞。



次日清晨始皇升了帳,文武朝參已畢,三位真人上帳坐下。 叔陽道:“請聖主金旨,貧道今日出陣,要與孫臏會敵。”朱真人道:“何勞祖師大駕,待貧道先見頭陣。”始皇滿臉陪笑道: “既承蒙真人鼎力,孤家等候捷音。”朱惠珍欣然下帳,把道冠整整,絲絛束一束,口念真言,用手向南方丙丁—指說:“吾的腳力何在?”只見一陣風過,半空中來了三個異獸。 一隻八叉梅花鹿,一隻金錢豹,一隻白額虎,一齊舉尾咆哮,各認其主。 梅花鹿到了黃叔陽跟前,金錢豹認了秦道人,白額虎奔到朱真人,俱各低頭臥倒,動也不動。 嚇得三軍個個驚慌。 那朱惠珍跨虎出營,命軍校把免戰牌去了。 大砲三聲,率領三軍來至燕營,用刀一指,喝道:“轅門小軍聽者,報與南郡王孫臏知曉,吾營裡有一位朱真人,前來討戰,著孫臏出來答話。 ”旗牌官忙報中軍,孫臏聞聽,即命孫燕出營迎敵。 吩咐道:“方才旗牌官來報,說一個道人,必定金子陵去請來的左道旁門之士,須防妖術邪法,須要小心。”孫燕領令,提槍上寫,展旗放炮。 兩杆纛旗,分開左右,一催白龍駒,飛奔陣前而來。 朱惠珍一見高聲大喝道:“小將慢來,通名受死。”孫燕聽得有人招呼,忙收戰馬,用槍一指道:“道者何人,認不得易州孫燕麼? ”朱道人笑道:“吾在火雲洞修煉多年,道號惠珍,往來俱是道德之士,豈認得無名小輩。快叫你家刖夫出來,還可以走三五回合,爾等小輩,何苦枉做替死鬼呢。”孫燕聞言,一聲怪叫:“好野妖道,氣死我也。你往那裡走,坐牢著,看我取你。”兩手擰槍,分心就刺。 朱真人手中劍迎面交還。 一場好戰,戰了二十餘合,不分勝負。 孫燕看見難勝妖道,抖擻神威,將槍法改變,猶如一片槍山,滾上滾下,殺得朱道人力乏筋麻,實難招架。 虛砍一刀,往下敗走。 孫燕不捨,緊緊追趕。 道人回頭一望,心中大喜,忙在懷中取出象鼻葫蘆,託在手中,把蓋揭開,念動真言咒話。 大喝“小輩要來追,看我的法寶到了。”孫燕正在催馬趕來,聽得寶貝二字,勒馬詳觀,只見那老道把葫蘆晃了幾晃,冒出一股火煙。 次後就是烈火空騰,有五丈多遠。 孫燕被一陣神火,燒得大敗。 不敢戀戰,敗進營盤。 朱道人得勝回營,始皇與他慶功賀喜,不再言表。



卻說那孫燕,敗進營中,在青紗帳跪下請罪。 孫臏道:“勝敗兵家常事,恕你無罪,回歸帳中歇息。”孫燕下了帳,只見旗牌官飛報上來:“啟上王爺,今有秦營又來了一位道人,形容狠惡,相貌猙獰,騎著一隻異獸,使一根狼牙棒,十分利害,在營前討戰,不敢不報,乞令定奪。”孫臏聞言,驚疑不止道:“又來了一位道者,他營中不知還有多少道人?”遂往下問道:“那位將軍出去迎敵?”忽見一將,聲如洪鐘,邁開虎步,搶上帳來,躬身答應:“末將願往。”孫臏看見,認得是李叢。 吩咐“小心在意。”李叢得了將令,即回本營,結束齊整,不用腳力,手提一柄大砍刀,飛步出營。 抬頭一看,那道者生得十分兇惡,怎見得:



頭帶一字金箍,身穿八卦道袍。 硃砂發襯著濃眉,依然惡煞。



血盆口豎起蝟髯須,竟似凶神。 眼如銅鈴光閃閃,牙如鐵鋸燦熒熒。 金錢豹腰間穩坐,狼牙棒手中高擎。



李叢看畢,用手中刀一指,喝道:“你那騎豹的玄門,有何本領,敢到吾營討戰。快報名來,我刀下不死無名之鬼。”秦道人聽見招呼,舉目一看,只見一個大漢,手舉鋼刀,身高丈二,晃晃蕩盪,步行如飛,猶如天神下降一般。 秦道人看畢,用狼牙棒一舉,大喝道:“大漢慢來,吾非別人,乃靈求山雲求洞靈求真人,姓秦名猛是也。大漢何名?”李叢大笑道:“好孽障,連我也不認得。我乃天台山天台洞了一真人的弟子,虎將李叢便是。你這妖道,只該在深山養性,誦黃庭消磨歲月罷了,為甚麼下山扶助始皇,枉來送命,實是可惜。”不知秦道人如何回答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十四回黃叔陽五路伏兵孫伯齡一旗破法



話說李叢臨陣抵敵,道秦猛不該下山多事,枉來送命。 秦猛大怒道:“好匹夫,你仗著你的個子高大,擅發大言,我看你不過是個替人家出力,做了一個開路鬼的。諒你有何本事,敢來與我見陣。”李叢聞言大怒,性發如雷,邁開腳力,就往上刺。 手中刀比電閃還快,對著秦猛頂門就砍。 老道用棒磕開,急架忙迎。 二人搭上手,大戰起來。 戰了三十餘合,李叢詐敗,拖刀而去。 秦猛一見,大笑不止:“好大漢,卻不耐戰。你會走,我偏不會趕?”言罷,便催豹追趕上來。 李叢回頭看見,心中大喜。 揭起戰袍,取出一件兵器,名為百煉錘,託在掌中,把紫絨繩遞上,見秦猛來得切近,回手一錘打去。 道人正趕之間,忽見一道寒光,從頭上飛來,說聲不好,把頭一低,伏在金錢豹上,他的背梁錘骨,四平八穩,竟是一個攔腰的架子,只聽得一聲響亮,秦猛背上著了一錘,打得秦猛在豹上連晃兩晃,險些栽下騎來,抱鞍吐血而逃。 李叢收回暗器,放開追風腿,如飛快趕秦猛。 秦猛見李叢看看趕上,心中自思:“我雖然著傷,法寶現在,還未有施展,何不與他一個利害,一則顯我玄門妙用,二則掩了三軍的耳目,三則敗中取勝,有何不可。”想罷,向豹皮囊中取出一塊五光神石,回頭見李叢來得不遠,遂發手打去,正中李叢的面門,打得火星亂冒,一陣昏迷。 若說第二個人挨這一石,必然腦漿迸出,不死也難以走動了。 李叢著這一石,疼痛難當,邁開長腿,敗回營中。 秦道人也收回神石,騎豹回進營去了。

且說李叢,敗進青紗帳,怪聲喊叫:“不好了,被人家打壞了,師父你來瞧瞧。”孫臏舉目一看,只見打得滿臉腫的紅紫,眼內重傷。 便問:“為何被人打得這般光景?”李叢遂將發錘打敗道人,追趕下去,未曾提防,被他手發一石打傷,細說一遍。 孫臏道:“無害。”就叫:“蒯文通賢侄過來。”為何孫臏叫蒯文通是侄兒呢,這蒯文通是金眼毛遂的弟子,毛遂與他八拜之交,結為兄弟,是以與孫臏有叔侄之稱。 當下孫臏道:“文通,你把我的丹藥,取出一丸,用陰陽水研開,與李叢搽在臉上。”文通答應,用丸藥搽上,即時腫退傷消,復還原舊,李叢叩謝而退。 那時孫臏見李叢戰敗,心中悶悶不樂。 他是個未卜先知,豈不知黃叔陽下山,只為這五難未滿。 何為五難:假裝風魔,受刖足之苦,一難;章何鬥智,被龐涓用針頭七箭法,七箭鎖咽喉,二難;絕席陣,第三難;陰陽陣,第四難。 黃叔陽擺下這五行金砂誅仙陣,第五難。 也是孫臏命中所招,不敢逆天而行。



不言孫臏將息愁煩,且說秦始皇,在寶頂黃羅帳上擺設筵宴,與朱、秦二道人賀功。 次日,始皇升帳,王翦上帳奏道:“啟吾主,臣傷已愈,今日臨陣討戰,務要拿孫臏,以報一拐之仇。”說猶未完,黃叔陽上前,口稱“殿西侯,此時你不必臨陣,貧道下山,未見寸功,待貧道今日出去,把這刖夫拿來,交與殿西侯,斬殺留存,任憑施展。”王翦連忙稱謝: “借仗祖師法力,與弟子報這一拐之恨,不忘厚恩之報。”始皇暗喜,拱手道:“真人既要臨敵,要用多少人馬?”黃叔陽道:“只三千人馬,足供貧道調遣了。”始皇傳旨,調三千人馬,與黃真人聽用。 叔陽接了聖旨,轉下大帳,升坐中軍。 口稱“元帥,請你領兵五百,在東埋伏。殿西侯領兵五百,在西埋伏。趙將軍請你領兵五百,在南埋伏。王將軍,請你領兵五百,在北埋伏。金國師,請你領兵五百,在中央埋伏。貧道今日與孫臏會戰,若能得勝,你們催動人馬,亂踏他的大營。我若敗了,他一定追趕我,你等也催動人馬去踏他的大營,只教他首尾不能相顧,管取一戰成功。”金子陵與章邯、王翦、趙高、王賁等,一齊應聲,領兵分頭埋伏去了。 黃叔陽辭了始皇,領五百人馬,與朱、秦二位道人,跨上腳力,手提茶條杖,衝出營去。 吩咐展旗放炮,前往燕營討戰。 只聽得三聲炮響,簇擁而來。 至燕營,用條杖一指,喝道:“轅門軍校聽著,今有秦國請的藥藍山三洞真人,前來會敵,請你家南郡王出來答話。”藍旗不敢遲延,飛報青紗帳。 孫臏暗想,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,也是事不由己,還須提防他為妙。 遂拔令箭一支,即命孫燕,李叢、展能、展力,展勝五將,各領兵離營五里,四面埋伏,聽雷響為號,往中營殺來,圍住秦兵,殺他一個片甲不留。 眾將領計,分頭埋伏去了。 孫臏抖抖袍袖,拿道靈符,叫聲“文通賢侄,你領我這道靈符,離營五里,向高埠之處,見秦兵到我大隊,你把這道符燒了。聽得空中雷響,回營保守大隊。”文通領令去了。 孫臏遂下了青紗帳,把豆青袍抖一抖,帶束一束,架拐騎牛,率領馬殄、解進等八位門徒,五百家將,出離了大隊。 一聲大砲,開了營門。 黃叔陽聽了大砲響,仰首觀看。 只見兩杆引仙旗,分開左右。 一隊軍兵,簇擁著八位大漢出營,兩邊分開站立,個個都是雄威赳越,頂盔束甲,穿紅著綠,掛紫披藍,十分雄勇。 又一聲大砲,隨後出來一桿纛旗,被風擺開。 只見上有斗大的金字,是“南郡王”三字。 旗角下顯出一支盤角青牛,牛背上坐著一位仙人,正是孫臏。 黃叔陽看畢,心中暗道:“怪不得這刖夫名聞天下,果是行兵有法,與眾不同。”便用茶條杖一指,大叫:“刖夫,你往那裡走,貧道在此久等多時了。還不下騎,與貧道叩頭麼。”孫臏笑道:“原來是師叔到來,我燕人六根不全,難以行全禮,望祈見諒。”叔陽怒道: “好孽障,人說刖夫多詐,今日果然姦巧不過。我在你營門討戰,你營旗牌豈不報與你知道。你豈不知我在此討戰,竟敢率領眾將,耀武揚威,響炮出營,想是要與我對敵,如今還敢巧言掩遮。你若是知時務,快去奏知昭王,早納降表,萬事全休,少若遲延,我只教你目下傾生,你仔細想來。”孫臏聞言,冷笑道:“師叔少發痴言,知彼知己,百戰百勝。你在藥藍山修真,何苦聽信讒言,下山與我燕人動手。俗語云'當場不讓父,舉手不留情'。”叔陽大怒道:“好孽障,誰要你讓。”催開梅花鹿,舉起茶條杖,照頭就打過來。



孫臏舉拐架開,忙陪笑道:“師叔住手,我燕人在師叔跟前,並無得罪之處。想燕人一家,父兄四口,俱被王翦所害,我的侄兒孫燕,奉祖母命,上天台山苦苦的求我下山,我不得已才下山來。想師叔你若有父兄之仇,可報不報?我如今亦不說報舉家之仇,只求把父兄的屍靈安葬,老母公主貴人平安,秦國講和天下,我就轉回天台,不戀紅塵了。我想,師叔你竟是了本的人,愛憐慈悲之心,也是有的。你看看,師侄與王翦,有殺父深仇,你不肯下山,又不能幫侄伸冤報仇,反在陣前與我會戰。師叔你想一想,誰是誰非。若是動手,顯見得沒了情義了。”叔陽道:“好孽障,你說的俱是私己之語,豈不知秦王併吞六國,不是私自興兵,既奉千佛牒文,又有玉帝敕旨。你持著三卷天書,拐打王翦,火燒金子陵,豈不懼怕五雷轟頂。我此次下山,原有意捨命,與汝消災免禍之意。豈料爾對著我,這等大膽胡行,情理難容。”說著,手舉茶條杖,又是一杖打來。 孫臏用拐打開,說道:“師叔住手。”叔陽道:“好孽障,勾開杖,你怎麼不還手。”孫臏道:“我念的是往日之情,萬般看家師面上,與師叔有一拜之誼。我的本領,師叔也知得,師叔之本領,燕人亦知得。就是當日春秋時,有你的令兄伯陽師叔,曾與我燕人鬥過法,他在紅慈谷殺主鬧界,擺下一個陰魂陣,也不能把燕人來奈何怎的。今日何苦與我比並,相見甚麼高下。我連讓你兩杖,也就是了,你不知進退,那時動手,拐下無情,莫怪燕人無禮。”叔陽聞言,心中大怒道:“好孽障,你不提起往事猶可,今既提起往事,我與你仇深似海,恨大如天。想著在春秋時,我的兄長下山,你不肯陪罪到也罷了,又以小犯大。我兄長把神仙不做,開齋破戒殺生,擺下那座陰魂陣,困住了你師徒二人。也只為你這孽障心狠,才下這個毒手。湊著你家人請南極子下山,把我兄長拿去,打了八十荊條,打落了人身,遭劫而亡。現今在紅慈谷,化為一支白鶴,獨立五百年,方轉人道。你這孽障,也想了我的兄長是你師叔,你將他來擺佈,化為蝙蝠畜生,你心上何安?你這刖夫,狠毒不過,我怎肯饒你?”說罷,舉杖照頂門來打。 孫臏大怒,將拐架開,隨手交還。



孫臏何等的英雄,他那兩條拐,就是兩條虯龍一般,叔陽那裡招架得住。 一頓打,打得他一身是汗,遍體生津,在鹿背上呼呼發喘。 老道暗想:“怪不得這刖夫名揚天下,譽滿乾坤,仗賴著他大力拐。況如今吾與他真殺真砍,諒難取勝,何不祭了法寶傷他。”想罷,只見孫臏一拐打來,連忙側身躲避,遂伸手在懷中取出一塊寶磚。 此寶在深山古洞經煉多年。 若拿在手,只見二寸長的大小。 祭在空中,比門閂還大。 當下叔陽念動真言咒語,將寶磚祭在空中,大喝:“刖夫,休得逞強,看我的寶貝到了。”孫臏聽說寶貝二字,舉目觀看。 只見半空中祥光繚繞,瑞氣盤旋,一片紅雲,托著明晃晃一塊寶磚,有門閂大小。 一聲響亮,照著頂門打將來。 孫臏暗想:“這妖道仗著這個物件,就敢大膽來敵吾。”遂一伸手,把杏黃旗拔將下來抵住。 見來得切近,就把杏黃旗往上一指,喝聲:“還不回去,等待何時。”一言未盡,那朵紅雲,托著金磚,就不下來了。 那滴溜溜的祥光,反撲黃叔陽頭上。 孫臏低頭自思:“我若點破了他的金磚回去,這一落下,把這老道就打個稀爛,於心何忍。我也就給他一個利害看看,亦不好傷他的性命。”想定主意,就把杏黃旗往旁邊一指,一聲響亮,那金磚落在塵埃地下。



叔陽見金磚反奔了自己,不能逃避,只待瞑目等死。 今聽一聲響亮,那塊金磚墜在地下,方敢開眼。 忙收回金磚,圈鹿舉杖,又打孫臏。 孫臏大笑道:“好一個不知死活的潑道,方才我留情饒你性命,還敢與我動手。”叔陽大怒道:“今日有我無你,有你無我,勢不兩立。”說罷,又一杖打來。 孫臏架拐相迎,舞開拐法,只打得黃叔陽兩膀酸麻,招架不住。 看看要敗,朱、秦二道人著忙。 一個催著白額虎,一個磕開金錢豹,往前就與叔陽共戰。 八位門徒在旁掠陣,見二位道人上來動手,說聲“不好,我家的師父被三個妖道圍住了。自古雙拳難敵四手,只怕師父吃虧了。我們還不動手,等待何時。”眾人道“有理。”發一聲喊,亂撒徵騎,圍困上去。 孫臏正當動手,聽得背後發喊之聲,回頭一看,只見眾徒各持兵器,一個個雄赳赳,勢昂昂,亂奔上來。 點頭自思:“雖則他們是為我而來,不知道三個道人俱有邪術,爾等此來不關要緊,反受其害。”說著,把拐後一擺,那八位門徒正要催馬,見師父的拐往後一擺,一個個不知何故,那馬住了。 這個說“我的馬不走了。”那個說:“為甚我的馬戀起群來了。”眾人驚疑不止,只得在戰場盤住,看孫臏與三個道人動手,只急得各搓著兩手。 見師父使開兩柄沉香拐,抵住了道人兵器。 那叔陽催動梅花鹿,提起茶條杖,殺奔項門。 朱惠珍磕開白額虎,舞動蓮花劍,緊攻左肋。 那秦猛催動金錢豹,手舞狼牙棒,就在後攻。 三位道人拚死忘生,圍住孫臏大戰。



那孫臏武藝精熟,毫光閃閃,那裡把三人放在心上。 兩根拐杖,擋開了茶條杖,架過了狼牙棒,格住了蓮花劍,上下俱飛騰,真是風不透,雨不漏,猶如一片拐山。 殺得三個道人,招架不及,看看要敗。 朱惠珍忙把葫蘆取出。 把蓋揭開,晃了幾晃,登時烈火騰空,噴將出來。 秦猛把五光石託在掌中,望著孫臏打來。 叔陽一見,滿心歡喜,就將茶條杖,念動真言,喝聲道:“疾!”那茶條杖變做了一條龍,飛騰而起,張牙舞爪的直望孫臏奔來。 孫臏見三個道人,各施法力,微微冷笑:“好妖道,仗著些小妖術欺壓我,若是惱一惱,管教你三人命喪無常。但我出家人,慈悲為本,方便為門,不肯喪你等性命。也罷,不與他們鬥個利害,他們三個也不肯便罷幹休。”說著,把杏黃旗拔將出來,連展三展,大喝道:“好邪術,還不與我轉去,待等何時。”一霎時間,那烈火拔轉,把道人的葫蘆燒了;祥光倒來,五光石回去,打得秦猛鼻腫臉歪;虯龍杖回撲黃叔陽,把這三個道人,只嚇得魂飛天外,忙早領五百人馬,望秦營大敗而去。 孫臏用拐往後一擺,八位門徒的馬,都走動了。 見三個道人大敗,孫亞父趕將下來,眾人在後,一齊亂撒徵騎,趕殺秦兵。 這且不講。



且說章邯、王翦、趙高、金子陵、王賁等五員大將,率領二千五百人馬,四面埋伏。 他見黃叔陽敗陣,孫臏帶領人馬追趕下去。 五將一齊催騎領眾,擺旗吶喊,競奔燕營而來。 眼看燕營不遠,催軍前進,越趕越遠,眾將只趕得氣喘力乏,那座營盤只在目前,離有一箭多地,再也不能趕到。 王翦大驚道:“不好了,又是孫臏的計,弄甚麼虛玄了。”金子陵道:“不錯,莫要中他的奸計,快走罷了。”眾將聞言,連忙傳令退兵。 那秦兵都是孫臏殺剩的,聽說是孫臏用計,只嚇得屁滾尿流,改頭換尾,改尾作頭,不覺亂走逃命。 那蒯文通在高阜之處,見秦兵人馬入了重地,把符用火燒了。 霎時間半空中打了三個焦雷,振得山岳皆動,嚇得眾將馬上打戰。 仰首觀看,對王翦道:“晴天烈日,何故雷聲?”趙高道:“不是雷聲,是天鼓響呢!”



不言王、趙問答,且說眾燕將聽得雷聲響亮,知道秦兵深入重地,一齊金鼓皆鳴,搖旗吶喊,圍困上來。 秦國眾將,聽見雷聲之後,四面八方的燕兵似移山倒海圍將上來,眾將大驚失色,那裡還敢接戰,俱各落荒而走。 孫燕、李叢等趕將下去,一場大殺。 那二千五百人馬,傷去八九。 章邯等五將,並力殺出重圍,孫燕與眾將緊緊追趕。 章邯等奔走不遠,抬頭見了一座營盤。 王翦道:“是那裡的營盤?”章邯道:“不好了,這是孫臏的大營,怎麼安營在這裡。”眾將抬頭一看,見轅門裡刀槍密布,劍戟如林,不敢往這裡走,轉馬望正東逃命。 正走之間,抬頭一看,又見一座營盤。 王翦著忙,口稱“國師,正東上誰人在此紮營?”子陵道:“又是孫臏的營寨。”章邯道:“不好了,往南走罷。”走未數里,王翦大驚道:“罷了,又有孫臏的大營阻路,怎麼去得。”就圈回馬往北便跑,暫且不提。



卻說孫臏,用遁甲法,困住了秦兵,殺得黃、秦、朱三道人,大敗而逃。 隨即率領八位門徒,五百得勝人馬,迎將上去。 這王翦、章邯、趙高、金子陵、王賁五將,率領著敗殘人馬,正向北飛逃而去。 又忽見對面塵頭大起,章邯等不知何處人馬,只見一桿黃旗高展,有斗大的“南郡王”三字,旗腳下出現一位架拐騎牛的道人,迎將上來。 章邯大驚道:“不好了,真正是孫臏到了。”眾將俱驚慌無措,子陵道:“眾位將軍,懼怕也不中用,既中了孫臏的詭計,四面八方都是他的營寨,把我等困在此處。動手也是死,不動手也是死,何不衝出,或者亦可逃生了。”王翦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說話之間,孫燕、李叢緊緊追趕上來,孫臏指引中軍緊緊趕將上去,把章邯、王翦、趙高、王賁、金子陵等圍在中心。 不知沖得出重圍否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十五回叔陽焚香請道友天民作法擺陣圖



話說孫臏,將秦營眾將困在中間,一齊動手。 殺得秦兵大敗,止剩百餘騎。 章邯等一齊捨命奮力,殺出重圍去了。 孫臏大得全勝,蒯文通已備筵慶賀,這且不表。

卻說章邯敗進營盤,查點將士兵卒,傷授二千有餘。 齊至始皇座前請罪。 始皇怒道:“孤常說爾等,不宣輕動,不肯聽信良言。又往高山上請了三位道人前來。孤只道有些本領,足拿刖夫,取了易州城,以報前恥。誰知不能取孫臏之勝,反被刖夫殺得大敗,今又折損許多的人馬,爾等有何顏面來見孤家?”金子陵叩頭服罪。 正言說著,只見三位道人轉上金頂大帳,參見秦皇。 先前始皇見他三位道人到來,必下座迎接,攜手攙腕,今見他敗陣回來,就有些怠慢於他。 略欠一欠身道:“真人請坐。”三位道人,似覺顏面無光。 沒奈何,上前參見過了,然後坐下,始皇也不叫喫茶,也不傳官備飯,開言就問道:“真人上陣,勝負如何?”三位道者,只羞得面紅過耳,勉強答道:“王爺明知故問了,方才戰場上,大敗虧輸,豈無掠陣官來報一聲。只因孫臏神通廣大,貧道不能取勝,敗陣而回。還要改謀定計,報仇雪恨。”始皇冷笑道:“設甚麼謀,定甚麼計,知己知彼,百戰百勝。孫臏詭計多端,真人焉能是他的對手,何苦損兵折將。依孤家金玉良言,真人請回古洞修煉,孤也收兵回國,倒是一個萬全之計。”黃叔陽聞言,只氣得三尸神暴跳,七孔內生煙,口尊:“王爺,不必煩惱,貧道與孫臏結下海樣深仇,雖然我的本領不如他,待我請一位道人前來,與他戰個高下。”吩咐速速把香案設起來。 當駕官就把金頂爐瓶抬放營中,叔陽撩袍跪下,焚起信香,遠望萬花山下禮。 只見陣陣香風,起在空中,直奔高山而去。 不言叔陽焚信香,拜請他的道友。 且說萬花山大石洞,有一住老祖,姓魏道號天民。 那日在三清大殿,正誦黃庭。 偶然一陣信香,送進洞門,老祖拿住香頭,抓住香尾,往鼻上一聞,便知其情。 暗想:“黃叔陽自己開了殺戒,為何又來扯我身染紅塵。若是閉門不管,難卻往日交情。不如下山一走,得盡朋友之義。。”想罷,將經捲帶了,站起身來,即往後洞帶了幾件寶貝,隨身跨上梅花鹿,吩咐童兒好些看守洞門,我下山走走就來。 囑畢,駕起祥雲,竟往易州而來。 不一時到了秦營,收雲拔霧,落將下來,營門將官見是一位道者,便問:“​​道者何來?”魏天民道:“秦營的小校,煩你報將進去,就說萬花山萬花洞魏道人來見。”軍校不敢怠慢,飛報大帳駕前。 始皇問道:“魏道者卻是何人?”黃叔陽大喜,答道:“是貧道的道兄,是一位大羅天仙。他今下山相助,何愁孫臏不滅。”始皇道:“既是天仙到來,吩咐大開營門,孤當親去迎接。”黃叔陽同朱、秦二道人,跟隨始皇出至營門,把天民接進,至金頂大帳坐下。 始皇詳觀老道,貌古神清,仙風道骨,心中暗喜。 茶罷,魏天民對叔陽道:“賢弟下山而來,與孫臏對陣,勝負如何?”叔陽淒然道:“若提起這刖夫,令人怒髮衝冠。前者家兄在紅慈谷被他所害。弟今日下山報仇,險些又喪在他雙拐之下。不得已我焚信香,請兄長前來拔刀相助,懇兄大展經綸,與弟報仇,存歿均感。”魏天民聽罷,大怒道:“孫臏如此逞強,令人可惱。賢弟且請放心,那怕他神通廣大,管教目下傾生。”眾道人聞言,喜之不盡。 始皇大悅道:“全仗真人妙用。”吩咐擺齋款待。 一宿晚景無詞。



次日始皇升帳,忽有探馬來報:“蒙將軍在咸陽調兵,率領雄兵十萬,戰將千員,在營外候旨。”始皇聞報,乃大喜道:“既然蒙恬帶領傾國人馬而來,即傳御旨,急令宣來。”蒙恬領旨,進了大帳。 參見已畢,奏道:“臣奉聖旨,至咸陽調取人馬十萬,名將八員,副將共有千員。”始皇大喜道:“來得正好,孤這里人馬,被孫臏傷損大半,正在兵微將寡之時,今日救兵到了,孤又何憂矣。”傳旨宣眾將進來,眾將領旨進帳,山呼已畢,始皇舉目觀看,俱是棟樑之材,英雄之輩。 傳旨“平身,可奏姓名上來。”八將叩頭說道:“臣英布、彭越、董霸、司馬欣、丁公、雍齒、魏豹、李實。”始皇聽罷,龍心大悅。 傳旨賜宴接風,將八人點入營中安頓。



那魏天民、黃叔陽、朱惠珍、秦猛四位道人,同著金子陵上帳見駕。 始皇賜坐,俱坐下。 始皇寬容對四位道者道:“孤今日國中新點到雄兵十萬、戰將八員,要指日踏平易州,借仗真人妙計良謀,捉拿孫臏,孤當感念大德。 ”魏天民望上進禮道:“龍意萬安,不是貧道誇口,若要捉拿孫臏,不用多少人馬埋伏,貧道些小法術,擺下一陣,任他大羅天仙,亦難出吾手了。 ”始皇大喜道:“真人要何鎮物,好著承值官預備。”魏天民道:“鎮物自然要用,王爺可差官在東方上搭一座高台,台高三丈六尺,按八卦之數。寬二丈四尺,按二十八宿。正中央戊己土方位,台前邊掘一個大深坑,寬闊每​​面一丈八尺,四面共七丈二尺,按七十二地煞之數。深一丈二尺,按十二個月令。坑前紅旗一面,上畫朱雀之體,坑後設皂旗一面,上畫玄武之神。坑左設青旗一面,上畫青龍之像。坑右設白旗一面,上畫白虎之形。法台左邊設白旗一面,法台右邊設青旗一面,法台後邊設七星旗一面,法台上邊用紅漆桌一張,擺列香花燈燭、白芨、硃砂、黃紙候用。又用泥塑一個孫臏本相,架拐騎牛,身穿豆青袍,魚皮靴,做成刖夫模樣,只用七寸來長,預備三更天應用。挑選年力精壯大漢四十九名,各執紙旗一面,上寫著孫臏之魂。法台正東立一座門,名誅仙門,用黑犬四十九,黑雞四十九,黑牛四十九,黑馬四十九,孕婦一名,同牲​​口一齊宰了,埋在東門地下聽用作法。法台正西立一座門,名為斬仙門,也用黑犬、黑雞、黑牛、黑馬,數目一般,取童兒一名,同生靈一齊斬了,埋在西門地下,聽用作法。法台正南立一座門,名為戮仙門,也用黑雞、牛、犬、馬,數目一般,取童女一名,同生靈一齊宰了,埋在南門地下。法台正北立一座門,名為陷仙門,也用黑雞、犬、牛、馬,數目一般,取孤人一名,同生靈一齊宰了,埋在北門地下,聽用作法。再令人取黃沙一石八斗,法台聽用。四門之外,各安一營,任憑王爺選將發兵,與貧道一齊同上。應用之物,快些預備,萬不可遲。”始皇道:“此陣何名?”魏天民道:“此為五行金沙誅仙陣,凡人入陣,頃刻而亡。大羅天仙,只用五夜,十八粒金沙打完,即化為濃血。雖他五遁三氣,也遁不出金沙之內。” 始皇聞言,龍心大悅。 傳旨當值官,預備真人應用之物。 速搭法台,以便作法行事。 調遣王翦領兵三千,在法台東門安營;章邯領兵三幹,西門安營;英布領兵三千,在南門安營;燕易領兵三千,在北門安營。 調遣已畢,至黃昏時候,當值官啟奏:“法台俱已造完,各物齊備停當,特來繳旨。”始皇向魏天民拱手道:“法台諸物齊備,請真人行事。”天民道:“吩咐舀水來,排至案前伺候。請王爺淨了七竅,誠心降香,祝告天地。貧道先告過上蒼,然後好開殺戒,三更天行事。”始皇聞言,不敢怠慢,傳旨擺上香案,虛誠禮拜,祝告上蒼。 拜罷平身歸座,魏天民並黃叔陽、朱、秦眾道者,俱各祝告,一齊候至三更時分。 老道辭別始皇,出離營門,率領黃叔陽、秦猛、朱惠珍、金子陵四個老道人,一齊上了法台。



魏天民傳令台下四十九名軍漢:“各執紙旗望台上搖展。但聽台上叫孫臏二字,你們可齊聲答說來了。此為叫魂法,不可遲誤。”眾軍齊聲答應,俱各遵令。 魏天民又令黃、朱、秦、金四位道者,在台上口中念起拘魂神咒。 魏天民向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盆子,名為裝仙盆,把泥塑的孫臏,拿在掌中,用白芨研開硃砂,畫一道符在泥塑的孫臏心坎上,裝在盆子內。 面上又寫幾道靈符,點上香燭掐訣,遂即踏罡步鬥。 黃、朱、秦、金四位道人,念動拘魂咒,一叫“孫臏來了?”法台下軍漢齊聲答應:“來了!”台上只管叫,台下用紙旗搖展,只管答應。 魏天民化了一道靈符,緊念咒語七遍。 只見半空中連聲響亮,一顆星或起或落,要上要下的光景。 老道用劍尖一指,喝聲道:“疾!”那顆星一落,就裝在盒內,變了泥胎。 老道把盒蓋蓋上,用三道靈符封口,又念起真言咒語,焚化靈符。 只見雲推霧擁,來了一位太白金星,在台前參見。 魏天民道:“無事不敢褻瀆,有勞星主,在中央戊己土法台上看守,那個裝仙盒裡頭有孫臏的本命,煩星主用心主守。著有走脫孫臏,按天書聽貶。”老道又把這一個靈符焚化,掐訣,遂即踏罡步鬥,來了一位李天王,左手托住黃金塔,右手倒拖方天戟,落在台前,口稱:“真人有何法旨?”魏天民道:“無事不敢相召,煩勞尊神,若遇孫臏進陣,被我金沙打住,借尊神的黃金塔,壓住上面,不可放走孫臏。”李天王連連答應:“謹遵法旨。”老道又念咒語,焚化靈符,來了靈霄殿高元帥,頭挽雙髻,手仗青鋒,立在殿前,口稱“真人有何法旨?”天民道:“今煩尊神,若遇孫臏進陣,被我金沙打住,元帥可在誅仙坑正東青龍旗下鎮守,不許放走孫臏。”高元帥遵令,答應去了。 老道又念真言,將靈符焚化,來了靈霄殿王元帥,身騎狴犴,執昆吾劍,來至台前,躬身參見。 天民道:“有勞元帥,在誅仙坑正西白虎旗下鎮守,不許放走孫臏。”王元帥答應,領令去了。 老道又念咒語,焚化靈符,來了靈霄殿李元帥,形容古怪,面目猙獰,立在台前聽令。 天民道:“有勞元帥,在誅仙坑正南朱雀旗下鎮守,不許放走孫臏。”李元帥答應,領令去了。 老道又念咒語,來了靈霄殿楊元帥,騎著狻猊,手舉三尖刀,立在台前聽令。 天民道:“奉請元帥,在誅仙坑正北玄武旗下鎮守,不許放走孫臏。”楊元帥答應,領令去了。 天民請了王、高、李、楊四將,鎮守誅仙坑。 調遣已畢,又取四道靈符,託在掌中,念起真言咒語,將靈符焚化。 只見半空祥雲蕩蕩,殺氣濛濛,盔甲閃閃,兵器錚錚,四大天王,晃晃蕩盪,齊降落台前。 只見第一位天王,身高二丈四尺,臉如活蟹,發似金針,眼似銅鈴,手提青龍劍。 第二位身高二丈六尺,赤髮紅須,四個獠牙,手舉著混元傘。 第三位身高二丈六尺,面白唇紅,白袍銀甲,手抱琶琶。 第四位身長二丈四尺,皂袍黑甲,面如鑌鐵,身藏花狐貂。 一齊厲聲說道:“真人有何法旨?”老道看見四天王來得兇惡,連忙躬身施禮道:“奉請天王,相煩各位在誅仙陣東南西北四門鎮守,若孫臏來打陣,許進不許出。若事畢,送天王歸位。”四天王答應,遵旨去了。



老道遂取出了四件寶貝,即對黃叔陽道:“道兄把我這誅仙劍,掛在正東誅仙門上。拿我這道靈符,等孫臏進陣之後,有人前來打陣,你把此靈符化了,那劍就起在空中,百步斬人首級,你便施展你的神通,率領東營兵將,追殺臨淄兵馬,不得有誤。”叔陽接了符劍,往東門去了。 老道又對金子陵道:“道兄,我這口金鐘,掛在正南斬仙門上,拿我這道靈符,等孫臏進陣之後,把靈符化了,有人前來打陣救應,把金鐘上連敲三下,鐘聲響亮,來將一陣昏迷,自然跌下塵埃。你施你的神通,率領四營人馬,追殺臨淄兵馬,不得有誤。”子陵接了金鐘靈符,往西門行事。 老道又對著秦猛道:“道兄,你把我這口玉磬,掛在正南戮仙門上,拿我這道靈符,等孫臏進陣之後,把靈符焚化,玉磬上連敲三下,磐響之後,不論仙凡俱昏迷倒地,你便仗著兵卒,帶領南營兵將追殺臨淄人馬,不可有誤。”秦猛接了符磐,往南門去了。 老道又對朱惠珍道:“道兄,你把我這支攝魂旛,懸掛在正北陷仙門上,拿我這靈符,等孫臏進陣之後,有人來打陣救應,你把此符化了,把旛一展,不問仙凡人等,俱各魂散魄飛,跌在塵埃。你使法力,率領北營人馬,追殺臨淄的兵將,不可有誤。”朱道人接了符旛去了。



老道將黃、秦、朱、金四位道人俱備分遣已畢,又取一道靈符,託在手中,口念真言,用火焚化了。 只見一隊陰兵,飛沙走石,牛頭馬面,各分左右,陰字旗號高飄,當中顯出一位凶神。 身長丈六,面如瓦獸,巨齒獠牙,頭上雙角,腰下左懸弓,右插箭。 手舉狼牙捧,十分兇惡。 到了台中,躬身施禮:“請問法官,有何使用?”魏天民道:“無事不敢相召尊神,今有誅仙陣東南西北四門上,俱黑犬黑雞黑牛黑馬眾生靈的冤魂,借仗尊神,四門巡察。但是孫臏進陣,率領眾鬼魂把奪,絕其歸路,不許放入別人進陣,違者按天書聽貶。”鬼王答應,領法旨去了。 老道又把日精月華兩旗,放將下來,仗劍作法。 日精旗上寫著“金烏滅影。”月華旗上寫著“玉兔藏形。”將一個盒兒,裝上十八粒金沙,那一石八斗黃沙,分在十八處,預備應用。 就把七星皂旗搖動三次,剎時之間,誅仙陣內陰風慘慘怨氣騰騰,日月無光,天地昏暗。 老道復下台來,挽發頂冠,出離陣門,進金頂大帳,參見始皇,預備天明時,要與那孫臏會面打陣,且按下不表。 且說孫臏在營中打坐,運動元神,坐至三更時,忽然心血來潮,六神無主,坐不安寧,肉如拗搭,發似人揪,耳中聽有人叫喊之聲。 連忙掐一指一算,早知原故。 長嘆一聲:“我的難星到了。”開言便問:“那個門徒在此設班伺候?”蒯文通答道:“侄兒在此。”孫臏道:“我的侄兒,可跟我來。”文通道:“師叔半夜三更,那裡行走?”孫臏道:“跟我帳外走走。”言罷下了青紗帳。 文通跟隨步出帳外,孫臏仰首觀看,只嚇得魂飛千里。 醒定移步,低頭嘆道:“我的災難到了,天數難逃,命該如此。”文通驚異道:“師叔觀天,為俺大驚小怪?”孫臏道:“你有所不知,你看看我的本命星往那裡去了。”蒯文通聞言,仰首細觀,只見滿天星斗,炳耀乾坤,為何師叔的本命星卻沒有了? 孫臏道:“我的本命星,被人家攝去了。”文通道:“師叔的本命星,誰敢拘攝。”孫臏道:“你竟有所不知,天機妙術,災臨頭矣。今因黃叔陽戰敗,請了萬花山的魏天民,擺下一座誅仙陣。雖則妖道狠毒,也是我的大難到了。他用拘魂法,我的本命星辰被他叫去了。只在六日之內,我命就不保了。這是我修煉一場,毫無結果。爭名奪利,有何益處。若是明日大命難保,縱然名列仙班,也是枉然。”文通道: “既是他會擺下陣來,我們也有本事破他的陣勢,他亦不能害我,師叔何用如此張皇。”孫臏冷笑道:“這誅仙陣,比不得別樣陣勢。去也是死,不去也是死。我算將起來,到是去打陣才是。這六日里,還有一分解教。我今有一道柬帖,交付與你,我進陣三日之後,才可開看,照柬帖行事,這裡軍營之事,都是你掌管,千萬不可發兵遣將進陣。謹記吾言,一切至囑。”囑罷,复身進帳,取出一道柬帖,付與荊文通,矮子拜受已畢,天色大明。 孫臏升帳坐下,發放軍情。



忽有遠哨藍旗來報:“啟上南郡王爺,西地秦營東南角處,擺下一座營盤,十分嚴整,不敢不報,乞令定奪。”孫臏把仙袍袖一擺,那名軍士回汛地去了。 不一刻,轅門旗牌來報:“秦營來了一位道人,騎鹿舉杖,在營門討戰,要請王爺會面,報明定奪。”孫臏聞言,吩咐傳鼓聚將。 不多時,鼓聲如雷。 那十二門徒,大小戰將,俱各上帳打拱。 參見已畢,孫臏拱手說道:“眾位將軍,貧道自下天台山,只望報父兄之仇,不想遇了黃叔陽,他把萬花山的妖道魏天民請下山來,在東南角上擺下了一座誅仙陣,現在營外討戰。我此次出陣,料定兇多吉少,眾位將軍好生保守大營。軍旅之事,託與蒯文通執掌,爾等不許妄動。”孫燕道:“三叔為何懼他,料想一個陣勢,有何難處。不是侄兒誇口,當日荊軻山單人獨馬,踹他的五虎群羊陣,殺得秦兵膽落,一日一夜,也不見把侄兒圈住。何況三叔的神通廣大,莫說是一座,就是十座百座,也不能奈何。三叔伯他什麼。”孫臏道:“你不知道,這比不得別的陣勢,這是金沙誅仙陣,內有天神天將,陰兵、鬼魂、邪寶,利害不過。”李叢道:“弟子隨師父下山,原為保護師父而來,今日師父進陣,弟子也要保著師父進去,怕甚麼天神、天將、妖術、邪寶。只用弟子一頓刀,憑他是吞牛陣,也要砍做一條血海!弟子願去。”孫燕及眾門徒齊聲道:“我等都願跟隨進陣。”未知勝敗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十六回伯齡身陷金沙陣三徒命喪誅仙陣



話說孫臏,見眾門徒俱要跟他進陣,便一聲大喝道:“好孽障,人家不是請我赴席,爾都要跟我去,這是我之良言,爾等保守大營,以防秦兵衝踩要緊。”看他這樣,眾人無奈。 孫燕便攏住了牛,李叢、吳勝壓蹬,營門三聲炮響,引仙旗在前,十二門徒分為左右,孫臏催牛至戰場。 舉目觀看,見對陣一個道人,面如滿月,鶴髮童顏,跨鹿舉杖,便知道是魏天民。 即在牛背上拱手道:“真人請了,請問真人是那座名山,何方修煉,道號大名?”魏天民一見,也拱手道:“請了,來者莫非是南郡王孫臏。我貧道乃是萬花山萬花洞煉氣士魏天民是也。”孫臏道:“原來魏真人,久仰久仰,不知燕人有何得罪之處,干犯真人,至真人下山,要與出家人對敵。”魏天民道:“南郡王,你也沒有乾犯於我,我也沒有得罪於你,因西地始皇奉的是玉帝敕旨,千佛牒文,他才興兵併吞六國。兵困了易州,你就要逆天而行,下山仗著你的神通奧妙,要保易州的江山。拐打王翦,火燒金子陵,又把藥藍山黃叔陽殺得大敗,欺滅同道,只顯你之能,故此貧道下山,勸你回營撤兵,勸昭王及早納表請臣,上順天意,下免生靈塗炭,彼此又不傷和氣。”孫臏笑道:“真人,爾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我燕人的父兄侄女,一門四口,俱死於王翦之手。今我下山,不敢說是報舉家之仇,為的是燕丹貴人,是我的母親,年高無罪。我下山來,殯葬了父兄,待老母送上山頭,那時我就歸山入洞。不想王翦領兵,與我動手,我焉能寬大相容。此乃燕人為父兄之事,故此下山了。且真人你不靜坐修煉,身染紅塵,只為一口氣,就下山爭名奪利,豈非妄動呆痴,在燕人有所不取。”天民道:“你巧言花語,我也不與你廝殺動手,我在東南角下,擺了一個小小的陣勢,你有本事進我陣中走走,出得陣來,我就奏知始皇,講和撤兵解圍。你若出不得陣去,莫怪貧道心狠,教你眼下身亡。”孫臏聞言,大怒道:“諒你有多少法力,敢發大言。你快引路,我若不破此陣,也不算是天台洞的廣文了。”魏天民聞言,一縱梅花鹿,往本陣中而來。 孫臏催開青牛,緊緊趕將下去。 忽聽得後面鑾鈴振耳,回頭一看,見十二門徒也撒馬趕將下來。 便大喝道:“休往下走,爾等若不去防守大營,我就先把你們打一頓拐。死在我的手裡,好過死在別人手上。”眾人聞言,方才勒住徵騎。 孫臏便跟著魏天民下來,早有人報知王翦。 王翦聽言,胸中大快:“好刖夫,今日也中了我家真人之計。”傳令三軍閃路,孫臏就一催青牛,過了誅仙陣的大圈。 魏天民在前,孫臏在後,齊往東門而進。

魏天民就先上法台,把七星旗連展三展,登時陣中天昏地暗,日色無光,伸手不見掌。 孫臏忙把黃旗放開一角,放出光來,舉目把誅仙陣一看,果然利害。 陰風侵骨,殺氣沖霄,四面八方,俱有神將把守,各門上俱懸掛寶貝。 便喝一聲:“妖道,我與你何仇,擺這座惡陣。若是他們進陣,焉能有個出路。”



說著,抬頭往中央看去,見法台前有一座深坑,坑內四邊有靈霄四將把守,上有托搭李天王照著,孫臏怒道:“這個坑就是誅仙坑了,我的性命,只在此間。”又見法台底下,四十九名軍士,拿著紙幡,這個喊孫臏來了,那個答應來了。 孫臏大怒道:“我又沒有失魂,如何叫著我的名字,混叫起來,這妖道弄的什麼玄虛。”一閃目,只見法台上邊,太白精星看守著一口盒兒。 孫臏暗道:“這個盒子必是裝我本命星的,何不搶上去,一拐打死了魏天民,揭開盒蓋,把本命放回本位,我出陣就容易了。”想罷,一領青牛,便往台上奔來。 天民一見道:“好刖夫,爾還想上台來,與貧道動手麼。”揭開寶盒,即把一粒金沙忙拿在手中,大聲吆喝道:“孫臏少要無禮,看我金沙到了。”刷的一聲,望空中一撒。 只見那霞光萬道,瑞氣千條,竟向孫臏而來。 孫臏一見,認得是金沙至寶。 說聲“不好。”把杏黃旗一展,萬道毫光,托住了金沙。 魏天民見了,大驚道:“好刖夫,果然道力廣大。”忙取第二粒金沙打將下糶。 孫臏見杏黃旗不能退金沙,止能托住,心下著忙。 又見法台上金光如雨的下來,大叫不好,把杏黃旗往下連展三展。 若論杏黃旗,雖退不得金沙,然可以托得住。 只因孫臏該有此難,金沙又是佛門至寶,魏天民一連撒下三粒,杏黃旗招架不住,一聲響亮,孫臏連人帶牛,埋在誅仙坑內。 魏天民又把一斗金沙,念動真言,也望坑里一撒。 霎時間成了一座砂山,四位神將,俱各鎮守四面。 李天王又用寶塔坐在上面,把個孫臏就困住了。 又令朱、秦、黃、金四位道者,把守四門,以防有仙人前來救應,真個是插翅難飛。 魏天民遂上鹿出陣,回至秦營,參見始皇,就把困住孫臏的話,細說一遍。 始皇便問道:“孫臏能夠死否?”天民道:“若凡人埋在金砂之內,只要一時三刻,化為膿血。那孫臏乃大羅天仙,能運氣藏形,又有金字杏黃旗護身,一時不能絕命。貧道只須每日進陣去,打他三粒金沙,不過六日之後,定然命喪無常。”始皇聞言大喜,就傳旨排素齋來,與真人慶功不提。



卻說燕營中十二徒弟,--班虎將,見南郡王進陣一日一夜,不見出來,一個個心中著忙。 李叢道:“眾家兄弟,想師父前去打陣,進陣已有一日一夜,沒有音信下落。眾弟兄們為何坐視,為弟的情願當先進陣去,打聽師父吉凶如何。”蒯文通聞言,便道:“李將軍不可性急,料師叔進陣無害。師叔臨去之時,再三囑咐眾位將軍,只可把守大營,不許一人進陣,恐防有失。將軍不去的為是,現有師叔留下的柬帖,待再過一日,才好開看,我們照柬帖行事便了。”李叢道:“師兄,你說的話,好不關緊要呀。倘是你的師父被人家困住,你著急不著急。師父有難,我做徒弟的不上前相助,要我們來何用。”



眾將聽李叢說的是:“我們也一齊同去。”李叢道:“列位不必同去,你們看住大營,我先去走走,打聽師父現在那裡。要是救不出來,你等再去不遲。”文通道:“李將軍不去的好,你看陣裡頭不住的金光亂起,直透天上,不是兒戲的。”李叢那里肯聽,也不遵令,就下去披掛,舉步出了營門。 三聲炮響,出奔軍前,獨自一人,望誅仙陣北角而來,口中喊道:“快把我師父放出,萬事全休,少若遲延,你們一個個都做刀頭之鬼。”守營的軍兵看見,忙報進帳去,說:“有一員步將來闖陣,請主將定奪。”燕易聞言,忙上馬提槍,炮響出營。 一見李叢,高聲喊道:​​“好大膽燕將,敢來打陣。報你的名來。”



李叢抬頭看見秦將,長槍黑馬,威風凜凜,殺氣騰騰。 便叫一聲:“你問我的大名,吾乃天台洞了一真人的弟子、易州燕昭王駕下稱臣、虎將李叢是也。秦賊你快快放我的師父出來便罷。少若遲延,取你的狗命。”燕易聞言大怒道:“好匹夫,你師父已死在陣中,你有多大本領,敢來打陣。休要走,看槍罷。”一槍望虎將刺來,李叢架過,火速相還。 馬步交鋒,有數十回合,燕易便敗回營去。 李叢也不追趕,沖開秦兵,飛奔進陣。 來至陣門,只見陣里黑洞洞的,連一物也看不見。 暗想“裡面如何這般昏黑,不要管他,且進去看看便罷。”方欲舉步,只聽得一聲炮響,陣裡走出來了一匹猛虎,上坐一個道人,手持蓮花劍,吆喝道:“什麼人,敢擅自闖進陣中。”李叢道:“我乃虎將李叢是也。妖道你把我師父誆到那裡去了。”朱惠珍道:“你問你師父麼,你看那一堆放光的黃土,就是你師父葬身之處了。”李叢聞言大怒道:“胡說!”搶步上前,舉刀就砍。 朱道人忙用劍相迎,二人大戰陷仙門下,不上十餘合,朱道人催虎敗走。 虎將不知好歹,邁步就趕將下來,至陷仙門內,只見陰風慘慘,霧氣騰騰,看見一位神祗,身長二丈有餘,皂袍烏鎧,面如烏鐵,黑肉橫生,攔住去路。 李叢看見,只嚇得魂不附體,轉身就走。 朱道人在陣內看得明白,把神符化​​了,將落魂幡舉起,望著李叢連展三展。 頃刻間,李叢頭輕腳重,一陣昏迷,躍倒在地。 就驚起了那些屈死鬼魂,將虎將按住。 李叢遂即喊叫,朱道人上前,亮起劍光,照李叢頂門上一劍。 可憐英名未上凌煙閣,忠魂先喪陷仙門。 孫臏在金沙之內,一陣心血來湖,掐指一算,早知來意,不覺大故悲聲道:“可憐你蓋世英雄,不聽貧道之言,枉死在陷仙門下,又傷我一條臂膀!”



且不講孫臏在金沙中自嘆,再說燕營中十二家門徒,見李叢進陣不見出來,都著急了,一齊要去打陣。 只因蒯文通代理軍情,眾英雄不便擅專,遂一齊來見蒯文通,要請令同去打陣。 文通回言:“萬萬不可。眾位豈不知前者陰魂陣內獨孤陣之事,看今者李將軍前去,兇多吉少。依我愚見,眾位將軍不可前去見陣。不若依師叔之言,等我明日拆開柬帖,著是什麼言詞,再作道理。”眾英雄苦苦央求道:“師兄豈不知,家貧出孝子,國亂顯忠臣。師父今日有難,師兄一去不回,我等袖手旁觀,豈不為人所笑。師兄若不放我等去,我等願一同死在帳前。”蒯文通見是如此,心下作難,想了一回道:“眾位將軍說是要去打陣,我也不好深攔阻。但是這里大營,也是要緊之事。或者著兩位進陣,留幾位守營,方為萬全之計。”眾人道:“師兄言之有理。”於是你去,我也去。 各人皆爭著要去。 文通道:“列位不必爭論,你們何不抽個鬮兒來各執。”



眾將道:“這到極好,拈著去時,可沒得爭論了。”文通道:“等我來把眾位的名字寫在紙上,搓成團子,放在瓶裡,禱告過天地,用筯夾出兩個紙團,看是誰的名字,就是誰去也。”眾人大喜。 蒯文通便忙作紙團搓好,放在瓶中,傳令排開香案,親自禱告了一回,然後用筋夾去,就夾出兩個紙團來。 眾人忙上前,圍著打開一看,是吳勝、馬升二人的名字。 此是二人的大數剄了,他就心中大喜道:“眾位兄弟,再不可爭矣。”眾人道:“二位前去打陣,須要仔細。若打聽得師父,師兄的下落,急急回來報知,使我等各安心矣。”二人道:“這個自然。”遂辭了眾人。 蒯文通又再三囑咐小心,二人才下帳披掛,各上馬提刀,帶領本部人馬,竟撲前路而來。



這一去,好似蜂投蛛網。 早有人報知章邯,章邯忙領兵出營,見二將飛奔前路,遂大喝道:“燕將休來踩本帥的汛地。”二將並不回言,舉刀齊上,雙戰章邯,不上數十餘合,章邯在馬上把刀一擺,秦兵就分開一條大路,二將也不敢戀戰,搶過秦兵的營盤,飛奔誅仙陣來。 到了斬仙門下,往內一看,只見裡面陰雲慘霧,日色無光。 馬昇道:“兄弟,此陣裡頭,這般昏黑,如何看得見師父、師兄在哪裡呢?”吳勝道:“馬哥,我們叫罷。”馬昇道:​​“賢弟之言有理。”遂一齊張口,二將大聲同叫“師公、師兄,我馬升、吳勝來找你們哩,你們在哪裡?”這幾聲叫喊,早驚動了陣內金子陵,忙把靈符化了,就閃出一個鬼王,赤發紅須,面如藍靛,手持狼牙棒,後面跟一群屈死的童男女、雞犬牛馬等攔住去路。 二將一見嚇得魂不附體,兜轉馬,才想去,只聽得一聲鐘響,金子陵把路攔住,大喝道:“二位往那裡走?”舉茶條杖上前就打。 二將連忙動手,不幾合,金子陵掐訣念咒,把落魂鐘連搖幾搖,二將坐不住鞍,翻身落馬。



金子陵催鹿上前,取了二將首級。 可憐吳勝、馬升,在齊國建下多少功勞,今日雙雙喪在落魂鐘下。 金子陵复翻出陣,趕散燕國人馬,把首級帶回營門號令。 那些掠陣的燕兵,飛奔回營,報與蒯文通知道。 全山眾將,一聽此言,放聲大哭,孫燕大怒道:“妖陣如此利害,我是要見虛實,打聽三叔的死活。”便不遵蒯文通的將令,私自下帳,回到自己營盤,頂盔貫甲,結束停當。 上了白龍駒,獨自一騎,飛奔誅仙陣來。 守營的軍士,忙報與蒯文通知道。 文通無奈,只得任他去了,命人打聽回報不提。



且說孫燕匹馬單槍,直奔誅仙陣的東門。 一匹馬,一條槍,逢人便刺,遇將就殺。 一陣就闖進秦營。 秦兵認得是孫燕,喊聲:“不好,孫燕小將軍又來闖營了。快報與侯爺知道。”遂飛奔中軍,報與王翦知道。 王翦聞言大喜道:“冤家今日前來打陣,是他的大數到。”吩咐三軍不必攔阻,放他進陣。 秦兵得了這個令下,誰還敢來惹孫燕,便喊一聲,兩下分開,讓開一條大路,小豪傑心中大喜,一催白龍駒,越過秦營,竟奔誅仙陣來。 不顧好歹,闖將進去。 只覺陰風透骨,周身毫毛豎立,猶如夜至三更一般,伸手竟不見掌。 心中作慌,忙道:“這陣裡如何這般昏暗,倘有兵將來廝殺,到難施為。”便兜緊白龍駒,白龍駒亦識人性,不住嘶喊,兩耳直豎。 孫燕道:“利害,難以尋路。三叔又不知在那裡,不如出去罷了。”急圈回白龍駒,想往外走。 耳輪中聽得一聲鐘響,陣門外有一個道人攔住去路,大喝“燕將往那裡走?”孫燕只作不知,飛往外闖。 黃道人忙化了靈符,誅仙劍往下落來。 孫燕見一股紅光晃晃,托住一口寶劍,飛奔頂門而來,說聲“不好,我命休矣。”把心一橫說道:“左右是死,我也拚著一命。” 忙把馬一轉,便奔了黃道人來。 若是說別人,這誅仙劍一落,頃刻亡身。 孫燕他是上界自在龍臨凡,他日後有九五之尊,焉能被害。 誅仙劍撲近頂門上時,小爺的天靈迸開,元神出現,一條五爪金龍托住了寶劍。 黃叔陽看得明白,見誅仙劍不能傷他,心中大驚。 忙催鹿上前,接著廝殺。 小豪傑回頭不見了寶劍,心中一寬,精神百倍,一緊手中槍,直取黃叔陽。 二人大戰四五十台,黃叔陽便往陣裡敗走。 孫燕回馬時,黃叔陽已進陣內,心中大喜。 欲待走回營中,拿甚言語對眾說? 欲待進陣,又怕陣裡陰風利害。 心下躊躇道:“妖道得去,必然是好路。我何不在後追他,聽著他的鹿蹄響,就無妨了。”想罷,圈回白龍駒,大喝:“妖道,往那裡去?”一催坐騎,趕將進去。 忽然見當中,起出了萬道金光,土山邊有四員天將,現出一座法台,卻不見了黃道人,便勒馬停槍觀看,只見旗光之處,是小小一個砂山,上放著一個寶塔,那塔也放萬道金光。 砂山邊又有四大天將守住,一個個身高數丈,猶如大樹一般,晃晃蕩盪,心中大懼。 一匹白龍駒往正面戳仙門而來,此門乃是秦猛鎮守。 見小豪傑奔他的門,要往外闖,連忙化了靈符,焦面鬼王就帶著那些屈死鬼魂,上前攔住去路。 呼號之聲,悲慘難聞。 白龍駒驚的噴鼻嘶喊,又見一位天神阻住去路。 只見他赤髮紅須,四個獠牙生於唇外,手中拿混元傘,把身攔住,心中大驚。 正當著急,只聽一聲鐘響,來了一位道人,頭戴金箍,面如重棗,跨著金錢豹,手提狼牙棒而來。 大叫“燕將休走,貧道來也。”孫燕道:“妖道休得擋我的去路,報你的名來。”秦道人道:“問貧道姓名,某乃靈求山靈求洞煉氣士秦猛是也。你如今進了誄仙門,好比入虎穴,要想出去,比登天還難。貧道今見你小小年紀,可惜你的性命。依我良言解勸,你可下馬歸順於我,待我奏知始皇,不失你一官半職。你要逞強,敢叫你命在瞬息。”孫燕聞言,低頭想了一想道:“這一個妖道,把言語來說我歸順。我何不將計就計,打聽我三叔下落,誆出陣去,再作道理。”不知孫燕如何誆得秦道人出陣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十七回闖惡陣孫燕回營聞信香馬鈴遣子



話說孫燕,見秦猛叫他歸順,他就將計就計道:“仙長,吾乃孫臏之侄,孫燕是也。仙長你若能代我叫三叔出來,見我一面,並前者打陣的李叢,也叫他出​​來。這裡告訴我個明白,帶我出陣,我就歸降於你。”秦猛笑道:“你要見你三叔一面可是妄想。你看這間,這座砂山,你三叔就埋在底下了。”孫燕道:“我三叔有移山倒海之能,這一小小砂山,豈能壓得他住,你休哄我。”秦猛道:“你如何知我仙家的至寶,此山乃金砂所化,雖五遁三氣,也不能出此砂山。至李叢,前者打陣,不從我的汛地經過,我不知道。景他一個凡夫,豈能出得這個仙陣。”孫燕道:“如此說,你帶我出去此陣。”秦猛笑道:“你說的倒好容易,你要我帶你出陣,必先自下馬,當天立誓,貧道方肯帶你出陣。”孫燕道:“我要下馬立誓,只是我這個不肯。”孫燕揮一揮手中槍道:“這個不肯。”遂劈面一槍刺來。 秦猛大怒,用棒架開,二人大戰有數十回台。 秦猛大敗而走,孫燕便催馬過來。 秦猛忙取五光神石,祭將起來,大叫:“孫燕,看我的寶貝取你。”孫燕抬頭一看,見五色毫光,飛奔面門而來,孫燕叫聲不好,把頭一低,心中一急,就迸開天門,真靈出現,把神石沖落。 秦猛一見大驚,催獸往中央敗走。 孫燕也不追趕,暗想道:“有神將把守,料難衝出營了。我不如往正北走去罷。”一催白龍駒,搶著砂山上金光,飛奔正北而走。 正走之間,忽然一陣旋風,頂上有人說道:“小將軍休驚,某乃李叢是也。在正北陷仙門下,命喪朱惠珍之手。你三叔雖被金砂打住,並未曾死,某今顯魂助你,趕散冤魂,你便容易出陣了。”說罷,覺一陣旋風,往盔上一按,李叢的魂魄把孫燕的天門驚開,衝出一股白氣,閃閃有光。 孫燕在馬上,就能見遠。 馬前一團黑氣,就知是李叢的魂魄,便叫聲:“李將軍,忠心為圖,保助於我,須要仗你的神靈殺出陣,待奏本燕王,與你立廟報功。”說罷,催開白龍駒,往正北而來。 此時朱惠珍已知孫燕連踩誅仙陣,不能得出,必來犯他的地界,便暗睹焚了神符,將落魂幡提在手中。 見孫燕來得切近,即時把幡連展三展道:“孫燕還不下馬,等待何時。”孫燕聞言,打一個冷戰。 幸得天門已開,有元神自護其身。 又有李叢靈神保住,故此不得下馬。 朱惠珍一見大怒,放下落魂幡,催虎提劍,來取孫燕。 二人大戰數十回合,孫燕是個戰將,勇冠三軍,朱道人如何是他的對手。 一面招架銀槍桿,一面想道:“孫小子武藝高強,難以取勝,我何不使動法寶。”忙取下火葫蘆來,念動真言,將神火放出,直撲孫燕。 李叢的鬼魂,早知其意,把白龍駒先就驚開了。 孫燕見葫蘆的火來得兇惡,便催馬往陣外逃生。 朱惠珍在後緊緊趕來,李叢忙把屈死魂靈拿住不放,上前守陣的天兵天將,見真龍現出在孫燕頭上,知他後來有大福分,便往兩下一閃,孫燕才得一馬衝出陣來,可憐在陣中急得汗濕重鎧。 朱惠珍見孫燕闖出陣去,便不追趕,回守他的汛地。 孫燕出得陣時,二目昏花,忙合眼定一定,那元神已歸了竅。 歇了一歇,開眼一看,已見天日了。 心中大喜,精神百倍。 嘁一聲,催馬提槍,便來衝燕易的營盤。 秦兵連忙報知:“不好了,那孫燕衝出誅仙陣來,已到老爺的汛地,快些出去擒拿。”燕易聞報大驚,忙教人通知元帥,自己率兵前來,把孫燕圍在當中,好一場廝殺。 正戰之間,只聽得連聲炮響,吶喊之聲震動山崗。 只見王翦領兵往正東上殺來,章邯領兵往正西殺來,英布領兵往正南殺來,把孫燕團團圍住。 孫燕忙一隻手掄槍,一隻手拔出銀裝鐧來。 上護其身,下護其馬,真個是一夫奮勇,萬人莫敵。 孫燕在秦營殺了一重又一重,秦兵並不倒退。 心中大怒:“好匹夫,你們比誅仙陣的天將何如,且有法寶鎮守西門,我尚能闖出,何況爾等鼠輩。”遂奮力大殺一陣,這卻按下不表。

且說秦始皇,與魏天民正往營中講些道術長生之事,津津有昧。 正講之間,只見旗牌官來報,說“有孫燕將軍闖出誅仙陣去了,請吾主定奪。”始皇聞報大驚道:“那孫燕不過一夫之勇,安能闖得誅仙陣呢?朕想孫臏有三卷天書,並杏黃旗,有移山倒海之術,千變萬化,尚且打在陣中不能得出,這將倒走了出來,仙長須防備於他。 ”魏天民聞言,掐指一算,已知其情。 道:“聖上有所不知,孫燕的命大福洪,諸神不能逆天行事,聖上可速發兵,前往圍困。若能生擒孫燕,則易州昭王,必然歸順。”始皇忙傳旨,著四員大將,帶領五千御林軍前去助陣,擒拿孫燕。 眾秦將領旨,紛紛上馬,提槍前去助戰。 王翦等正把孫燕在圍中衝突,殺得人仰馬翻,呼呼喘氣。 忽然添上一支生力軍兵,非同小可。 遂一齊奮勇,把孫燕殺得槍尖朝下,馬往後退。 孫燕心中想道:“此番我命休矣。”正著急之處,只見馬頭起一陣怪風,刮得塵土飛空,碗口大的土塊,往秦兵大隊飛打。 章邯等四將,與眾兵不能睜眼,且多被土石所傷。 齊喊一聲,往下就退。 孫燕在馬上大喜,那旋風越發大了,力能拔樹,只在孫燕的馬前而起。 此時秦師立不住腳,如山倒一般,往下退出,孫燕便一馬殺出。 正逃之間,燕易在前敗走,孫燕便走馬趕來。 忽見馬前那陣旋風,飛將下去,把燕易一卷,燕易的坐馬就打一個前失,把燕易掀下塵埃。 孫燕催馬上前,照咽喉一槍,了卻性命。 那馬前旋風,就不刮了。 孫燕緊撒一轡,飛奔本陣大隊。 那些敗殘秦將,奔回大營繳令,奏知始皇,說:“孫燕逃命,燕易陣亡。”始皇見奏大驚,遂命李實前去,統領北營人馬不提。



且說蒯文通,見孫燕去了一日,不見回營,心中驚懼不止。 只見藍旗來報,說“孫將軍大闖秦營而回,現在營門下馬了。”文通聞言,只喜得滿面春風,連忙離座,同著一班戰將,幾位門徒,迎接出來。 抬頭看見孫燕,混身上下,就是一個血人。 那白龍駒亦變作赤兔馬了。 眾將忙上前扶著,擁進大帳,一個個上前替他寬袍卸甲,也有奉酒的,也有獻茶的,忙個不住。 孫燕坐下,眾將雁翅排開,一個個拱手靜聽。 蒯文通等待孫燕喘息定了,然後開言問道:“小將軍,你到他陣中,打聽得三叔的下落如何?李叢現在何處?”孫燕見聞,眼中不覺垂下淚來,說道:“列位將軍,小弟一進陣去,猶如下了地獄一般,天昏地暗。當中有一座砂山,放出毫光,可以看見陣裡的形勢。四門上有四員大將把守,又有妖道攔路,屈死鬼魂無數,中央有一座法台,在砂山之上。砂山邊有四個神將把守,山上又有一個小塔壓著,那塔也放出毫光。陰風侵骨,甚是利害。我亂叫了一陣,並不見有人答應,反動起嚎啕之音,悲聲振耳。正要進陣,我心中害怕,便回馬轉出陣來,那裡能夠。就有天將攔住去路,又有鬼王帶著無數的鬼卒來擾,那白龍駒不肯向前。耳中忽聽得一聲喊吶,閃出一個道人來,與我交戰,不上數合,就祭法寶傷我。幸得昊天保佑,那寶貝不肯下來,我只得敗陣,想往第二個陣門而出。誰知都是一樣,又遇著一個道人,他勸我歸順,我便哄他,問他消息,方知三叔被金砂治著,在砂山之中,不知死活,李叢已經陣亡。我便翻面臉與他動手,他又祭起法寶,我只得敗陣,又在別門去闖。可是作怪,忽然起陣旋風,有人向頭上說話,說他是李叢的鬼魂,在暗中助我出陣。後來遇著朱惠珍,他祭法寶不靈,想是李將軍陰靈點破,又在馬前放一道白光,把神怪鬼魂沖開,我才出陣來。又被燕易等圍住死殺,我正在為難招架之間,馬頭又起,一陣旋風,飛沙走石,把秦兵就打退了。我刺死了燕易,方能出得陣來,奔回本陣。”眾將俱各讚歎,孫燕英雄好漢,命大福洪。 蒯文通吩咐排酒,與孫將軍解勞。 孫燕道:“且慢飲灑,如今快開柬帖觀看,商量搭救三叔要緊。”文通聞言,叫人排上香案,親手焚香,眾將一齊朝上叩頭畢,然後取出柬帖,放在案上,打開與眾一齊觀看。



原來上寫著:“可請燕昭王,親至大帳焚香,告天求救。若是六日里,有仙人下山來燕,則我的性命有救。若六日外無人來燕,我必死在誅仙陣中了。”眾人看了柬帖,蒯文通道:“事不宜遲,那位將軍進城請駕?”孫燕便應聲願往。 文通道:“小將軍鞍馬勞頓,且歇歇罷。”孫燕道:“進城請駕,乃救我三叔之事,且又無征戰,又無甚辛苦。”說畢,忙辭了眾將,飛奔進城。 見了昭王,把前事奏明。 昭王聞奏大驚道:“南郡王有事,何不早奏知,孤早些告天求​​救,何必又遲了幾日。”孫燕奏道:“此乃三叔之話。”昭王忙傳旨排駕,率領文武出離西門外,竟向營盤而來。 孫燕先至營中,預備香花燈燭,大小將官俱各披掛伺候。 不多時駕已到了大營,蒯文通、孫燕率領大小眾將,參見昭王。 山呼已畢,昭王開言道:“蒯將軍,亞父的柬帖何在?”文通聞言取出,雙手奉著送上。 昭王取來一看,道:“亞父進陣已兩日兩夜了,事不宜遲,快排香案。”旨意一下,軍校早已預備,抬上大帳放下。 昭王親自焚香叩拜,暗暗祝道:“孤承掌父祖河山,自知德薄,故有贏秦之兵戈,致累孫臏陷陣,惟求昊天憐恤。若然尚有德,孫臏不當死,乞名山洞府的真人,早下高山,誠社稷人民之望。”昭王暗祝一番,只見那縷青煙,聚而不散,直衝上九霄雲路而去。 燕昭王與眾將俱各歡喜不表。


左:白猿真人

白猿真人

且說這青姻,飛上空中,日游神接著,不往別處送去,竟送至雁愁澗來。 這雁愁澗在西萬山之中,一條幽溪,水深萬丈,其清見底,雁鳥至此,自觀其形,每以為同類,竟投澗身死。 故名雁愁澗 那洞中有個母猿,名喚馬鈴,採天地之精氣,受日月之光華,修煉多年,神通廣大,能未卜先知。 所生一子,名喚白猿,就是盜仙桃、盜天書與孫臏,在戰國時曾下山到魏營中搶過草人,救過孫臏者。 後來回山煉修,已成了正果。 母子二人,在雁愁澗內修真養性。 那一日,馬鈴正坐洞內,忽然間一陣香風,吹送進洞來。 猿仙捉住香頭,往鼻上一聞,早知來意。 眼望燕邦嘆息道:“了一真人,你不在天台修煉,自惹紅塵,豈不知秦國王翦,是奉敕旨下凡,保助贏秦,併吞六國的。何苦逆天行事,致受金砂之危。但亦是你命中五難末滿,既香鳳進我洞來,自然是要我兒子去救你了。”想罷,立即起身,往石洞裡來,叫聲:“我兒白猿。”猿仙聞叫,忙出跪下道:“母親,喚孩兒何事?”馬鈴道:“你在桃園結拜的朋友,你可想他不想?”白猿道:“孩兒在桃園結拜的是孫臏三哥,孩兒安能不想他。只是他在天台山天台洞修真養性,孩兒無事不好去他耶里,以妨他的功課。”馬鈴道:“原來你只知他在天台洞修真,不知他如今下山去了。只因秦將王翦,乃拗離國雲光洞海潮聖人的徒弟,奉玉帝敕旨下凡,保秦併吞六國。兵先伐燕,把你三哥的父兄侄女,一門四口都殺害了。有他侄兒孫燕上天台上取救,你三哥一怒下山,與秦師交兵,大敗王翦,火攻金子陵,惹下禍來。金子陵請了眾位仙長下山,擺了一座陣勢,名為五行金砂誅仙陣,打你三哥,埋在砂坑底下,如今已三日了。你快些下山,搭救於他,也不枉你結拜之情。常言道,急難之中是朋友,出死相交是弟兄。你快快下山收拾去罷。”猿仙聞言,說道:“母親,此金砂陣,為兒的一竅也是不通,打那裡去救他呢?”馬鈴道:“金砂陣四門俱有神將、仙家的法寶鎮守,是進去不得的,就進去也不能夠破。你如今可先到雲夢山,請了鬼穀子王禪、王敖兄弟,再往玲瓏山窟隆洞請土真人,二龍山請黃石公老祖,白鶴山潮仙洞請掌教南極子,這幾家真仙下山,方能破得此陣。我見你的印堂上,有了王母的六字真言,赴過了香山大會。況瑤池裡有你的名字,那天將天神不敢攔你傷你,可從陣頂上下去。至中央戊己土位,有座法台,那台上有個裝仙盒,裡頭有個泥塑的孫臏,你三哥的本命星,已付此土胎。那裝仙盒上,有三道靈符封口,太白金星守住。你可與南極子借了寶扇進去,望裝盒上連扇三扇,把金星退了,你便上前,寫著老君如令敕開六字在靈符上,方能揭開蓋,把泥塑的孫臏取將出來,放在懷,望東南直走七步丁字,將腳八字站著,念一道穩心真言,把本命星穩住,回去交與南極子,送他歸忙。你七十二般變化,不論變個甚麼,把四門的法寶盜了下來,交與南極子,才可破陣了。”猿仙聽罷大喜道:“母親,孩兒就此去請眾仙罷了。”馬鈴仙道:“不可,燕昭王現有告天的信香到此,他們在燕聞營內眼都望穿,我兒可先到易州,安慰他們君臣,與燕昭王要了哀表,然後再上雲夢山不遲。”



白猿聞言,叩辭老母,出了雁愁澗,一縱金光,早到易州大營落下。 有巡營小軍看見,對眾人道:“列位你來看,這是甚麼東西?”眾兵聞言,一齊觀看道:“嘴臉好像個白猿。”正說著,只見猿仙來到切近,開言叫道:“軍士,快報進去,說雁愁澗白猿到了。”軍士聞言,不敢怠慢,飛報進營,昭王便問蒯文通道:“蒯將軍,是那一個白猿?”文通與眾將齊道:“主公有萬千之喜,白猿此來,師父就有救了。他是一個得道的猿精,與亞父有八拜之交,曾搶過草人七箭書,救過亞父的性命,主公不可慢他。”昭王聞言,傳旨請他進來。 不多時,白猿進了帳中,昭王率領眾將迎將下去。 進帳敘禮已畢,昭王請白猿坐下,傳旨看茶。 白猿道:“我不用茶了。”文通知猿仙是好酒的,便道:“猿仙不用茶,可備好酒上來。”白猿笑道:“正可使得,但不用蔬菜,取些果子上來足矣。”蒯文通即命家將取酒果上來,君臣用茶相陪。 昭王便先問道:“猿仙駕臨,有何妙計可退得秦師,搭救孫亞父呢?”白猿道:“奉母親命來救三哥。聖上可修一道哀表,待白猿背了,好到名山洞府請真人下山,搭救三哥。”昭王聞言大喜,連忙拈筆,寫了一道哀表,遞與猿仙看了,然後封好。 白猿接過來,藏在懷中,急忙用些酒果,往下就走。 說道:“聖上慢坐,白猿去也。”一縱金光,身形全無,燕昭王與眾將大喜,方才把心放下。 且說白猿取了表文,招展金光,半盞茶時,已到雲夢山水簾洞來。 只見山水依然,不覺嘆道:“我數十年不到此間矣。”遂落下云頭,睜開金睛一看,只見石門半開,從裡頭走出一個兒童。 猿仙認得是招霞,忙上前控背拱手,叫一聲“師兄,小弟在此,要見祖師老爺。”招霞聞言,一抬頭,認得是白猿,笑道:“猿仙,你不在寶洞修真,到此荒山,有何貴幹?”白猿道:“小弟奉孫臏三哥的柬帖,昭王的哀表,拜請祖師老爺下山。有勞師兄,與我通報一聲祖師。”仙童聞言,轉身進洞去了。 小多時,出來引著猿仙,進了洞府,至三清大展。 只見王禪老祖師,坐在蒲團之上。 白猿遂將哀表從背上解了下來,遞與招霞,捧定上前,雙膝下跪,口尊:“祖師在上,弟子白猿叩參,願老詛聖壽無疆。”王禪明知故問道:“白猿,你不在洞中侍奉老母,到我洞中何故?”白猿聞言,膝行兩步,念淚悲啼,即把孫臏困在金砂陣里之事,又將燕昭王焚香告天,說了一遍。 即懇老祖下了寶山搭救。 王禪聽罷,說道:“怎麼,這個孽障,又去貪戀紅塵,爭名奪利。即不信金石良言,如今惹下大禍。雖說你命中五難未滿,他若要坐蒲團,自然躲禍。如今他自作自受也。你今且回去,多多拜上燕昭王,說我貧道有誓在先,永絕了下山的念頭了。白猿你休耽誤了光陰,快往別處拜請真人去罷。”白猿聽見這些話頭,就像從頂門上澆了一桶冷水,嚇得目瞪口呆,叫一聲“祖師老爺,自古出家人慈悲為本,方便為門,況且孫臏是老祖師的徒弟,祖師不下山,誰肯下山救他。”王禪道:“你只知道其一,不知其二,我為他也使盡心血,三番兩次,險些惹火燒身。比如陰陽陣,若無南極掌教下山破了惡陣,打了黃伯陽,貧道之性命也難保了,他豈不知。王翦是海潮聖人門徒,可是好惹的?又且逆天而行,應罹此難。縱死在金砂陣中,我貧道也是再不下山去。”不知王禪後來肯下山否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十八回白猿藏表誆王禪壽星分貼請仙侶



話說王禪老祖,對白猿說道:“王翦乃是海潮聖人的門徒,奉玉帝敕旨下凡,助秦併吞六國。孫臏這個孽障,豈有不知。因父兄之仇,逆天行事。今死在金砂陣中,貧道只好與他念卷經罷。”白猿不住的哀求,鬼穀子只作不知,便說道:“白猿休得在此處歪纏,只怕誤了你的工夫,趁早往別的山洞府拜請真仙,還好去搭救。”白猿聽說,即不十分苦求,一咕碌爬起來,望也不望,往外就走。 王禪便吩咐招霞,踏雪送他出去。 兩個童兒,隨後跟將出去,打發白猿出了洞府。 說聲“慢走了!”一聲響把洞門緊閉。 白猿轉身用手攤一攤道:“你把門關牢了,難道我就進去不得。我從來未見過這樣狠心的人,自家徒弟,看死不相救。今我若回山,豈不是三哥之命休矣。”想了一想道:“王禪他今不肯下山,我叫他人亦做不得,也無可奈何。”自知利害,搖身一變,變作一個蟭蟟蟲,兩翅騰飛,順著門縫鑽將進去,飛到石床前。 此時王禪上三清殿唪經去了,那道表章還在石床前放著。 看了一看,見四下無人,遂現了本相,將表章拿起來,一溜煙跑到桃園,在當初藏放天書之處,將本章藏好,尋塊石兒壓著,照前變了一個蟭蟟蟲兒,就飛出洞門,現了本相,打算一肚子的話,然後才去扣門。 招霞、踏雪正從三清殿下來,聽見有人叫門,細聽一聽,是白猿的聲音。 翻身上了三清殿,對王禪祖師道:“白猿又來扣門哩。”老祖師聞言,把經卷合好,罵一聲“孽畜,既使你去了,為何又要回來。”吩咐踏雪:“開門放他進來,看他又有什麼話說。”踏雪遂開了洞門,引著白猿,又復上了三清殿。

王禪便問道:“白猿,你方才既是去了,如何復又轉來,有甚麼緣故?”白猿道:“弟子只為救三哥的心急,去得慌忙,將表章漏在洞中。”王禪吩咐童子,去取表章出來,給他回去。 踏雪走至前洞,在石床邊看了一看,並無表章。 又各處找尋,踪跡全無。 忙上三清殿說道:“祖師,哀表不知往那裡去了。”王禪道:“你再去找尋找尋,豈有不見之理。”童兒又出去了一回,仍不見哀表的踪跡。 童兒复上大殿,去問招霞。 招霞道:“方才見過的,想必是被一陣大風,把哀表刮去了。”白猿聽得,慌到鬼穀子面前,胡賴起來。 扯著王禪道:“你既不下山救人,也該把表章給還,我好往別處求救。你如何把來藏了!我同你下山,至燕營中講個明白,再寫個哀表,我才有面見人。不然昭王反說我擲了,如何使得。走走,我與你去講明白來。”王禪笑道:“孽障,你敢在我這個洞中撒賴,童兒與我扯下去,且打他一頓。”白猿用雙手扯著鬼穀子的袖道:“打我不得。”王禪道:“好胡說,貧道打你不得麼?我打你個藏物賴人。”



正吵鬧間,驚動後洞裡的王敖,走了出來說道:“兄弟與白猿扯手牽衣的,作甚麼?”王禪道:“只因始皇併吞六國,困了燕邦,孫臏的父兄侄女,俱喪在王翦之手。孫臏就一怒下山,與他父兄報仇,用火攻陣大破秦兵,黃叔陽請了萬花山的魏天民下山相助,擺了一座金砂誅仙陣,那孽障不知利害,闖進陣中,被金砂打住,只在早晚喪命。燕昭王寫哀表,差遣白猿前來求救於我,我恐墜落紅塵,犯了殺戒,所以不肯下山。誰知白猿詭計,將表文藏了,反向我撒賴。”王敖道:“此乃天數已定,我們難逃殺戒,又況孫臏與我弟兄有師生之情,我們不下山,白猿如何去得別洞請仙。若請了別仙下山破了陣,救了孫臏,我弟兄豈不被人恥笑。”白猿聞言,便鬆手向王敖跪倒叩頭道:“二祖師言之有理,祖師若不搭教於他,誰肯搭救他。”王禪聽得兄弟之言有理,便嘆了一口氣道:“也是命中所招,我們同去走走便罷。”吩咐童子,看守洞門。 兄弟二人,與白猿出了洞,跨上腳力。 白猿後面跟著,齊駕祥雲,望燕邦而來。 不半刻,早到了。 收雲撥霧,墜將下來。 白猿便當先進營,報與昭王、眾將知道,說:“孫三哥師父到了。”



昭王聞言大喜,從天降福,忙叫文武百官相迎,王家兄弟就下了坐騎。 燕昭王忙欠背躬身道:“早知二位祖師前來,小王該遠遠迎接,今乃來遲,望乞恕罪。”王家兄弟連稱不敢當,遂一同進了黃羅寶帳。 敘禮已畢,王禪就先開言道:“貧道等既入道流,不應染紅塵。只因白猿負聖主的哀表來到荒山,被風吹去,不知去向,故特同白猿到來見駕,祈聖上另寫過哀表文與白猿,好往別處請仙,不至於有誤。”昭王聞言道:“非也,表文是一節小事,小王有一言禀告。二位仙長,孫亞父乃二位仙長之徒,自古師徒如父子。今亞父有難,困在金砂誅仙陣中,袖手待死。即如白猿仙長,只有一拜之情,也下山搭救,何況二位祖師,豈忍坐視不救之理。倘亞父在陣內有三長兩短,二位祖師,不到此地便罷,既已至此,看死而不救,倘或日後說起,豈不被人恥笑。小王此言,有衝二位祖師,乞祖師明示詳察。若肯相助,則恩有山重,一則救燕兵百萬生靈,二則洩孫門之恨,三則完師徒之情。”說罷,淚流滿面,遂朝上跪下叩頭。 王禪兄弟連忙還禮道:“貧道弟兄,有何德能,敢受此重禮。有話慢慢商議,不必傷感。”王敖便對王禪道:“兄弟,我想孫臏受困陣中,命在旦夕,倘有疏慮,我兄弟之顏面無光。且賢王是千乘之尊,下此重禮,與我等哀求,就將這神仙不做,與魏天民見個雌雄如何。”王禪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那金砂是佛門之寶,我等如何破得。”白猿道:“二位祖師不必煩難,此陣弟子粗曉一二。”王敖道:“你知陣麼?你可細細說來,我們方有主意。”白猿道:“弟子雖然明白陣中安設,卻不會破得。此陣共有四門,門上俱有一件法寶鎮守,一時難以打破。必須要請掌數下山,甩拘仙牌去請幾位仙長,自然破得。只恐怕掌教不肯下山。王敖道:“要請掌教不難,在我身上。 快些虔心另寫一道哀表,待我兄弟二人親自拜請。 ”昭王即忙修了一表立,遞與二位祖師看過。二位仙長即命白猿背了,辭別昭王,出了黃羅寶帳。說一聲:“賢王請少坐,我等去也。



兄弟跨上腳力,白猿背表隨定,一齊駕起祥雲,半時間白鶴山已在目前。 便一齊按落雲頭,也無暇觀看山景,一直飛奔洞門。 只見白鶴童子,手提一筐靈芝,引著梅花鹿,從山灣里過來。 王敖上前叫一聲:“我的賢師弟請了,袒師可在洞中麼?”白鶴童子抬頭一看,認得是王家兄弟與白猿小仙,便笑嘻嘻地問道:“三位到此何事?”王禪道:“我們來拜見祖師,煩勞通報一聲。”白鶴童子道:“好來得湊巧,祖師正要往崑崙上下棋,想必就要出洞去了。”一言末盡,只聽洞門響處,一對童子引路,後面南極老祖手執如意,也出洞來。 王家兄弟搶行兩步,雙膝跪下,口尊:“祖師老爺,弟子王禪、王敖願老祖聖壽無疆。”南極子停止了腳,見王家兄弟後面跪著白猿,背上背著一表道文,不知何故,便問:“​​爾等不在洞中修煉,到此何事?”王禪叩頭,把孫臏在易州遭難之事,說了一遍。 又道:“白猿背的是燕王的哀麥。”南極子微笑道:“此次不比得黃伯陽了,王翦是奉天差遣併吞六國的,殺死孫門四口,也是天數。孫臏這孽障,膽敢下山逆天行事。惟是上天造定,魏天民等應死於五雷之下,貧道也難免要惹紅塵,爾等起來。”白猿便除下表章進上。 南板老祖看了一遍,叫白鶴童子收了,供在洞中,又叫他取了幾件法寶來。 白鶴童子領命,送表進洞內,攜了那寶貝出來,雙手遞與老祖。 老祖便叫白鶴童子:“可跟我去走走。”白鶴童千聞言,把袖子一抖現了原形。 老祖跨上仙鶴,吩咐童子看守洞門,遂遙展祥雲,起在空中。 王家兄弟、白猿也縱金光,不多時早到易州的大營。 燕昭王、蒯文通等,正在營中盼望,忽聽見半空中鶴聲嘹亮,蒯文通就知是掌教祖師來了,忙尊聲:“我主萬千之喜,空中仙鶴長鳴,是掌教祖師到了。我君臣們快點香燭,出去迎接。”昭王聞言,喜之不勝,傳旨快排香案,親自舉香出營迎接。 只見空中瑞氣盤旋,彩雲燦爛,祥光之中,南極老祖跨著仙鶴,王禪等在後跟隨,一聲響亮,齊落下來。 昭王一見,搶行幾步,伏地卑躬道:“早知掌教祖師仙駕前來,小王等叩頭迎接。”南極忙頂禮相還,便道:“貧道受當不起。”遂拱手,同進了黃羅寶帳。 送南極子升了寶帳,率領眾文武行了禮,然後昭王坐下,其餘侍立。 昭王傳旨擺宴。 南極子道:“賢王,多謝了。我出家人不敢多擾。”說猶未盡,當鴛官排上筵來。 只見雖無火棗與交梨,也盡人間妙品。 南極子一見說道:“賢王,貧道已心領了,可撤下去與眾文武罷。”昭王見南極子不沾人間煙火,也不敢強。 遂傳旨撤下,便起身說道:“小王的哀表,叩請祖師下山,非為別事。只因秦邦並儘六國,孫門父子陣亡。孫臏下山,要報父兄之仇。誰知秦營請了一個道者魏天民,擺下一個五行誅仙陣,將亞父困住,已經三日,存亡未知。望乞祖師大發慈悲。一來解一解倒懸之苦,二來救一救亞父之難,小王刻骨難忘,感恩不盡。”說罷,一撩袍服,就要跪下。 南極子一見,快用手豐扶道:“賢王且請安坐,我出家人不下山,今既下山,豈肯袖手旁觀。如今先要見一見他的陣勢如何,才好調遣群仙來破,必然救出孫臏。”昭王聞言,心中喜不自勝:“全仗祖師法力。”南極子便叫聲:“白猿,你如今隨出家人前去觀陣,王禪兄弟在此相陪賢王略坐,出家人不過片時回營,不必遠送。”遂與白猿步出營門,跨上仙鶴而去。 白猿也隨後駕雲,往東角上來。 此時天已黃昏,只見四門旗幡之上,盡掛燈燭,巡營的鑼聲振耳,槍刀劍戟如林,這就是誅仙陣。 老祖忙用金光,把本身遮盡,因各門上有神將把守,恐防走漏了風聲,故用金光掩住了法體,然後睜開慧服一看,只見; 四門之上長愁雲,



備掛仙家奧妙真。



本命星辰藏寶盒, 金砂坑內陷孫臏。 老祖看罷,連連點頭嗟嘆道:“孽障今埋在金砂裡頭,也是你自招自受。”便叫聲白猿:“你快暗暗進陣中,到法台上,先將裝仙盒盜來要緊。”白猿聞言,—縱金光,便進陣中。 諸神見他印堂上有王母六字真言,不敢攔阻他,竟上法台來。 看見裝仙盒上,又有三道靈符封定,又有太白金星在旁守住,白猿不敢亂動,轉身下台,縱金光出了陣中,禀明了南極子。



南極子道:“既然如此,且回營中,再作道理。”於是拔轉雲頭,回到營中。 收住雲霧,落了下來。 軍士看了,忙進內報知,昭王等領眾出來迎接,進了寶帳坐下,昭王便問:“掌教祖師,魏陣如何?”南極子道:“此陣倒也利害,皆是孫臏在前結下之仇。因在齊破了黃伯陽擺下的陰魂陣,他開齋破戒,被山人杖打八十,打落人身。今番此陣,乃黃叔陽請魏天民擺的,以報兄長之仇。這誅仙陣,雖有法寶神將把守,倒也容易。只有金砂,乃佛門至寶,倒有些難處。出家人少不得要請別山洞府,有能的真仙,同著商議,再破此陣不遲。”說罷,就叫速取過文房四寶來,親自寫了那請仙的柬帖二道,交與白猿道:“一帖你可先到鐵叉山八寶雲光洞李真人那裡,一柬帖可到玲瓏山窟窿洞請土真人。”白猿接了柬帖出營,忙縱金光去了。 又叫白鶴子,領了拘仙牌:“到二龍山赤松洞拘黃石公速到易州商議破陣之事,不可有誤。”白鶴童子答應一聲,接了拘仙牌,出了營門,就將拘仙牌懸在空中,兩袖一抖,化為白鶴,騰空而起,一時無影無踪。



花開兩朵,各表一支。 單道白猿,領了請仙的帖,飛奔鐵叉山來。 不一時已到鐵叉山了。 這鐵叉山的山景,與別的山景大不相同,白猿也無心賞玩,飛奔洞口而來。 只見洞門緊閉,在外連忙叩門。 有守門童子,隔門問道:“是那位仙長,到此何事?”白猿道:“借仗仙童與我通報一聲,說雁愁澗白猿,奉掌教南​​極老祖的柬帖,前來奉請。”童兒聞言,把洞門開了,看見果是白猿,便笑道:“白猿仙來得不湊巧了,家祖師往玲瓏山窟窿洞土祖師處,談道去了。”白猿大喜道:“我也要往窟隆洞那裡去請土祖師,你可關門,我去也。”忙展金光,飛奔玲瓏山而來。 落下云頭,只見洞門大開,裡頭出來一個童子,手提花藍,往外正走。 白猿便叫一聲“仙童何往?” 那仙童聽見有人叫他,認得是白猿,便道:“仙兄你無事不到此呀?”白猿道:“你祖師可在洞否?”童兒道:“正與長眉老祖師,在洞中講道。”白猿道:“煩你通報一聲,說我白猿奉掌教南極的柬帖,有緊急之事面講。童兒聞言,忙進洞中,上三清殿禀道:“洞外有雁愁澗的白猿仙,說奉南極祖師柬帖前來,有要事面講。”祖師笑對長眉道:“想必這老兒,又有什麼破陣救苦的兵事,來請我們了。”長眉老祖道:“且叫白猿進來,便知分曉。”童兒聞言,把白猿引進內來。 白猿看見二位祖師俱在一處,把柬帖一齊遞了上去。 二位起身接了,白猿才跪下叩頭道:“弟子叩見祖師。”二位祖師吩咐起來,然後拆開柬帖一看,長眉老祖便道:“掌教這心也軟,孫臏既然不退凡心,有難應該他受,為何又來叫我們。”土祖師道:“道兄豈不知道孫臏的難星未滿,殺劫未完,況他父兄冤仇為何不報。始皇興兵,那是奉千佛牒文,玉帝教旨。雖是正理,我想黃叔陽、魏天民兩個妖道,擺下惡陣,困住孫臏,也不過始皇的德高福大,難道就不知掌教的利害。論理我們不該下山,一則恐礙了掌教的臉,二則孫臏有滿門之冤,三則兩個妖道藐視清規。少不得我們要下山去走走。”吩咐童兒: “快進後洞,取我的幾件寶貝出來。”看官你猜,這個土祖師是那位呢? 他乃是夾龍山飛龍洞懼留孫老祖,在先興周滅紂那時,被七煞星張奎斬死的土行孫,曾封為土府星君之職,他不受官土府,取回山來,他師父懼留孫因見只有這一位徒弟,不忍叫他在天上受職,遂奏准玉帝,帶土行孫回山。 這懼留孫的道法無邊,就用水火煉成九轉玄丹法,把個土行孫煉成人形,又在玲瓏山窟隆洞修煉,整整修了八百年,道法比前更加了不得。



閒話少表,書歸正傳。 且說童兒進後洞,取了幾件寶貝出來,遞與土真人收好了。 長眉李祖師笑道:“我出不回山取寶貝了,諒這魏天民等,有多大本領,我就同你從此去罷。”三人出了窟隆洞,土行孫吩咐童兒看守洞門。 三人來至崖前,土行孫道:“二位是往雲端裡去的,我與你們不同路,只怕我​​比你們到得還快些。”三人談論一番,拱一拱手,說聲請了,把身子一扭,早已不見了。 李長眉與白猿忙駕祥雲,飛奔燕山而來。 不知後事如何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十九回土仙二進金沙坑白猿三盜裝仙盒



話說白鶴童子,領掌教的拘仙牌,來至二龍山赤仙洞門,高聲大叫:“洞裡有人麼?”守門的童兒聽見,便問:“​​是那方來的仙客,到此何干?”白鶴童子說道:“我奉掌教祖師之命,有拘仙牌到此,快些開門。”童兒便道:“略停片時,待我禀過祖師,好出來迎接。遂跑至三清殿禀道:“今有白鶴童子在洞外,稱有掌教的老祖師拘仙牌到了。”黃石公聽見,即忙出來迎接,到了牌前,打一個稽首說:弟子願掌教祖師聖壽無疆。”然後接了過來,雙手高擎,捧上三清殿,放在當中。 白鶴童子上來,見了禮。 黃石公問道:“不知掌教的拘仙牌到來,所為何事?白鶴童子便把南極子要救孫臏,特遣道友下山,同破誅仙陣的話說了一遍。 黃石公聽畢,左右為難。 欲待下山,恐染紅塵,誤起凡心。 慾不下山,又難於推卻。 無奈何取了幾件寶貝帶在身旁,遂吩咐童兒添香換水,緊守洞門,然後與白鶴童子出離赤松洞來。 黃石公上了金毛犼,搖展金光,起在空中。 白鶴童子縱金光亦起,齊上雲端,飛奔燕邦而來。 那消半盅茶時,已到了燕營,按雲落下。

兵士見得明白,忙報進了大帳。 昭王拱手問道:“老祖,白鶴仙童同來的是那一位真人?”南極子道:“二龍山路近,必是赤松子來了。”燕昭王聽得,忙領百官出營迎接。 黃石公進了大帳,參謁了南極,正談講誅仙陣的兇惡,忽然地上鑽出一​​個人來,身穿八卦團金繡花道袍,足踏無憂履,面如黃丹,一部虯鬚,鼓掌大笑道:“師叔,你是八寶金身,不怕染紅塵殺氣的。”南極子觀之,乃土行孫也。 南極道:“貧道不肯獨惹殺氣,故此拖累你們幾位。”土行孫遂急忙上前,拜見了南極,又與王禪等稽首過了。 便問道:“李仙長還未曾到麼?”南極道:“尚未來吧。”一言來盡,李長眉與白猿已進帳來。 眾家仙長,重新見禮坐下。 燕昭王就傳旨,排上素筵與眾位仙長接風,眾仙長不過心領而已。 一時宴罷席散,南極開言說道:“今日賢王邀請眾位到此,只因孫臏這孽障,五難未滿,又遭災殃,今被魏天民圍在陣中。他久後有天仙之位,我南極既然掌教,豈肯袖手旁觀。因此我出家人才下山來。昨晚同白猿暗暗的看過陣勢,觀了氣教,魏天民等殺害生靈,擺下此陣,俱有五雷之苦。四門的法寶,雖然易破,惟有金砂乃佛門至寶,到有些費手。那一位真人肯不辭勞苦,到西方極樂世界,求如來佛祖,討盂缽,將金沙收去,再破此陣,易如反掌了。”白猿聞言,上前跪下道:“弟子願往西方,拜求佛祖一遭。”南極大喜道:“爾既然要去,到還使得。”遂請昭王修下表文,叫白猿上西方見佛。 白猿忙背起表文,別了眾仙,駕起金光,竟奔西天而來。 那也不過一個時辰,早望見靈山不遠。 遂落下來,只見好一個雷音寶剃。 怎見得,有詩為證:



梵王宮殿放金光,



紫玉琉璃琥珀裝。 寶殿巍巍高萬丈,



佛門廣大遠洪荒。



白猿走至山門,見了守門的金剛,上前打個稽首,說明了來歷,金剛就吩咐他在此等候聽宣。 去不多時,出來叫聲:“白猿,隨我這裡來。”白猿聞言,便跟定金剛,進了山門,到大雄寶殿。 只見祥光繚繞,瑞氣千條。 忙朝上曲膝跪下,尊聲我佛世尊:“弟子白猿叩參法駕。”如來便問:“南極仙翁差你到此何事?”白猿把始皇情由細說,把哀表解了下來,高手擎道:“我彿看了哀表,便知詳細。”就有阿難尊者,接了過來,佈在香案上。 如來閃慧目一觀,便合掌道:“善哉,秦始皇併吞六國,乃是天運循環,況且有我西方牒文,玉帝敕旨,孫臏豈有不知,何苦屢染紅塵,自招其禍。待我看他的大數如何。”遂入定了半刻,未來之事,俱已明白。 對白猿道:“你回去拜上南極仙翁,說孫臏雖然命中有救,但他難期未滿,難以出陣。且我佛門之寶,不肯輕易與人。待等五日之內,差護法伽藍前來東土,收回金砂便了。”白猿聞言,五體皆空。 叩謝了佛祖,出了雷音寺,駕起金光,俄頃之間,回到易州。 進營見了南極,將如來之言,說了一遍,眾仙各大喜。



南極聞言說道:“孫臏困在陣中,今已經四日。雖然破陣容易,但須早一日,想他在金砂陣中,非同小可,不如送粒金丹與他,方保無害。叫聲:“土真人,這一差必須要你走走。”遂取出一粒丹​​來,交與土行孫接來。 只見他說聲慢坐,就兩腳一跺,踪跡全無。 合營大小將官,無不駭懼。 土行孫分開黃土,如箭一般,競奔誅仙坑而來。 指望送丹,探聽虛實。 往前正走之間,不曾提防,碰了個頭,翻後一仰。 睜開仙眼細看一回,四面如金璧一般。 周圍走了一遍,尋不出個門路進去。 心下為難,低頭想了一想道:“莫要耽誤了工夫,且回營去,再作道理。”復回原路,鑽將出來,進了營門,到黃羅帳下。 南極一見,便問陣中吉凶。 土行孫道:“不中用,那坑內周圍,都是金砂把住,難以進去。”南極聞言,正在心下躊躇,土行孫道:“師叔不必為難,待弟子回飛龍洞裡去走走,必然有法進得此坑。”南極聞言大喜,便囑土行孫速去速回。 土行孫說聲放心,复鑽入地下,即飛奔去飛龍澗。 不多時早到了洞口,出了土來,上前敲門。 叫聲:“師弟快些開門,我來了。”只見童兒開門,雙手提著瓢兒,對面一看,笑道:“師兄你真來了,師父在殿上叫我開門取水,說有師兄來了,如今果然不錯。”土行孫不暇回言,跑上大殿,在老祖面前跪下,口尊“老師,弟子叩首。” 那懼留孫老祖,乃三皇之上得道的,法力無邊,心動便知來意,與南極同是元始天尊弟子。 這老祖在座上笑道:“土行孫,你不在洞裡潛修,又下山替人家效力,你的來意,我已知道。”便喚童兒:“往後洞石匣裡,取一道符來。”童子領令,取出一道靈符。 那老祖遞與土行孫道:“你將這道符,頂在頭上,並教四字真言,就可能進得金砂了。”土行孫叩頭,一一教畢,忙辭出洞,入地飛行,回至燕營。 站起身來,見了南極等,把師父贈符教咒的話,說了一遍。 南極子復遞仙丹與他接了,土行孫遂頂了靈符,復由地道直至金砂邊。 念了四字真言,一挺身,好像黃龍入洞一般,就鑽了進去。 閉了二目,定一定神,睜眼一看,見孫臏在坑當中,眼觀鼻,鼻觀口,口觀心,入定打坐。 土行孫走到跟前,叫了一聲真人。 孫臏正在養氣定神,聽見有人叫他,睜眼一看,認得是土真人。 慌忙起身,叩頭稽首道:“老祖今從地中何往?”土行孫笑道:“你不知麼,掌教祖師與你師父、師叔眾家仙翁,俱來相助著。我先進坑來,送一粒金丹與你,保住身體,我們大眾好在外邊打陣。”孫臏聞言,把頭點三點,即叩頭,兩眼流淚道:“我孫臏每逢危難,多蒙掌教祖師施恩搭救,感戴非淺。老祖你這一回營,說孫臏在金砂中頂禮叩頭,並拜上眾仙祖,與我家師父師叔。我孫臏若出了陣,就奉我父兄之靈,上高山埋葬,了卻大事,再回天台,斷不入紅塵了。”土行孫聽罷,道:“伯齡你耐心坐坐,我去也。”孫臏忙止住道:“老祖且慢,孫臏還有一言。老祖若一回營,可對掌教南極說知,法台上有一個裝仙盒,裝著弟子本命星,求掌教先差白猿盜了此盒,使弟子的本命歸位。縱然遲早破陣,我孫臏的性命就不怕了。”土行孫道:“你且可放心,我回去就依你之言,告訴掌教知道便了,你且慢坐。”一聲大響,透出金砂,分開土,飛奔燕營,至帳中間冒出土來。



南極子一見,便問:“​​孫臏的性命如何?”土行孫道:“坑中金砂雖然利害,孫臏的性命無妨。”又把孫臏囑咐之言,說了一遍。 南極子點頭嘆道:“也使得。”便叫白猿過來:“你可立刻進陣,先盜那裝仙盒要緊。”猿仙領命,才待要走,猛然想起母親之言,說道:“祖師,前者弟子頭一次進陣,因為有太白金星看守著裝仙盒,難以下手。今番進陣,必須要峨嵋扇賜與弟子拿去,扇退金星,方能將此盒盜出。南極就將峨嵋扇遞與白猿。 白猿雙手接過,出了營門,腳駕神光,進了陣中,竟撲法台前。 手舉寶扇,照著太白金星,呼呼的連搧三扇。 金星往後退了數步,白猿便飛身上台,竟撲裝仙盒,寫了老君敕令六字。 指望揭開盒蓋,那裡能夠,猶如生根一般。 心下著急,一隱身形,往台下就走。 想道:“這裝仙盒,定有甚麼鎮守。不然寫了寶篆,何以還揭不開。”意欲再上台去看個明白,怎奈太白金星復歸本位,心裡不好意思再去搧,便又恐洩漏機關,只得複回營中,將前事說了一遍。



南極子道:“豈有此事,這古怪王鬼穀子,你與出家人算算看何故?”王禪遵命,便掐指一算,說道:“函上面又有金蓋住,故而不能開。但今日若秦皇進陣,開看裝仙盒,孫臏本命,應當歸位,此乃大喜之兆。”南極聞言便道:“有了,有了,須得如此。”遂叫白猿,附耳低言,說了幾句。 猿仙接了法旨,翻身出營去了。 南極子又叫蒯文通上來,附耳低言,如此如此。 蒯文通應聲弟子知道,忙下大帳,回至自己營中,傳令打聚將鼓。 各軍中聞言,把聚將鼓打將起來,合營軍官,俱各披掛,齊進帳中,兩旁侍立。 蒯文通升了座,眾將上前拱手打躬道:“師兄打聚將鼓升帳有何軍情?”文通拱手道:“吾奉掌教祖師鈞旨,眾將軍聽點。”眾將聞言,便兩邊站立。 文通高叫:“孫將軍,你領兵馬五百,往正東上,離王翦營盤五里路屯兵。但看見陣中金光一起,速奔秦營,虛張聲勢,切不可擅進誅仙陣內。只聽本陣鳴金,即要收兵,不可有誤。”孫燕領令去了。 又命展得能領兵五百,至秦營外南邊屯兵,見金光沖天,吶喊衝動。 只許在秦營外攻打,不許進去。 聽鳴金收兵。 又命展得勝,帶兵五百,假襲秦陣北營,見金光便進,聽鳴金便退,不得貪功殺進秦陣。 又叫解信帶兵五百,前去攻打西營,見了金光,便虛張聲勢,聽鳴金就收兵。 四將俱各領令出營,帶領人馬,各自去了不提。



且說魏天民,只於子午二時進陣,用金砂祭打孫臏,餘時則在營中伴始皇語笑閒話。 那日始皇忽問道:“仙長,孫臏困在陣中已四日了,不知他氣斷身死否?”魏天民道:“孫臏之魂,現已裝在寶盒,不過七日,本命星一滅,不出明日,必死於金砂之中。”始皇道:“孤聞孫臏是個大羅神仙,神通廣大,今不能脫出金砂,不知金砂的砂山怎樣,孤欲進陣看看,不知使得否?”魏天民巴不得秦皇進陣一看,好顯他的手段。 遂滿口應承道:“貧道保駕同去,那有去不得之理。”始皇大喜,傳旨備馬過來,也不帶領文武,傳諭大小將官,緊守營盤,遂跨上雕鞍,魏天民也跨上梅花鹿,二人出離大營,望著誅仙陣的東門而來。 駕至外圍,王翦出營迎接。 始皇傳旨:“殿西侯不消保駕,各守汛地要緊。”遂過了營盤,魏天民把梅花鹿一領,同始皇進了誅仙陣門。 始皇舉目一看,只見四方八面,陰風颼颼,冷氣森森,往上望去,忽見祥雲繚繚,瑞氣千條。 中央一座法台,台上面插著紙幡飄蕩,數十名軍士,叫著孫臏之名。 二人不覺來至台下,天民便讓始皇先上台。 遂一齊下了腳力,上了法台。 始皇一見裝仙盒,就問:“此盒做何用?”魏天民道:“內有泥塑的孫臏,就是孫臏的本命星,附在裡面了。”始皇道:“孤當鑑看鑑看,看是如何?”魏天民聞言,念了真言,拿起金砂,揭開太山符,把盒蓋揭起。 始皇近前仔細一看,原來是三寸來大的一個泥人,與孫臏相貌無二,頂門上隱隱放光。 魏天民一見,心下大驚,暗想道:“好利害的刖夫,莫不是你在坑中,又弄甚麼玄虛?”



暫且不表魏天民著驚,且說白猿,領了南極的言語,來至法台上,隱著身形,看得明白。 一見魏天民揭開了裝仙盒蓋,忙將壽星的太極圈一展,滴溜溜金光騰空,如一股烈火沖天。 燕營四將,在陣外望見金光一起,便一齊炮響催兵,搖旗吶喊,飛奔秦營而來。 始皇聽見陣外炮響振天,喊聲不絕,心中著驚道:“不好了,燕兵前來攻陣,去罷。”魏天民沒了主意,忙蓋上盒蓋,不暇封符念咒,保著始皇下了法台。 白猿一見,滿心歡喜。 忙上前退了金星,寫了老祖敕令速開六字,把盒蓋揭開,將泥孫臏輕輕取了出來,放在懷中。 拔根毫毛放在盒中,吹口仙氣,變作那泥塑的孫臏。 忙跳下法台,往東南走了七步丁字,腳著八字站住。 忙把穩心真言念了一遍,穩著了本命星,將泥像卷在太極圈內,復又翻身,駕雲回營不提。



且說燕營四將,在陣外催兵,一齊吶喊,擂鼓搖旗,便來衝踩秦營。 秦國的眾將,忙領兵出來迎敵,燕兵卻不敢前進,只在遠遠的放箭射來。 秦師便用擋箭牌遮住,也叫弓箭手對射。 此時白猿已進了大帳,把泥塑的孫臏交與南極。 南極接來,念了真言,用手在泥像頭頂上拍喝道:“星官還不歸位,更待何時。”那泥像的頂門上,就起一股毫光,沖天而去。 南極就吩咐白猿出陣,鳴金收兵。 燕國人馬,聽見營門鳴金,便一齊止了吶喊。 大將在後,霎時一對對退回大菅。 燕昭王見白猿盜了裝仙盒,放下一半心,便對南極道:“掌教老祖,裝仙盒已得,如何打得破陣?”南極子道:“且慢破陣,還要尋四件寶物,然後才能破得此陣。”蒯文通已帶領四將上帳繳令,南極子道:“諸位將軍莫辭勞苦,出家人還有柬帖三道,二位展將軍與解將軍,各帶柬帖一道,各分頭出營五里,方許開看,按柬帖言詞行事,不得有誤。”三將接了柬帖,各自去了。 南極子又用柬帖一張,叫蒯文通:“你把兵印與孫燕代理,你可領這柬帖,貧道贈你神行符一張,貼在腿上,趕到韓國時,方許開看,依柬帖取物,不得有誤。”蒯文通忙領了神符柬帖出營,貼上神符,就如飛一般。 長眉老祖便對南極仙翁道:“掌教老祖,貧道想魏天民等,俱屬教下,何不用拘仙牌拘了他來,叫他們撤陣,豈不是好。”南極子道:“我豈不知,只因前七國時,破陰魂陣打了黃伯陽,各洞皆知。若拘他,他們不來,豈不被人恥笑。”眾仙聞言,俱各默言不語。 時已掌燈時候,不提眾仙在燕營打坐。



且說魏天民,保著始皇出陣回營時,燕兵早已盡退。 忙進陣上法台,打開那裝仙盒一看,見孫臏的泥身頂上無光,心中大喜。 忙用符篆貼上蓋好,他那知白猿弄的玄虛,只待黃昏,便往法台上打坐。 單等子時,好用金砂再打孫臏。 忽抬頭一看,見陣外紅光燭天,心中大疑。 忙下法台,至陣外舉目觀看燕營。 只見燕營中有五六股毫光沖天,順著光往天上一看,只見孫臏的本命星在天河邊,光彩異常。 心中大驚,忙掐指一算,已知就裡。 叫聲“不好,南極子下山來了。”心中又氣又怕,忙進陣去,請了秦、朱、金、黃四位道者,上至法台,議論秦陣兵機。 說道:“列位道友,不好了,朝仙洞掌教老祖下山來救孫臏,我們須要小心。”眾仙聞聽,吃驚道:“何以見得?”魏天民道:“列位,你看燕營,祥光燭天,天河旁那一個,不是刖夫的本命星麼。我先時掐指算得,是南極差雁愁澗白猿盜了去的。他雖然會盜,我也會拘,待我再拘了來,看他怎麼樣再盜了去。”四人一望,燕營上祥光飄緲,瑞氣千條。 知是掌教在此,一個個大驚道:“師兄,掌教下山,此陣料難保守,如何是好?”魏天氏道:“一不做,二不休,我等把這神仙與他拚了!掌教雖然神通廣大,不能逆天而行。”四人道:“雖說如此,但我等法力,如何是他對手。”天民道:“自有道理。你們各守訊地,須要小心。”四人去了,魏天民上了法台,口中言雖如此,心中到底害怕。 意欲撤陣,放出孫臏,於心不甘。 欲要與南極抗衡,自量非敵對手。 左思右想,進退兩難,便把心一橫,長嘆一聲道:“不料數百年修行,今日一旦付之流水。”便發了狠,把金砂運來打孫臏。 不知孫臏性命如何?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二十回南極大破誅仙陣海潮怒授攢天箭



話說魏天民,知南極子下山,雖仗著金砂,到底心中害怕。 暗想:“此陣中之勢,已經困治孫臏,必須再請神將把守,庶保無虞。”遂披髮仗劍,化符念咒,又請了雷部四將及正一伏虎、元邱、二郎神諸神聖下降,安排在四門協助,小心看守不提。

且說蒯文通,領了南極的法旨,作起神行法,那消三個時辰,早到韓國。 進了新鄭(原書為邯鄲,改之。下同。此書缺、錯字甚多,致文義不通,徑改之),打開柬帖觀看,上寫著:速往韓王孫府裡,取落胎草勿誤。 ”蒯文通看罷,在路上問明了韓王孫的府居住何處,便飛奔府門,把來歷說明。家將忙進去通報,韓王孫聞聽是燕國來的,不敢怠慢,忙整衣出迎。進了大堂坐下,韓王孫先開言問道:“大夫到此,有何貴幹? ”蒯文通道:“賢王孫府上,可添王子否? ”韓王孫吃驚道:“大夫何以得知? 賤姬恰於前日添得一子,今方兩日了。 ”蒯文通聞言大喜道:“不才到府,正要求取貴公子落胎之草。 ”韓王孫便問:“要來何用? ”蒯文迎就把掌教祖師,差來取落胎草,以破金砂陣的話,細說一遍。王孫聞言,忙叫家丁進內,取了出來,用布袋裝好,送與蒯文通,文通接了,即時拜辭了韓王孫,奔出新鄭城,作起神行法,回營繳令不提。



且說解信,單人獨馬繞過秦營,飛奔大路而來。 整整跑了五十里,然後勒住了馬,把柬帖打開一看,帖上寫著“速取八敗將軍首級”八個大字,心下為難道:“我又不識那八敗將軍,叫我往那裡去尋呢?”遂勒著馬,慢慢的走進了一所村中。 只見無數鄉民,圍住了一個大漢,亂罵亂嚷。 有的說:“我們不許你開口說話。”有的說:“你若講著不利言語,我們就打你了。”那一個大漢只是不理。 解信見來得蹊蹺,便把馬拴在一顆樹下,上前分開眾人道:“你們圍著這個人卻作怎麼?”



那大漢一見解信,便飛跑了,口中不住的喊道:“不好了,我的大難到了。”解信不知其故,便詳問鄉民。 內有個老者道:“你有所不知,他是本鄉一位神祗,靈異非常,他說甚麼就應甚麼,每年必來我們村中走走。村中之人不敢怠慢於他,立一座廟宇。年年來時,他說好話,就五穀豐登。若說壞話,年歲必然飢餓。惟是要他說好話,他必不依,須要打罵他,他才肯講好話呢。”解信聞言道:“有如此怪事,他的廟在那裡,叫甚麼名字?”老者道:“廟宇就在前面松林之中,他叫做八敗將軍。”解信聞言大喜,忙別了眾人,到樹下牽了馬,飛奔松林中而來。 只見方才那個大漢,站在廟門口,大叫:“齊國解信,你不必進來了,拿我頭顱去罷。你可對南極子說知,叫他超度超度我就是了。”說罷,進廟去了。 解信一見,忙牽馬趕來,將近廟門口,只聽得里面一聲響,拋出一個血污人頭來。 解信忙上前拈起,割一幅戰袍包了,飛身上馬,復回舊路,繞過秦營,來至路口。 忽見展得能催馬往橫路而來,大叫:“解信哥,你的事體如何?”解信說道:“得了,賢弟你呢?”展得能道:“也得了。小弟的柬帖,是叫我取潑婦血。哥呀,你想天下潑婦頗多,我到村中去問,'那一家的婆娘最得刁惡呢?'人家指引了我去,我便說道,奉燕昭王御旨,命我來誅的,以警眾人。就不分皂白,我把這婦人殺了,用瓶裝了他的血回來。哥呀,你的卻是甚麼?”解信道: “我的似乎難些了,只是也得了。”便把殺八敗將軍的話說了一遍,二人大喜,並馬回營繳令,不再言表。



單表展得勝,領了南極子柬帖出營,向西走了五十里,打開柬帖一看,原來是叫他要毒女心。 心中暗道:“這道士到有些費手,我知那個是毒女,又不寫明在於何處,叫我到那裡去尋?”一面勒馬,一面暗想。 猛抬頭,見一所大庵觀,口中覺得渴了,便下馬尋個所在,把馬牽好了,敲打了半晌,門開處走出一個女道士來,說道:“將軍到小庵有何盛事?”展得勝道:“因公差過此,欲藉口甘露解渴,不知可否?”道姑說道:“出家人以方便為本,將軍請至裡面客堂略坐。”展得勝聞言,便進了庵門。 道姑在前引路,曲曲彎彎的進了客堂坐下,也還幽雅淨潔。 道姑便向內叫道:“毒女,有客來了,可捧茶出來。”展得勝聞言,吃了一驚,不料果有此人。 暗忖:“只是如何動得手?”想了一想,便計上心頭。 只見裡面走出一個女子來,怎見得:



形容消瘦骨如柴,



滿面雞皮削兩腮,



白髮如絲年六十,



黃花猶是抱情胎。



原來是一個老女子。 捧出香茶來,遞與展得勝接了,便問道姑道:“師父,這位令徒,因甚取個毒女之名?”道姑答道:“將軍有所不知,她今年六十八歲了,還是個閨女。因他守了五六個望門寡,父母又早亡過了。且她為人性狠,凡事俱要爭強的。有人能幹過她的,她便要起妒意,故此人人叫她做毒女。如今老了,手上積攢些財帛,想個藏身所,以免人家害她,遂拜小道為師。”展得勝道:“原來如此,請問師父,觀中可有井否,吾欲汲桶水飲馬。”道姑道:“有,就在後院。”展得勝便喜:“教煩這位毒女引路罷。”道姑聞言,就命毒女帶將軍到後院中去。 將近井旁,展得勝暗暗撥劍在手,出其不意,一劍砍翻,上前把衣服剝開,用劍開了胸膛,取下心肝,便用手把血在壁上寫道:“齊將展得勝,奉燕昭王御旨,採取毒女心,以作鎮物。如有藉死生事者,庵主可扭往易州控告,自然無事。”寫罷用戰袍將毒女心包了,越出後門,掠牆飛奔前門,翻身上馬,加上兩鞭,如飛而去。 不一時到了齊營繳令,此時四人俱已回來。 南極叫孫燕上了他四人的功勞,吩咐俱暫回營歇息,明晨披掛上帳聽點,去打金砂陣。 一個個聞言大喜,搓拳擦掌,下了大帳,各自準備歇息不提。



到了次早,南極子與燕昭王昇帳,眾將早已甲胄齊整,在兩旁伺候。 南極子便喚蒯文通、孫燕、展得勝、宋龍、魏虎、解信,吳光等,八人分為四路,各帶兵一千,去殺散金砂陣的外圍。 “貧道另差仙人相助。你等各帶鎮物,前往陣門,聽仙人調度,不可有誤。”八將領命出帳,領兵飛奔秦營而去。 南極子又命長眉老祖、鬼穀子、黃石公,王敖四人,在八將之後相助。 殺散秦兵,飛奔秦營。 先高聲大喊,諸神退位,吾奉南極之命,有鎮物打進陣來,恐有染諸神不便。 後把鎮物打他進去,破四門之寶,用法擒拿他守陣的道人,到金砂坑,按四方站位,以防魏天民逃脫:“候出家人進陣,一齊出力擒拿。”叉叫白猿:“用分身法,把陣內屈死陰魂趕出陣外,然後速上法台,擒拿魏天民,不可有誤。”白猿應聲出營,駕雲去了。 南極子叫土行孫道:“土真人,煩你先進,從地中到金砂坑內,保護孫臏,候如來了收了金砂,便保孫臏出陣要緊。”土行孫領了法旨,便先從地中進了金砂坑。 見了孫臏,把破陣的話說了一遍,孫臏聞言大喜,二人坐在坑中等候佛力取了金砂,他二人便好出坑,共擒魏天民,暫且按下。 先表蒯文通與孫燕,先踏王翦的營盤。 孫燕在前,蒯文通在後,發聲喊,齊踏秦營。 王翦忙領兵出迎,兩軍混戰,燕兵勇猛,秦兵殺得哀聲不止,四下逃奔。 王翦一見,忙敗下陣去,想用寶劍來殺孫燕。 李長眉的梅花鹿,早已橫攔去路,見王翦要祭法寶,便把長眉一揚。 眉稍中飛出兩個火球,正中王翦的臉上,負痛而逃。 王翦也不再戰,燕兵亦不追趕,待秦兵跑盡,然後紮下了大隊,以防秦兵來救。 長眉老祖催鹿上前,蒯文通捧著落胎草,緊緊跟著。 燕兵至陣門,長眉老祖朗聲高呼道:“諸神將聽真,吾奉南極老祖法旨,帶有鎮物前來打陣,恐防污染諸神,祈早閃開為便。”眾神將神兵聽有鎮物打來,恐防衝著法體,忙住兩邊一閃。 長眉老祖一見,忙把鹿帶斜,蒯文通一步上前,兩手把落胎草拿定,使勁往陣中一撒。 一聲響,陣門上誅仙劍落地。 那蒯文通便與孫燕同守陣外。 長眉老祖一催鹿,便走進了陣中。 此時白猿用分身法,顯出金光,已把眾鬼魂趕出陣外,被太陽一照,無影無踪了。 長眉老祖進了誅仙門正路,到金砂坑去。 只見黃叔陽阻住,大喝道:“李長眉休得逞能,有貧道在此。”高舉茶條杖,照面打來。



長眉老祖用劍架開,就手相還。 二仙在陣內大戰,有十多回合。 黃叔陽見佔不得便宜,忙取金磚在手,祭起空中。 只見一塊五色光霞,照李長眉的頂門打來。 長眉老祖一見,笑道:“好妖道,你有多少法寶,只管祭來。”遂把兩邊長眉往上一揚,飛出兩個火球,把那金磚托住。 這火球是他運煉的三味真火,霎時間把那金磚化得無影無踪。 李長眉復用劍往上一揮,向黃叔陽一指,只見兩個火球飛奔黃叔陽而來。 黃叔陽看見破了法寶,正欲舉杖來戰,忽見火球奔到頂門,喊聲不好,忙側身躲避,肩背上已著兩下了,跌下鹿來。 方欲要藉土遁逃走,被李長眉一個掌心雷,正中頂門。 可憐一個真仙也難免一雷之苦,竟嗚呼哀哉了。 長肩老祖收回火球,一縱梅花鹿,直奔金砂坑東方站立,按下不表。



且說展得能、宋龍二將,來衝李實的營盤。 黃石公的法力,把李實戰敗,趕盡秦兵。 黃石公便命展得能捧定鎮物,齊到陣前。 黃石公大叫:“諸神退位,有鎮物到了。若不退時,恐沾污法體,不能回天,休怪貧道言之不先也。”神兵神將那一個不怕穢物,忙往兩邊一閃。 展得能把人血取出,往陣內潑去,便回大隊。 陣內一聲響,落魂幡墜下地來。 黃石公一磕金毛吼,進了陷仙門。 只見朱惠珍躍虎而來,大叫:“黃石公好生大膽,敢進吾陣,休想逃脫,貧道來也。”舉劍直取老祖,老祖把手中劍急架相還,二人戰在一處,有十餘回合。 黃石公略取如意石在手,劈面打來。 朱惠珍招架不住,正中太陽,跌下猛虎。 黃石公催金毛吼,上前一劍,送卻性命。 可憐:



百年道行今何在,鬼門關上嘆孤寒。 黃石公劍剁了朱惠珍,一催金毛吼,便往金砂坑北方站位不提。



且說王敖,催動黑虎,帶領解信、吳光二將,來奪章邯的營盤,章邯領乓敵住。 不數回合,被王敖祭起聚靈牌,照章邯背上打來,險些把章邯打於馬下,口吐鮮血,伏鞍而走。 王敖也不追趕,就叫解信捧定穢物,上前大叫:“諸神退位,今有穢物打進來了,可速迴避。”眾神將聞得此言,便往兩邊一閃。 解信便把人頭兩手高舉,拋將進去,奔回陣外。 陣門上的金鐘沾了穢物,一聲響,登時墜地。 王敖便進了斬仙門。 只見金子陵攔住大喊:“王敖休走,有貧道在此。”王敖大笑道:“你有多大的法力,也敢來擋我的去路。”兩手掄斧,來取子陵。 二人在陣中大戰三十餘回台,不分勝負。 王敖大怒道:“好妖道,敢與我以死相拼。”伸手取出聚靈牌來。 金子陵知大勢已去,又見王敖要祭法寶,知道利害,急忙翻身下鹿,借土遁而走。 王敖也就催虎直到金砂坑,西方站位不提。



且說展得勝、魏虎二將,把英布殺敗,趕散秦兵,破了外圍。 王禪吩咐展得勝隨到陣門,大叫:“諸神讓路,有鎮物前來打陣了。”眾神急忙閃開,展得勝吶喊一聲,把毒女心扔進陣去。 一聲響,玉磬落地,展得勝奔回本陣,王禪便進了戮仙門。 只見秦猛舉狼牙棒,把路攔住,二人遂動起手來。 戰不數合,王禪就用掌心雷來打秦猛。 秦猛知道厲害,忙用金光,就起在地中,上沖南極子的雲頭,被白鶴童子一金如意,正中頂門,跌將下來。 王禪再祭掌心雷,可憐秦猛,泥丸宮中了一雷,頂門已塌,魂也找朱、黃二道人去了。 王禪便催鹿到金砂坑南方站位。 此時四位仙長,俱已來齊,單待掌教祖師到來破陣。



且說魏天民到台上,見四位道長俱在法台前四方站住。 急得他長嘆一聲道:“罷了,今番吾命休矣。”把牙一挫,忙伸手取了一粒金砂,意欲把四仙打下坑去。 一抬頭,見白鶴童子與掌教老祖,從空而降。 魏天民說聲不好,把手中那粒金砂,望空打來。 南極子見金砂來勢大,忙將峨嵋扇一抖,金砂不能近前,被搧風一鼓,往上而起。 此時護法伽藍領瞭如來佛旨,已在雲中等候,見金砂往上起來,忙把金缽向下一吸,金砂進了缽中。 魏天民見金砂飛在空中,杳無踪跡,心下大驚。 把十五粒金砂一齊打出來。 南極子見來得利害,把寶扇連扇三扇,金砂齊起空中,如一把黃傘罩將下來。 南極子道:“好利害。”仰面正欲用扇子往上扇去,忽見一片彩雲之中,現出護法伽藍,大叫:“南極仙翁,吾奉命如來佛旨,前來收金砂了。”只見他祭起金缽來,把上下金砂一齊收下了。 即駕雲回西天而去。 南極子見伽藍收回金砂,忙用峨嵋扇,照魏天民一扇扇來。 魏天民如何抵擋得住,叫聲不好,化陣金光,起在空中。 南極子一見,忙伸左手,一發掌心雷,把魏天民擊落地下。 恰遇白猿上前,一劍了卻了性命。 南極子便放掌心雷驚動,孫臏在坑中聽得迅雷連響,知道掌教已破陣。 孫臏在內展動杏黃旗,南極子在法台上,又拿把峨嵋扇,把砂山扇開。 孫臏此時,方見天日,忙跨出了青牛,與土真人一躍,出了深坑。 南極子竟與眾仙,忙念退神咒語,把天兵天將各送回位,然後吩咐軍士,發起火來,把一座誅仙陣登時燒盡,才一同回至燕營。 孫臏忙上前拜謝南極子活命之恩,南極子老祖便道:“孫臏,你凡心未盡,屢戀紅塵,使出家人二次下山救你性命。從此以後,你再遇難時,出家人必不下山救你了。”說畢,便辭了燕昭王,出了營門,與白鶴童子駕雲回去。 孫臏又叩謝師父、師叔與眾位真人,長眉老祖說道:“孫臏,你速乾完了你的大事,也好回山,莫誤了你的工夫。”孫臏連聲答應。 王禪也用手攜著孫臏道:“廣文,可聽見掌教之言麼,你若再戀紅塵,招了災厄,休怪出家人心狠不來救你。量你的法力,扭不得天過。”孫臏連忙跪下叩頭道:“為弟子連累祖師,三番兩次下山,弟子豈有不知,弟子若能埋葬了父兄的骸骨,再不敢犯清規紅塵了。”眾仙齊道:“如此才是。”遂共辭了昭王,各自飄然回山而去。 白猿也就此告辭。 孫臏不覺垂淚道:“多得賢弟下山,請仙搭救為兄。此恩此德,不知何日能報。” 白猿道:“三哥不必出此過言,惟是小弟如今回山,不知何日才得聚會。但願三哥諸事不可自仗其能,以免招禍要緊。”孫臏道:“賢弟的金石良言,愚兄謹遵。你回雁愁澗去,可代愚兄向伯母前問安。”白猿點頭垂淚,上前辭了昭王,又拜辭孫臏道:“三哥保重。”孫臏道:“賢弟放心,愚兄埋葬了父兄就回天台山了。”二人手拉手,出了營門,洒淚而別。 孫臏見白猿駕雲而去,然後才進帳中。 燕昭王就傳旨排宴上來,與亞父賀喜。



且不表他君臣們慶賀樂飲,且說王翦等敗回陣來,將破陣的原由細說了一遍。 把個秦始皇就嚇得面目失色,傳旨馬步三軍,快快拔營退兵。 這個旨意一下,王翦又不敢攔阻,只得退下來。 傳旨三聲炮響,便一齊動手拔了大營,連夜飛奔,望舊路上急去有數百十里,然後紮下,藍旗來報,說:“軍師現在營門外候旨。”秦始皇聞言:“快傳旨宣他進來。”不多時,金子陵進了大帳,朝上跪倒,口稱:“罪該萬死,敗兵辱國,祈我主寬恕。”始皇道:“軍師請起。”便問:“魏真人說他的金砂如此利害,如何被他們破了?”金子陵道:“南極是掌教祖師,他的法力無邊,真人與臣等,如何是他的對手,可憐朱、黃、秦、魏四位真人,俱死於非命。臣幸借土遁逃生。”始皇道:“如此看來,燕國的氣旺,尚不當滅,故此有仙人下山搭救。依孤想來,不如退兵回國,待時機再動罷。”



金子陵連連叩頭道:“吾主且暫時忍耐,等臣今夜禱告天地,明早若無仙人來助,那時退兵不遲。”始皇無奈,只得准奏。 傳旨三軍“且不必前進,候過明日早晨再行。”三軍領了旨意,便埋鍋造飯。



且說金子陵,等到三更時分,淨手焚香,向拗離國頂禮,暗暗祝告一焉,然後進營安歇。



且說海潮聖人,正坐雲光洞中,忽然一陣心血來潮,掐指一算,就知來意,心中大怒,道:“南極子無禮,既知孫臏逆天行事,還下山救他。你既助你徒,難道我不助我的門人麼。今再賜王翦一件寶貝,且看那個刖夫,怎樣破得。”叫銀蓮子過來。 銀蓮子聞聲,至八寶座前稽首道:“祖師喚弟子,有何法旨?”海潮聖人道:“你師弟王翦,在秦國不能取勝。金子陵邀魏天民下山,擺下金砂誅仙陣,把孫臏困在陣中,困得六日,被南極掌教下山破了陣勢,救了孫臏,魏天民、黃、秦、朱等四人皆死於掌心雷之下。你師兄金子陵,如今在秦營中焚香求救。出家人想,南極子下山搭救孫臏,是逆天而行。且明知金子陵、王翦是我之徒,有意要難為他,豈不是藐視於我了。今意欲命你下山,送件寶貝與你師兄王翦,叫他作法行事,看那刖夫怎樣抵擋,你隨出家人這裡來。”遂下了寶座,同進後殿。 海潮聖人取下一個金盒子來,用手揭開,裡面裝著一根細細的尖物,色如檀木,不過六七寸長,交與銀蓮子道:“你可知道這件寶貝之名麼?此寶名喚攢天箭,乃先天至寶,子午二時,祭起空中,雖千里之外,也能穿大羅天仙的頂門。你可拿至秦營,交給王翦,叫他隔營祭起,自然能取孫臏之命。”又把符號咒語教會了銀蓮子,使他到秦營中交給王翦,急速回山,不可有誤。 銀蓮子便忙拜辭了聖人,出了雲光洞,足駕祥雲,望易州而來。 在人間而論,是要走上幾月,神仙哪要半時,早已看見秦營。 便落將下來,走近秦營​​,用聲招呼道:“守營的軍士,快報你家軍師和殿西侯知道,說拗離國雲光洞海潮聖人的門徒銀蓮子要見。”軍士聞言,不敢有慢,如飛報進軍中去了。 不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二十一回中法寶孫臏喪命見柬帖毛遂下山

話說銀蓮子來至秦營,大呼道:“小校快去通報你家軍師,說拗離國雲光洞海潮聖人的門徒銀蓮子要見。”軍士不敢怠慢,飛報進軍中。 金子陵聞聽,喜從天降,忙和王翦​​出營,迎接至軍帳坐下。 金子陵道:“師弟此來,必有聖人的法旨。”銀蓮子聞言,便立起來道:“奉聖人法旨,有寶賜王翦師弟。”便把攢天箭取出,兩手高捧,交給王翦。 王翦接了,朝東拜了四拜,然後起來。 銀蓮子把真言傳給王翦,又道:“明日三更,可隔營祭起,取了孫臏之命。”金、王二人聞言大喜,便同銀蓮子進青羅寶帳,奏知秦始皇。 始皇大喜,傳旨賜坐。 又細細的把銀蓮子一看,只見身上穿藕色袍,足踏無塵履,腰繫魚絲絛,手持塵拂子,額闊眉齊,唇紅齒白,面如滿月露華光,目似流星顯俊俏,仙風道骨,威風凜凜。 始皇觀罷,忙傳旨排宴。 銀蓮子忙立起身說:“賢皇不必費心,貧道還要回山复旨,就此拜別。”始皇也不敢深留,只說:“仙長回山,給孤拜上海潮聖人,說孤雖蒙恩賜寶,倘或工夫不成,還乞聖人大駕下山相助。”銀蓮子答應過了,始皇便命金子陵與王翦代送出營。 銀蓮子辭出大帳,駕雲回山不提。
且說金、王二人,回至帳中復旨。 始皇一見便道:“金國師,聖人今雖賜寶貝,不知能勝孫臏否?”金、王二人齊道:“龍意萬安,臣師的法寶,非同兒戲,且不要說見陣,只須隔營,就可祭得此寶,必然成功。”始皇聞言,無可奈何,便吩咐章元師發兵進回易州,安下營盤。

且說孫臏,自破金沙陣,回至營中,燕昭王設酒慶功,安息一夜。 次早就有本國探子來報,說秦師已退,請令定奪。 孫臏聞言道:“我也知秦師已退,且過得幾日不回,那時再進城不遲。”昭王聞言,便帶文武先進易州去了。 忽然聽得炮聲振耳,有人來報,秦師已復回,紮下營盤。 孫臏道:“好個百折不回的秦人,等明晨再施巧計,殺他一個見影膽寒,聞名心怯,才知出家人的利害。”復又垂頭暗想:“秦師复兵,如此其速,莫非又請那洞能人前來,與我爭戰不成?”遂掐指一算。 不算猶可,這一算,便嚇得面目失色,半晌無言,眼中流淚。 眾徒一見大驚,忙問道:“師父眼中落淚,卻是何故?”

孫臏聞言,長嘆一聲說道:“你等有所不知,今者海潮聖人,差銀蓮子下山賜王翦攢天箭,乃云光洞鎮洞之寶。漫道我不能破,就是掌教主師見了,也有些費力。”便叫孫燕過來道:“侄兒,為叔的今晚子時必然命盡,你可到燕山府報信。你祖母年高,一聞凶信,必然痛死。你總要勸解,以安其心。”孫燕聞言大哭起來。 孫臏便盼咐快取筆硯過來,忙修書一封,遞給蒯文通道:“賢侄,今晚我若身死,你將此書快送給你師父觀看,尚或成有救,切不可遲誤。至要,至要。今夜三更,為師的大數到了。”說罷,流淚不止。 眾將只急得無法,便一齊說道:“師父的法力無邊,難道就怕這攢天箭不成了?”孫臏道:“這攢天箭乃先天至寶。”又吩咐眾門徒:“你等守住大營,不可妄動。倘有秦兵來劫營時,須用駑箭射住,須要小心把守。”又對展凱道:“你與孫燕保守我的屍靈進城。”一一吩咐已畢,把杏黃旗、峨嵋箭、沉香拐,三卷天書,集在一處,叫孫燕牽過青牛來,孫臏便對牛說道:“你跟我數十年,今日就要與你分離了。亦須立在我的身旁,候我氣絕之後,你就馱我的屍靈進城,你再上天台修煉你的後事罷。”這板角青牛久省人事,聽了主人之言,咯當一聲,立在孫臏身旁,動也不動。 眾將齊道:“師父何故自己等死,我們何不去殺秦營,把王翦擒住,將他碎屍萬段,使他祭不得法寶。”孫臏道:“這越使不得。倘傷了王翦,出家人就要五雷擊頂了。今在此等死,或者有救亦不可知。出家人身死之後,你等切不可妄動。候三日之後,自有道理。”便揮手叫眾將下帳,他自己一人坐在帳中,把杏黃旗等物,放在膝上。 垂眉閉目,息心嘆氣的等死。 眾將見此光景,只得下了帳,彼此懷著鬼胎不表。 且說王翦,是晚沐浴更衣,等得三更,取出攢天箭來,念動真言,一聲響,如迅雷一般,一股紅光,托著攢天箭,騰空而起。 王翦心中大喜,獨坐帳中,專等佳音。 那燕營內的眾將,俱是在營門外,看那攢天箭從何而來。 到了三更時分,只見一股紅光如線一般飛進中軍帳來。 眾將一見大驚,忙跟進帳來。 只聽得里面響了一聲,紅光就飛出帳外,騰空而去。 忙進帳中一看,只見孫臏倒在椅上,頂門已塌了,口中無氣,緊閉兩眼。 眾將一見,便大哭起來。 蒯文通忙止住了道:“眾位將軍,且住悲哭,怕秦人聽見,連夜發兵前來踩營,把師父的屍靈搶去,如何是好。我等須要把師父的屍靈,連夜運回城中,再作道理。”眾將聞言,忙止住哭聲道:“師兄言之有理。”忙把孫臏與杏黃旗一切東西,俱放在青牛背上,孫燕與展凱帶領一千人馬,保護進城。 這裡蒯文通便急忙駕雲,飛奔青山石而去。

且說孫燕等連夜叫開城門,把孫臏屍首抬進了城內。 展凱便上朝報信,孫燕把屍靈抬進燕山府大堂放下。 此時,天已明了,孫燕便先進了他母親房中,將先事說明。 把個高夫人嚇得在床上跌下地來。 孫燕忙上前扶起,高夫人就要舉哀,孫燕忙止住道:“母親不要舉哀,商量大事要緊。兒想祖母年高,痛兒心切,必要昏暈了過去,須要多派些丫環扶住,預備湯藥等物才好。”高夫人聞言,說是有理,便止住了淚痕道:“我兒此計甚好,等我安排了,你再去報。”高夫人吩咐使女們,快備薑湯等物,暗暗通知李夫人,一齊到老貴人後房來。 請了早安,便道:“孫燕今早回來,不知何故。”貴人聞言,道:“快喚他進來。”高、李二夫人就知會了眾丫環使女等,預先防備。 只見孫燕在外,飛跑進來,至貴人跟前跪下,放聲大哭。 就把個老貴人嚇了一跳。 道:“嬌兒為著何事如此?”孫燕哭說:“祖母不好了,三叔被王翦攢天箭射死了,屍靈現在大堂上放著。”燕丹公主闖言,嘆了一聲,往後便倒。 各使女們早已扶起來了,忙將薑湯丸藥灌下,半晌甦醒過來,一口濁痰吐在地下。 大放悲聲道:“為娘養你五十餘歲,止得見一面,苦苦叫你回來。今喪在王翦之手,活活的痛殺娘也。”便移步要走出外堂,左右使女扶持,連跪帶跌,拖出堂前。 一見屍靈便大哭大叫:“苦命的兒,你受盡千般辛苦,方能修成一個地仙之份。今日不能為父報仇,反喪王翦之手,叫為娘所靠​​何人,還要這老命何用。”說罷,就要想往台階上撞。 高、李二位夫人連忙攔住苦勸,一堂齊放了悲聲。

且說展凱進朝,催起昭王的大駕,把此事啟奏一遍,把個年暮的昭王昏絕了兩次。 忙傳旨擺駕,飛奔燕山府來。 君臣會面,放聲痛哭一場。

且不講他君臣們在銀安殿上哀慘,再表蒯文通似箭如飛,駕著雲頭往青石山,喊開了洞門,飛跑著上了三清殿。 一見了毛遂,便氣喘喘的喊道:“師父不好,孫三叔被王翦的攢天箭打死了。”毛遂聞言,忙立起來道:“此事果真麼?”文通道:弟子豈敢虛謊。”毛遂便哭起​​來道:“三哥,是我催你作急下山,送了你的性命了。”大哭一回,心中想到:“廣文子有未卜先知之明,豈有逢大數不知,安然受死之理?其中必有緣故。”便問道:“你的三師伯死了,豈無言囑咐你。”蒯文通便把那孫臏困在金砂陣中、白猿如何去請掌教破陣才出了金砂陣、次日師叔就如何知道要喪命、如何吩咐眾將的話,說了一遍。 遂在身上取出書信一封,遞給了毛遂道:“這是師伯臨終時,命弟子送給師父看的。”毛遂忙打開一看,上寫著: 昔者愚兄下山之時,賢弟曾言有難厄相教。 今愚兄已死於王翦攢天箭下矣。

賢弟可坐視否,生死咫尺,伏祈憐念。 餘不盡言。

毛遂看罷,不覺垂淚道:“三哥,今日有難,我豈有坐視之理。賢徒我與你到易州城走走。”吩咐童兒小心看守洞門:“我與你師兄去幾日就回,你們不可貪玩。”童兒答應,忙前去開了洞門,師徒離開了洞,雙足一蹬,駕起雲頭飛往易州而來。 不一時已到燕城,忙落下云頭,飛奔燕山府來。 門上人忙去通報,孫燕和燕昭王聞言暗喜,對燕丹公主道:“金眼毛遂下山就有救了。”孫燕忙出去迎接,把毛遂迎進大堂,與昭王說了話。 回頭見孫臏的屍體,放在大堂軟榻之上,不覺雙眼流淚道:“三哥,你往日的英雄哪裡去了。這正是:一口氣在千般用,命喪無常萬事休。”說著便大哭起來。 孫燕上前勸住。 然後請公主相見。 公主垂淚說:“賢侄,老身素聞我兒孫臏與你有生死之交,且又二次三次救我兒的性命。今日千祈搭救我兒,可憐老身二子皆喪,一門盡忠,只有他一人又命喪王翦之手,教老身以後無人相靠了。賢侄千千看萬萬看,看老身薄面,救他一救。老身下個全禮罷。”說罷淚珠如雨跪將下去。

孫燕和眾將也一齊跪下。 毛遂也忙跪下,扶起了燕丹公主道:“伯母放心,侄兒今日下山,原為三哥而來,豈有不救之理。雖歷盡天下,也要求取靈丹,來教三哥。伯母且寬心,侄兒就此去也。”燕丹聞言,心中暗想:“他倘或一去不回,豈不了卻了大事。”遂道:“賢侄,你去求靈丹,或得或不得必要回來,給老身一信,切記不可不回。”毛遂聞言道:“伯母放心,侄兒此去求靈丹,成得或不得,若不回給伯母之信,毛遂日後死在五雷之下。”燕丹聞言,連忙道:“侄兒不可如此,老身見你怕事為難,恐有退心。賢侄若果如此,非惟孫臏感你之恩,即堂上祖宗陰靈,也沾恩不淺。”毛遂道:“伯母之言,折死侄兒了。事不宜遲,侄兒就此前去,伯母與王爺少坐。”燕丹道:“千祈上心。”毛遂答到:“這個自然。”身子一竄,早離平地幾丈,霎時間無影無踪。 這裡昭王駕轉回宮。 燕丹公主吩咐家人好好看守屍靈,等候毛遂的音信不表。

且說毛遂招展金光,起在空中,心想道:“我如今嚮往哪裡去好?且算一算看,誰有丹再去,也免來往奔馳。”遂掐指一算,各洞俱無,惟鐵叉山八寶洞李長眉那裡有丹。 心中大喜,便撥轉雲頭,飛往東海而來,不多時,到了鐵叉山,落將下來,把洞門敲了兩次。 只見洞門內走出一個童子來道:“那一位?”看見了毛遂,便道:“毛師叔,你來了麼。你前次把師爺的蓋丹盒拿去,祖師尋不到,折磨我們,你今又來做甚?”毛遂道:“胡說,誰拿了你家的蓋丹盒。”童子道:“祖師會算出來,你背人眼偷去了的。你還抵賴麼?”毛遂笑道:“我如今帶來還你們了。”童子道:“你帶來在哪裡?”

毛遂道:“見了你祖師才拿出來,你快去通報。”童子聞言,忙跑進了三清殿,喊道:“祖師爺,毛遂矮子來了,如今門外站守,要見祖師。”李長眉問道:“他若來了,你們預備藤條,等我孝敬這矮賊根子一頓。”正忙著,毛遂已到了三清殿來,朝上一揖道:“老哥,久不見了。面上氣色更好,大約坐工愈深了。小弟實在想你,故此今日又來探看你。若問起從前的事,不過玩笑而已。小弟要那個盒子何用。不過嚇嚇你們的玩心,以防將來遭別人的手呢。兄莫怪。”又是一揖。 長眉老祖見他如此光景,不覺笑道:“賊根子,我要打你一頓,也責責你的頑皮如何。”毛遂道:“老哥要打小弟,小弟領教就是,只是大人不計小人過。”長眉笑道:“虧你這張賊嘴能講,不打反而又得茶吃。”長眉老祖喚童子下去,笑對毛遂道:“賢弟到此有事否?”毛遂道:“無事,只因有話來問長兄。我師父的門徒可是王禪、王敖、黃伯陽、柳展雄、肖古達和小弟麼?”長眉道:“正是。黃伯陽死了,只有你們幾個。”毛遂道:“人說我師父五雷轟頂,死於非命,後認母投胎,祖認為孫,是真是假?”長眉笑道:“你又來搗鬼,豈有假的道理。”

毛遂又道:“我師父孫武子和老兄是真相得的麼?”長眉聞言,不覺垂淚道:“當日武真人,待為兄甚好。”毛遂道:“人說兄長是個有​​情有義的人,今日小弟見你如此是真,惟是日久,不免就薄了待人的心腸。”長眉怒道:“胡說,你見我待誰薄了?”毛遂道:你說不薄待人,如今孫臏有難,你為何不救?”長眉笑道:“原來為此,你還在睡夢哩。孫廣文被困金砂陣,我曾請掌教的下山,破陣搭救於他,你豈不知。”毛遂道:“我豈不知道,我講的是如今之話,等我直說了罷。孫臏出陣回營,海潮聖人就差門徒下山,送攢天箭給王翦。如今孫三哥被攢天箭穿了天靈,命送無常了。小弟此來,是求取金丹,搭救他的性命。”長眉道:“你又來騙人,我回山時,他還是好好的呢。”毛遂道:“你回山時,他自然好好的。如今卻不好了。”長眉道:“且不要管他,你如何知我有丹?”毛遂道:“我為這事,周遊了三山五嶽人都說你常常煉丹,故此前來找你。可看武真人當日之情,賜一粒給小弟去救他罷。”長眉道:“毛金眼,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我雖煉丹,但丹成已久,送上潮仙洞去了,你到他那裡去要吧,不必在此耽誤時刻。”遂不再分說,上前扭起毛遂,拖著往外就走。 直拖出了洞門道:“你快去罷。我不送你了。”忙回身進去了,把洞門關上。 毛遂爬將起來,推一推洞門,已是緊閉,動也不動。 心下為難,在洞口再三哀求,哭得如醉如痴,李長眉只是不理。

毛遂自思:看這光景是不中用了,他方才說是送上潮仙洞去,我為甚麼不上白鶴山潮仙洞,哀求掌教祖師,豈不勝求長眉百倍。 主意已定,就駕祥光起在空中,望潮仙洞而去。 正駕雲之間,忽然想起一事,暗道:“那處又有些不妥了,那老頭子必然有些生氣。曾記得走馬春秋時,陰魂陣困住了孫臏,我假裝了他,去騙王禪的金丹,他正惱羞我。這一去,被他拿住打四十棍,如何去得?”正在遲疑之際,心中忽又想到:方才李長眉眼色有異,且帶著驚慌情景,莫非他未曾送去掌教那裡,用計推我們出外不成? 等我算他一算,便知分曉。 忙在雲頭里掐指一算,便大罵李長眉:“你現有金丹,卻誆我去潮仙洞,推我出門。如此狠心,我如何放得你過。等我問你,看你怎生答對。”遂又想道:“他直推沒有,如何要得他的出來,如回去偷他的,他見我去了,必然有準備,定難下手。倘或被他拿住,卻到對他不起。”左思右想,無計可施,只急得淚下。 忽然想起,不覺大笑道:“我好沒智,他既無情,我何妨無義,待我胡弄他一番,有何不可。”想定主意,就撥轉雲頭,回至鐵叉山,落將下來。 未知進得洞去如何。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二十二回變金霞計騙長眉請盜跖鞭傷王翦

話說毛遂,撥轉雲頭,回至鐵叉山,落將下來。 走至山岩下,念動真言咒語,掐三台訣,喝聲道:“疾!”這真是,那神仙的玄妙無窮。 不多時,變成身高七尺,膀闊腰圓,方面大耳,又向山崖下把葛條打了幾根,變成一個如意金鉤。 口中念念有詞,忽然那金鉤散出金光萬道,瑞氣千條。 毛遂託在掌中,滿心歡喜,一翻身來至洞門,用手敲擊,高叫開門。 童兒便問:“是什麼人?”毛遂便道:“我是白鶴山潮仙洞掌教祖師差遣金霞童子,來請你家長眉老祖的。因我家老祖師爺悶得緊,特請你家師父前去下棋。”童子聽得明白,不敢怠慢,即把洞門開看。 望見金霞童子,忙倒身下拜,稱師叔:“弟子不知駕臨,多得罪了。”金霞童子便道:“請起來,你就說,今奉祖師差遣,將如意金鉤,令你家祖師父快些前去罷。”童子叩了一個頭,立即起來,如飛跑至三清殿禀道:“今有白鶴山潮仙洞掌教祖師差金霞童子,前來請師父前去下棋,現在洞門等候。”長眉道:“祖師有何憑據?”童兒道:“現有如意金鉤。”長眉老祖道:“你可對他說,請先去罷。我隨後到。”童子轉身出來,叫聲:“金師叔,你且請先去,我家師父隨後就到。”金霞童子聞言,即時駕起雲頭,望白鶴山揚長而去。
毛遂走不一時,只轉一彎子,即在山澗落將下來,隻候長眉過去,這且不言。

且說這童兒,把洞門閉上,轉身進來禀道:“金師叔去了。”長眉吩咐:“牽我的腳力過來。若有人來尋我,就說往白鶴山祖師那裡下棋去了。”說畢,扳鞍上騎,出了洞門,招展金光,竟奔潮仙洞不表。 且說毛遂,在山澗躲藏,看見長眉遠去,心中大喜,竟奔山前的洞門,用手擊門,叫道:“快些開門。”童兒正在洞中頑耍,忽聽有人扣門,把洞門開了,童兒道:“我師父去了,怎麼金師叔又來相請。”金霞道:“我剛才遇著令師父,如今祖師爺心裡悶倦,复差著我來取一粒如意金丹,定氣養神。”童兒道:“我的師父知道否?”金霞喝道:“好冤家,這是你師父叫我來取的,莫不是我也在你跟前說謊麼?”童兒道:“師叔說明白就是了,何必動怒,我如今就去取來。”言罷,轉回後洞,在八卦爐中,把金盒取出來,捧著跑出洞門外:“我取來了。”毛遂道:“拿來我看看。”童兒把金丹盒遞上,毛遂接過來,把盒揭開,看見霞光靄靄,瑞氣凝凝,心中暗喜道:“如今取一粒,剩回二十三粒,你收回。若是別人來取,不要給他。我去了。”就駕起祥雲而去。

再說李長眉,駕雲來到潮仙洞,用手敲門,童兒道:“是誰?”長眉道:“我是鐵叉山八寶洞李長眉,方才金霞召我和祖師下棋解悶。”金霞慌忙把洞門放開,便叫道:“好長眉,那個叫你想來人家下棋?你回去罷。”長眉只羞得滿臉通紅,复上梅花鹿告別,騰雲而去。 來至八寶洞落下來,拍門大喝道:“快些開門。”童兒把洞門大開,長眉惡狠狠的問道:“方才是誰來叫?”童兒道:“金霞來請。師父去後,又轉來說祖師要金丹一粒,定神養氣,師父煩他來取的。弟子就給他一粒去了。”長眉聽罷,大怒道:“誰人誘騙童兒盜我至寶。”連忙袖佔一課,盡知其惰。 大叫道:“是這矮賊子!”忙上梅花鹿追去。 正欲催雲,忽思:“我縱趕上矮賊,將丹奪回,打他一頓,使他顏無光彩,恐被天下道人聞知,都說善求不與,倒被他搗鬼騙去,豈不見笑於人。況今孫臏死在攢天箭下,我就送他一粒金丹,也見我一點好心。”想罷,一牽鹿,回洞而去。

再說毛遂,騙去了九還丹,慌慌張張往前飛走,只恐長眉趕來。 正走間,忽見一座高山,十分險惡,心中暗喜道:“到了這裡,就是長眉趕來,亦不怕他了。且下去歇息一會,再去未遲。”遂收雲落下,回頭不見長眉趕來,心才放下。 復了原形,把二目一閉,養養精神,自己忖量:“我丹已收取了,去救三哥,料是容易。只是我曾到此山,名為虎邱山藏仙洞,我的師兄展雄在內修真,何不請他下山,拼力擒拿王翦,一舉兩得。”想定,轉身來至洞口。 只見兩個童兒,在門口頑耍,毛遂道:“你二人玩什麼?”童兒抬頭一看,口稱:“師叔來了。”毛遂道:“你是蕭古達的道童,怎麼也在此?”童兒道:“我師父也在此。”毛遂道:“妙極,妙極,快去通報我來了。”童兒忙入洞報知:“毛師叔在外要見。” 展雄正同古達敘談,聽說毛遂到了,吩咐童兒快請進。 童兒將毛遂請至三清殿,柳、蕭二人降座相迎。 行禮畢,分賓主坐下,叫那童兒看茶來。 毛遂道:“且莫進茶。童兒快去把洞門關了,有人找我,只說我不在。”童兒答應曉得,口內咕嚕的道:“這賊根又不知偷了誰家的東西,怕人趕來,在此躲藏了。”遂把洞門關了,然後進茶。 展雄問道:“賢弟為何面帶驚疑之色,定有緣故?”毛遂將孫臏被攢天箭打死的事,訴說一遍。 “為因上東海鐵叉山取丹而回,在此經過,懇乞二位兄長下山,拔刀相助,拼力捉拿王翦。一則給孫臏報仇,二則救易州生民塗炭之苦。”古達道:“原來孫臏廣文遭此大難,我們同你前去。為道友之情,也該下山走走。”展雄道:“不可,王翦奉玉旨吞併六國,你我豈敢害他,此紅塵我是不沾染的。”毛遂見展雄不肯下山,使個激將法說:“兄若是不去,就落了一個罵名。”展雄冷笑道:“誰敢罵我。”毛遂道:“現今王翦就罵你。”展雄道:“平白地為什麼罵我?”毛遂道:“因為小弟臨陣殺不過王翦,我就提起你來。我說十八國臨潼鬥寶,有一個國朝叫截寶的好漢。那王翦就問莫非柳展雄麼,他若敢下山,遇見了我,我是定拿他破腹屠腸,剜眼摘心的。”展雄聞言大怒道:“好王翦,我和你馬牛風不相及,為何罵我?”吩咐童兒備腳力來,待我到易州擒拿王翦,定要剝了他的皮、抽了他的筋。 古達道:“王翦口出大言,藐視兄長也是有的。小弟一來奉陪兄長,二則看看伯齡。”吩咐童子回去看守洞門,我一去便回。 毛遂道:“二位早動身為妙。”展雄急忙取了法寶,齊出洞門,各駕金光飛奔易州府前落下。

守門官一見,連忙通報。 老貴人聽了大喜,急領眾將迎出後堂。 公主一見毛遂,笑道:“賢侄取回丹來了麼?”毛遂道:“伯母,萬千之喜,取回丹來了。”公主便問:“這兩位仙長,高姓大名?”毛遂道:“一位是虎邱山藏仙洞,就是當初大鬧國朝的柳展雄。這位是姓蕭名古達。”燕丹公主大喜,遂請至大堂敘禮坐下。 茶畢,毛遂引二仙家到軟榻前。 只見孫臏面如金紙,唇若靛染,四肢不動,脫了頂門,死在軟榻之上。 看罷,俱各感嘆不已。 毛遂道:“二位兄長,不必延遲,快救三哥要緊。”毛遂就令軍士將陰陽水取來,向錦囊內取出一粒如意九還丹,半邊紅的屬太陽,白的屬太陰。 先把白的研開,擦在天靈蓋上,三掐三台訣,念念有詞。 不多時,天靈蓋長滿,一複如初。 把牙啟開,將半邊紅的灌在腹內,咕嚕嚕響動,喉中吐出濁痰,雙眼睜開,見了毛遂、老母,爬得起來,倒身下拜,老貴人歡喜無盡,眾將俱各歡迎。 把靈床拆了,孝衣脫了。 公主道:“你還不給毛遂賢弟叩頭,多虧他費心血救你。”孫臏令人看茶來,待燕人與賢弟斟茶叩謝。 毛遂道:“不必如此,此是理之當然,不必謝了。”孫臏道:“燕人蒙賢弟救活之恩,真乃再造之德,沒齒難忘的了。”言罷,親手捧茶,遞給毛遂,就跪下叩頭。 毛遂連忙頂禮相還。 道:“三哥請起,折殺小弟了。”彼此行禮已畢,孫臏立將起來,看見蕭古達、柳展雄,即便轉身行禮,尊一聲:“師叔何來?”兩個老道將毛遂請他下山,拔刀相助的話說了一遍,孫臏聽了大喜。 吩咐擺素齋款待,一宿曉景無話。 到了次日,孫臏清早出營,密傳將令,三千人馬照舊穿白帶素,一日三次舉哀,不許走漏風聲,眾將俱各遵令。 又吩咐孫燕進城,奏知昭王,發木匠五千名應用。 外用木頭三千條,每日運送三百條出城,作十次運完,不可有誤。 孫燕領了眾將進城,奏知昭王。 昭王聞奏孫臏得活,歡喜無盡,那病都好了。 傳旨採買木料,並工藝人等,運送出城,軍營應用不表。

且說奏營探子,細探明白,進金頂大帳啟奏:“探得齊東南郡王營內,每日三次舉哀,日運木科進營,不知作何應用,特來報明。”始皇聞言,講一聲:“國師,孫臏已死,他營中日運木料何用?”金子陵叩頭啟奏道:“木頭必然是棺木出殯所用。”忽旁邊門閃出殿西侯,出班跪奏:“雖然孫臏已死,不知虛實,待臣前去燕營探聽,踩進營中,將孫臏屍首搶來,用火焚化,為臣才得放心。”秦始皇道:“殿西候,你去打聽虛實罷了,切莫搶他的屍首回來,又恐怕與前日一樣,你拿他好燒,燒得滿營都是孫臏了,使朕心中驚悸。”王翦道:“龍意萬安,此番比不得以前了。那是孫臏的魔法,以致受他的利害。_如今是攢天箭打死的,此物是佛門至寶,孫臏數有飛天本領,亦難逃此厄了。微臣此去,務將這朋夫屍首搶進營來,斧剁錘顛,以報一拐之恨。”始皇道:“是要見機而行。”王翦得令,退下入帳,提槍上馬,帶領王賁,炮響出城。 至燕營用槍一指,喝道:“營門軍士聽真,報與你家為首的孫燕得知,快把孫臏屍首送出來,萬事皆休,少若遲延,那時殺將進來,定然寸草不留。”藍旗聞言,飛報青紗大帳。 孫臏大怒,咬牙切齒。 暗想:“秦賊狠毒不過,你既發攢天箭,害了我的性命,還在營前要我的屍首,這賊不饒人。”越想越恨,按不住無名火起。

旁邊惱怒了一位真人,起身出位道:“伯齡不用煩惱,待貧道出去,當下擒拿王翦,給你報一箭之仇。”孫臏聽見展雄要去迎敵,不住的擺手道: “師叔去不得。”柳展雄道:“我為何去不得?”孫臏道:“師教印堂帶青,兇多吉少,焉能是王翦的對手。”那柳展雄素來好勝,性如烈火,聽得孫臏這句話,氣得三尸神暴跳,七竅內生煙,怒氣沖天:“呵唷,氣死我也。你把王翦說得天下有地下無,我定要出去會會王翦。那怕他三頭六臂,只要同他見個高下。”孫臏滿臉陪笑,口稱:“師叔休得動怒,還有一言,臨敵須要小心就是了。”展雄吩咐帶腳力過來,翻身上騎。 孫臏傳將令,全山眾將披甲執鞭,暗保柳真人,休教有失。 眾將簇擁若展雄,出了營門。 三聲炮響,兩行纛旗,分開左右,王翦勒馬提槍,正候敵,忽聞營門砲響,來了一隊人馬。 當頭系一位道者,頭帶一字云巾,身穿八卦道袍,面如活蟹,四齒撩牙,生得十分醜惡。 王翦看罷,用槍一指道:“面陋的道徒慢來,快快通個姓名,我槍不挑無名之鬼。”展雄用飛鐮刀一舉,喝道:“對陣的莫不是王翦麼,要知我的姓名,你須要緊抱著判官頭,踩穩著鐵鎚,安心靜耳聽。我若是說出大名,怕你跌下馬來,倒撞塵埃。聽著罷,我名天下共知,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,山東兗州府人氏,在列國時獨占紅山,縱橫天下,殺得上邦贈金不受,偏邦送寶不取,大鬧國朝,名聞列國,今在虎邱山藏仙洞修真養性,你家師爺姓柳名蹠,表字展雄的便是。”王翦聞聽大笑道:“原來是柳真人,久仰大名,今日才會,不知秦人有何得罪之處,有勞仙長下山,震動無名,乞道其詳。”展雄大喝道:“無知小輩憊賴之極,我和你平日無怨,往日無仇,舟車不同路,因何如今罵我。你祭起攢天箭打死人家,還要人家屍首,定要趕盡殺絕,你真好狠心。坐牢著,我來取你。”兩手舉刀,照頭就砍。 王翦用槍急架,對面相還。 兩人戀戰,好場大殺。 有詩為證:

由爾金鋼鐵漢強, 不須狠斗謀傷中,

匹夫之勇非為尚,

暴虎馮河在沙場。

話說二人大戰,不分勝敗。 展雄自思自想,王翦武藝不弱於我,我且用法寶傷他便了。 想定,在豹皮囊中取出一件寶貝,五寸多長一根小小的竹節鋼鞭,名為如意豹尾鞭。 展雄念動真言,只見一槍刺來,展雄忙用飛鐮刀咯當一聲響擋開,順手將如意鞭起在空中,大喝:“王翦,休得逞強,看我的法寶。”王翦聞言,抬頭一看,只見明晃晃的一根鞭落下來。 王翦說聲不好,急拖槍往下敗走。 只見那鞭直奔王翦,響亮一聲,打在頭樑上。 只打得火星亂冒,甲葉齊飛,險些墜落於馬下,抱鞍吐血而逃。 展雄大笑道:“好王翦,我不趕你,慢慢去罷。這不過給你一個利害的信兒,若日後再來猖獗,刀下定不留情的呀。”說畢倒念動其言,收回法寶,圈鹿率領眾將,打得勝鼓回營,孫臏接進帳中,設宴賀功不提。

且說王翦敗回秦營,至金頂大帳下馬,左右攙扶上帳,叩見始皇請罪。 始皇抬頭,只見王翦面如金紙,唇白鼻青,便道:“你方才那樣轟轟烈烈去要搶孫臏屍首,怎麼這般光景回來。”王翦口稱:“我主,為臣出去,到燕營討戰,不想營中內來一道者,他是春秋時紅山的柳展雄,此人梟勇不過,為臣被他打了一鋼鞭,十分利害。”始皇聞聽大怒道:“不好了,我想展雄,曾在那紅山獨稱為首。而今他下山來助燕州,今日惹了他,恐怕又有一場受累。罷了,殿西侯且去傳命,眾將拔寨迴轉本國,以避其鋒,莫惹他了。”王翦道:“今日雖敗陣,法寶還在,且等過幾日,為臣傷痕痊,用寶箭隔營射他。”遂辭駕下了大帳,回歸本營。 解開袍甲,見傷有碗口大,心中越想越怒。 不知如何調治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二十三回二真人中寶歸天廉小姐辭師回府

話說王翦,別駕轉回本營,解開袍甲,見傷痕黑青紅腫,二寸餘高,忙用靈丹調​​治,愈想愈怒,便回頭來對王賁道:“我兒可預備香案,等午時三刻,祭起攢天箭,取柳展雄匹夫之命,以報一鞭之仇。”王賁道:“父親,方才為何不祭箭呢?”王翦道:“你有所不知,早上交鋒,雖誤中他的邪寶,然非子午二時,不能祭吾法寶。今將近午時,你快備香案燈燭,待我禀過祖師再祭吾的寶箭,管教他眼下亡身,快去預備。”王賁答應一聲,就在本部擺設香案燈燭,候王翦祭箭。
原來王翦被展雄打了一鞭,心中懊恨,又懼他英雄,不敢對敵。 故此在營祭箭,要打展雄,也學打孫臏的一般,這且不表。

卻說展雄,鞭打王翦,得勝回營慶功。 正樂飲之間,展雄對孫臏道:“為何我六神無主,坐立不安,莫非有什麼不祥?你給我算一算,看是何等吉凶。”孫臏掐指尋紋佔算一遍,只嚇得面目失色,忙令筵席散了。 展雄道:“賢侄,占得如何?”孫臏眼下垂淚,口稱:“師叔不好了,蒙你下山相助,鞭打王翦,惹下災害。如今秦賊隔營祭箭,師叔刻下難免塌頂之苦。”展雄大驚:“那王翦祭攢天箭打我麼?”孫臏道:“午時三刻隔營祭箭,要打師叔了。”展雄此時嚇壞了三魂,驚散了七魄,手拉孫臏道:“想我中年時縱橫天下,見過多少英雄好漢,未嘗有失。自從回心學道,誦念黃庭,指望修真養性,不想今日在此傾生。可見生有時,死有日。也是我命該如此。”說罷,傷心流淚。 古達在旁亦覺慘然,束手無策。

毛遂大笑道:“你這等一條大漢,也是貪生怕死。”展雄道:“矮賊,你把我激下山來,今日人家祭攢天箭打我,性命只在頃刻,你倒不想悲切,立在旁邊好笑,你還成個人麼。”毛遂道:“不用著急,我有法兒救你。”展雄道:“你有什麼法?望即教我。”毛遂道:“你要我救你,把茶斟上一杯,給我叩個響頭,叫我一聲高手師父,待我去把攢天箭偷了來,就不妨了。”這一句話,不過是毛遂的一句頑話,眾人聞言齊聲說好。 孫臏道:“不必師叔斟茶,我這裡叩頭給叔代勞。”毛遂道:“我這不過是一句頑話,要你們認真,都磕起頭來了?”展雄道:“命在頃刻,你怎麼還要頑皮。”古達道:“我們茶也斟了,頭也叩了,去不去由你。”孫臏道:“不必疑遲,快些去罷。”毛遂道:“你也等我吃了茶再去。”孫臏道:“吃了茶,你豈不耽誤了麼。”毛遂道:“這天正早呀。”孫臏道:“不早了,天交午時三刻祭的,如今天交巳時來了。”毛遂道:“三哥說什麼話?”孫臏道:“我說午時祭箭,此刻已有巳末了,快去罷。”毛遂道:“你們拿刀來,殺我罷。”古達道:“平白地為什麼殺你?”毛遂道:“你們都是糊塗的,把做賊的規矩都忘記了。自古做賊,都有兩句口號:偷風莫偷雪,偷雨莫偷月。月色當空還不敢去,青天白日教我去做賊,恐怕未曾祭箭打你,倒先將我拿住開刀了。去不得,實是去不得。”眾人道:“你認真不去麼?”毛遂道:“此刻實在不敢去。”孫臏、古達、柳展雄等一齊動怒,展雄道:“賊根子,我好好在洞中修真,是你激我下山,我死不肯饒你,定要教南極子遣五雷轟打你頭頂,看你要生也不成。”

毛遂道:“你們都是這等著急,不必害怕,待我如今前去試試。偷得來是你的造化,偷不來,莫要埋怨於栽。”言罷,立起身來忙出營。 駕起金光,來至秦營,但見刀槍如麥穗,劍戟如麻林,平整不過。 毛遂念動咒語,用隱身法隱住身軀,立進秦營,直望上走。 心中暗想:“不知那裡是王翦的營盤。只見王賁進去,諒來他是個先行官,這必是一定在紫薇營前後。”正想之間,忽見一個少年將軍,捧著香案進營。 毛遂看見,正是王賁。 他是王翦的義子,這一定是王翦的營盤。 只見王賁進去,排設香案,點上香燭,一旁伺侯。 又見王翦拿著一根攢天箭,從營裡出來,見他恭恭敬敬,放在桌案上。 毛遂暗想:“我怎麼偷法呢?若是上去搶他,王賁在那裡看守,寸步不離,怎麼落手。著等個空兒,撈起就是。”想定,隱身到案桌旁。 那王翦跪下,口念咒語。 正欲下手搶箭,霎時間那箭就不見了。 抬頭一看,只見攢天箭騰空而起,毛遂暗中頓足:“不好了,偷不成了,恐怕反錯送了性命。”使一個入地法,去得無影無踪。

不表毛遂土遁藏身,只說孫臏偶然抬頭,忽見青紗帳上霞光萬道,瑞氣千條,紫薇盤旋,紅光繚繞。 心下著急,急尊一聲:“師叔,不好了,攢天箭來了。”展雄聞言,大驚失色。 罵道:“好矮賊,不是去偷箭,是叫他祭起來打我。”吩咐帶腳力過來,隨後提刀上馬。 孫臏慘然淚下,問道:“師叔何往?”展雄道:“人家發箭來射我,難道我坐在帳內等死不成。大丈夫生何歡,死何怏,就死也要殺他幾個償命。我今就出營去,亂聞秦營,殺他個人仰馬翻,這箭下來射我,也不為枉了。”說畢,催鹿出營。 古達連忙跟去。 孫臏傳令全山眾將,保護柳真人闖陣,見機行事。

且說展雄來至秦營,高聲討戰。 轅門軍校​​報知王翦,王翦微微冷笑:“好不知死的展雄,我的寶貝起在空中,這一落下來,呼吸之間,你就命喪無常,還敢在我營門討戰。吩咐軍中將士,嚴加防備,由他罵陣,不要理他,眾將領令,防守不表。

且說柳展雄正然罵陣,只聽得云端響亮,忙收住梅花鹿,抬頭一看,只見斗大的一塊紅光,托著明晃晃一根神箭,競沖頂門而來。 展雄看得分明,嚇得魂不附體。 偶然想起,難道他有寶貝,我們就沒寶貝,何不將我的寶貝祭在空中,敵一敵攢天箭,看是如何。 想定主意,伸手在豹皮囊中取出如意金鞭,有五寸多長,託在掌中,念起咒語,說疾速,只見那金鞭響亮一聲,起在空中。 這金鞭往上起,神箭落下來,寶貝打寶貝,那金鞭為虎尾,攢天箭為虯龍,龍虎相爭,在半空中連聲響亮,霞光萬道,瑞氣千條。 展雄這金鞭敵住了攢天箭,不能下來,心中大喜。 “原來吾的法寶這般得力,料無妨害了。何不闖他的營盤,顯一顯手段。”遂催開梅花鹿,衝進秦營。 舉動鐮刀,殺得泰兵叫苦連天,慌忙報知王翦,王翦大驚說:“怎麼天交午時三刻,還未有將他打死,倒放他殺進營來,是何緣故?”

抬頭一看,只見金鞭神箭兩下在空中鬥寶:“原來他將寶貝敵住了我的攢天箭。何不暗請神將,把他的寶貝支開。”遂口中念念有詞,只見一員神將到了眼前,躬身道:“相召小神有何使用?”王翦道:“無事不敢有勞尊神,今有柳展雄,用金鞭敵住了我的法寶,是以不能取勝,煩尊神助一臂之力,點破金鞭,使攢天箭成功,不得違誤。”丁甲神謹領旨意,大顯神通,使法力破了金鞭。 那攢天箭連聲響亮,往下就落。 展雄抬頭不見了金鞭,只見攢天箭往頂門而來。 說聲不好,回鹿殺出秦營,指望逃命,怎敵得住。 只見那支箭,右旋三旋,左旋三旋,響亮一聲,展雄翻身跌下塵埃。 全山眾將忙催戰馬,把屍首搶回。 蕭古達見展雄喪命,心中大怒,知道已過了午時,還怕攢天箭不成。 就催鹿仗劍,竟奔秦營。 厲聲大喝:“快叫王翦出來受死。”秦營軍校急忙報知殿西侯。 王翦劍傷了展雄,倒念真言,收回神箭。 提槍上馬,出了營門。 只見那道人圓睜怪眼,怒氣沖天,喝聲道:“好王翦匹夫,膽敢害我道友,我來取你的狗命,以報展雄之仇。”催開坐騎,舉劍就刺。

王翦見來勢兇猛,忙舉蛇矛架開寶劍,大聲喝道:“道者,且請慢來,我跟你有話講。且通名來,好斷送你的性命。”古達聞言大怒,罵道:“狗狼匹夫,你聽真,我乃蕭真人,名古達者是也。久在深山修真養性,那柳真人是我道友,被你這狠毒匹夫,祭攢天箭射死,我與你勢不兩立,拼個你死我活,方雪我恨。”王翦冷笑道:“你這無能小輩,也敢在我侯爺跟前誇口。展雄廣大神通,尚喪吾手,你有多大本領,來與我對敵。放騎過來,試我手段。”古達聞言,並不答話,催鹿向前,竟奔王翦。 王翦舉槍相迎,槍來劍往,大戰二十餘回合。

全山眾將看看古達不能取勝,齊發喊聲,擁將上來,各執兵刃,四面夾攻。 王翦見燕軍勢眾,虛晃一槍,往斜刺裡就走。 古達那里肯舍,一催坐騎,追趕下來。 王翦在馬上,心中想道:“這個道人死活不知,我何暇與他多戰。不如祭起寶劍,斬他便了。遂取劍在手,掐訣念咒,那寶劍就起在空中,回看古達臨近,大喝道:“蕭古達看我寶劍來取你也。 ”古達抬頭一看,見一朵彩雲,托著一口寶劍,明晃晃飛奔頂門而來。心中一急,欲想逃回。那知那寶劍不歪不斜。正落在古達頸上,一聲響亮,人頭落地。這也是蕭古達多事招災,不免這一劫數,一股精靈,隨柳展雄歸天去了。

且說全山眾將,見古達追下王翦,早知不是王翦對手,誠恐有失,隨後趕來。 見古達已被劍誅,身首異處,急擁向前,搶回屍首,跑歸本營。 王翦亦率兵回營不提。 且說孫臏見柳、蕭二真人出去沖陣,心知兇多吉少,不禁暗自傷心,坐在帳中,悶悶不樂。 忽聽藍旗報導:“柳真人果被攢天箭射死,蕭真人也被誅仙劍斬首,搶得屍首,現到營外。”孫臏聞報,長嘆一聲,不覺淚下,大哭: “二位師叔,為小侄下山相助,不料反傷自身,聞之豈不叫人痛切。”正言間,忽全山眾將入帳參見。 孫臏一面奏昭王,賜棺木將柳、蕭二人屍首殯殮了,一面招集眾將,商議攻秦之策。 忽見孫燕進帳繳令道:“三千條木頭已作十日完全送了,請令定奪。”孫臏聽罷,遂取出柬帖一聯,交給孫燕道:“你拿這聯柬帖,即解著本料匠人,至即墨嶺下空曠處,仿照帖行事。事成即來交令,不得有誤。”孫燕領了柬帖觀看,只見上寫著:“木直三幹根,革車三百輛,式用四個軸,寬五尺長,一丈二尺。車前另用橫木一根,每輪車軸,捆纏長槍短劍,​​各襯兵刃。周圍左右,以滿為度。車廂中均聚百子炮一個,俱限十日造完繳令。”孫燕看畢,不敢怠慢,就在嶺下空曠地方,搭廠興工,監造兵車,這且不言。

花開兩朵,各表一枝。 表的是梨山老母在洞中端坐,叫一聲彩雲童兒:“你喚你師妹出來。”女童答應,即往後洞,將廉小姐呼來。 喚至蒲團之下,參見老母,雙膝跪下。 老母開言道:“喚你出來,別無其故。只因秦兵興動干戈,王翦吞併六國,先攻界牌。你的長兄喪命。兵至易州,孫門四位俱喪寶劍之下。孫臏下山,在易州城外苦戰多時,如今打發你下山去,一來你姻緣配合,你有趙國昭陽之分,此是天意,我不敢違天,速速收拾去罷。 ”廉小姐道:“老母在上,那王翦是何等之人,把我廉家後代害了,又將孫門父子誅盡殺絕,這般狠毒。”老母道:“徒兒有所不知,他本是你父恩養的義子,教習槍法,因逃亡在外,至東海拗離國雲光洞學藝,乃是海潮聖人的弟子。奉玉旨敕命,併吞六國。他有誅仙劍,攢天箭,二件寶貝利害,專打仙凡之體。”小姐道:“既然他是奉玉帝敕旨下山,焉能勝他。”老母道:“你去罷,無妨的。你丈夫孫燕,自在龍臨凡,在趙國邯鄲,有三年零六個月王位之福,你有昭陽之分。你此一下山,應當夫妻婚配,報仇揚名。”小姐聽說夫妻二字,面紅過耳,沉吟半晌道:“老母在上,吾今學藝未精,惟恐下山無益。”老母笑道:“不必多慮,你的刀馬純熟,神通奧妙,終可去得。只恐攢天箭不能抵擋,可跟我來,有寶貝交給你去。”說畢起身,往後面而行。 小姐隨至後洞,老母取出一件法寶,交給小姐:“此寶名為蓋天袱,攢天箭見了此袱,自然返本還原。無多囑咐,去罷。”小姐接了法寶: “聖母在上,弟子今天下山,走易州還是回歸趙國?”老母道:“先歸趙國,後上易州。謹記在心,切不可傷王翦的性命。”小姐道:“弟子下山,未有兵器,如何對敢?”老母道:“我有一把金背繡絨刀,是備你使用的。我先送到你家花園中,你若是到家,取使便了。”小姐聽罷,倒身下拜,辭了老母,出了白華山,足駕祥光,騰空而去。 到了邯鄲,按落雲頭,步入城中。 小姐心中暗想:“我是不出閨門的女子,只因三年前在花院遊玩,蒙聖母超拔,一陣神風把我提上高山,修真學藝。今日回來,可知我家住那裡? ”小姐低頭自思:“我自小在家,只聽說西府上就是我家了,何不前去問一問。”回頭看見一位老者走來,小姐就尊稱:“老翁,借問一聲道,你可知道西府往那裡去?”老者道:“姑娘要問西府廉老爺麼?不遠了,一直往東,轉過了彎,有一座八字大門就是。如今比不得從先了,門庭冷落,也沒有將官。幾個家丁立在門前,那就是廉府了。”小姐聞言,辭別了老人,移動金蓮,往東而行。 轉了一個彎,果然有一座門樓,上面金字匾額,寫著西府二字:。 小姐點頭嗟嘆道:“這是我家了。”只見裡嗟面走出一個老蒼頭來,見了小姐說道:“姑娘,你在俺家門口看什麼?”小姐認得他,便問道:“你是老王麼?”蒼頭道:“你是誰家姑娘,怎認得我老王?”小姐道:“你認一認我是誰?”蒼頭近前細看,大吃一驚道:“你好似我家小姐。”小姐道:“我就是廉秀英。”蒼頭道:“我家小姐三年前被風刮了去,今日從那裡來?”小姐道:“我今日回來了,快去通報。”蒼頭聞言,滿心歡喜,往裡急走。 有年紀的人,頭輕腳重,走得快些,就絆了門欄,躍了一跤,倒在地下,滿口叫喜。 丫環大笑道:“老王,有什麼喜事,跌了一跤,也不想起來,叫的是什麼喜?”蒼頭道:“姐姐快去報與太太知道,小姐回來了。”丫環道:“小姐在哪裡?”蒼頭道:“你快去報罷,現在大門口。”那丫環喜歡不了,兩步並作一步,跑進上房,尊聲:“太太,萬千之喜,我家小姐回來了。”夫人道:“在那裡?”丫環道:“現在大門口。”夫人猶如天上明珠落在掌中,連忙帶領侍婢出離香房。 合家大小,都跟著太太來至大門口。 抬頭一看,果是秀英小姐,夫人上前抱住,兩淚交流,口叫道:“我的嬌兒,自從你在花院被風刮去,三載杳無音信。我今生只道再不能相篷,豈知今日還見兒面,可隨我進來。”

母女二人,攜手相挽,進了二門,直至後堂。 夫人落座,小姐倒身下拜。 夫人連忙抉起道:“我兒不用行禮,你且坐下,我問你一向在哪里安身?”秀英道:“女兒那年三月初,在花院中看花,不知從那裡來了一位老奶奶,童顏蒼古,白髮如銀,口稱是白華山花洞梨山老母,在斗牛宮赴會回來,雲端見了女兒,使一陣神風,將女兒扯上高山,傳授了十八般武藝。如今學得刀馬純熟,神通奧妙,更有防身法寶。她說女兒有昭陽之分,打發下山,立功報效,與王翦對敵。”夫人聞言,流淚滿面說道:“吾兒一去三載,那知家中之事。早年不幸,你大哥廉連,早死於龐涓之手。你父親去世已久。你的二哥,鎮守界牌關,有王翦興兵,併吞六國,兵至界牌安營,副將王賁投順了秦賊。你二哥忿怒出陣,與王翦交鋒,死在秦賊寶劍之下。如今無人鎮守,我家門冷落。幸得嬌兒回家,相伴老娘,以娛晚景。”說罷,傷心不止。 秀英聞聽,立時柳眉直豎,杏眼圓睜:“可恨秦賊狠毒,害我長兄。我今下山定要與他見個高下,以報大仇。”夫人道:“我看你不知王翦的利害,領兵困了易州,孫家一門四口均已殺絕,都虧你那未過門女婿孫燕,上天台山請你的三叔公下山,來在易州排兵布陣,近聞被王翦攢天箭射死,這等可惡。王翦利害,你如何報得此仇?”

小姐道:“母親放心,孩兒在高山習學,武藝精通。奉師命下山,原為報仇立功,焉能坐視。”話說之間,天色已晚,夫人道:“報仇之事,可慢慢商量,娘兒離別日久,且回繡房談敘,安息一宿,再作道理。”丫環們點上燈燭,夫人同小姐到臥房,一齊用了飯,各自去歇息。 要知後事如何。 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鋒劍春秋正文第二十四回秀英趙國封皇姑孫臏燕營會侄媳

話說廉府夫人與秀英小姐進繡房歇息。 到了次日,小姐起來,梳洗已畢,向夫人禀過安,尊一聲:“母親在上,女孩兒今日拜辭母親,往易州軍營報仇,禀過母親。”夫人道:“你才到家,未曾住上一日二日,怎麼就要捨我而去。況且你三叔公孫臏,有三卷天書,六甲靈文,尚且不能勝他。你有何能?是他的敵手。”小姐道:“母親,為何長他人誌氣,減自己威風。不是女兒誇口,憑著我胸中本事,那怕王翦有三頭六臂,管教手到擒來。此是聖母之命,女兒不敢違背。母親若是決意不教我上易州報仇,孩兒亦要回到仙山,禀報聖母,仍侍奉梨山修真悟道,再不下山來了。”夫人道:“既然我兒要遵聖母之命,為娘也不便強留,待我同你上朝見駕,討一支人馬,領幾員勇將,保我兒同上易州,為娘方能放心。”小姐道:“這倒使得。”夫人吩咐擺飯,母女二人用畢,修本章一封,夫人穿了朝服,母女二人坐轎上朝。
正值趙雲王早朝來散,秀英遂在朝房等候旨意,夫人步上金階。 拜舞已畢,將本章交侍駕官呈上御案。 雲王看罷,傳旨道:“廉夫人你還有個女兒是梨山老母的徒弟,習學刀馬純熟,神通廣大,這是真麼?”夫人奏道:“臣妾在御前,焉能謊奏。”雲王道:“廉小姐年紀多少,叫什麼名字?”夫人道:“臣女今年一十四歲,名喚秀英,現在朝門候旨。”雲王傳旨宣來,承值官來至朝房,宣秀英跟旨進朝。 至白石階前,山呼見駕。 傳旨平身,小姐立將起來,侍立在丹墀之下。 雲王舉目觀看,果然有沉魚落雁之容,閉月羞花之貌,齊整不過。 雲王暗想:“似此弱質矯容焉能臨敵。本上的言詞,未必是真,何不宣上殿來,問個明白。”遂令承值官,宣廉氏母女上殿。

廉夫人同小姐跟著旨意,直上金鑾殿。 母女二人見駕,叉行國禮。 雲王道:“免禮,平身賜坐。”母女叩頭謝恩,起來按尊賜坐。 雲王眼望秀英道:“你父兄與寡人治國安邦,名揚四海,不想俱各盡忠喪命。你雖是個將門之女,乃是個女流,不能成其大事。方才你本上的言,說你上仙山學藝回來,刀馬純熟,神通廣大,要上易州與王翦對敵的話是真麼?”小姐道:“吾主在上,臣女不敢妄奏。臣奉師命下山,主意要捉拿王翦,報仇雪恨。並無謊言,臨敵自見。”雲王聞言,滿心歡豆道:“小姐果然有本領與國增光,何幸如之。”遂問廉夫人道:“小姐可曾受聘否?”夫人回奏道:“臣女前數年有山東臨i淄南郡王孫臏,將玉為聘,許配他侄兒孫燕為妻,尚未同房。”雲王道:“聞孫燕是易州好漢,又是昭王的外甥,金枝玉葉,女貌才郎,正堪匹配。待奏凱回朝,孤王主婚,入贅孫燕為婿。孤今虛度韶光,子女俱無,就封你為公主,義女皇姑,加封為歸西侯之職,祿米三千石,白金三千兩。”傳內侍開寶藏庫,取金牌一道,蟒袍霞帔各一件,玉帶一條,紫金盔一頂,黃金甲一襲,九點桃花馬一匹,賜給皇姑。 吩咐光祿寺擺宴,合朝文武陪席賀喜。 夫人母女叩頭謝恩,就在大殿上君臣飲宴,文武傳盃。 雖無炮鳳烹龍,卻有肉山酒海。 須爽席散,夫人小姐謝恩。 雲王道:“皇兒此上易州,要用多少人馬?”小姐道:“三千人馬足矣。明日是黃道吉日,最好行兵。”雲王傳旨:“選御林軍三千,與皇姑統領,戶部輔佐錢糧,兵部給散頭盔、衣甲器械鞍馬,明日孤與皇兒送行。”袍袖一展,駕退回宮。 小姐母女謝恩出朝,乘轎回府。 小姐又給夫人叩頭,夫人用手扶起道:“你如今蒙朝廷封為貴人皇姑,歸西侯之職,兵權已不小了,你的鞍馬盔甲俱有,還用什麼兵器?”小姐道:“孩兒下山時節,蒙聖母賜一件兵器,名為繡絨刀,放在後院內,待孩兒前去取來。”小姐去不多時,果然取出一把金背鋼刀,明晃耀人眼,冷飚颼逼人,真是一口寶刀。 小姐道:“待孩兒披掛起來,試給母親過目。”夫人道:“你把刀法耍給我看。”小姐轉將下來,把頭上的釵環首飾,盡行摘下,用青絲帕將烏雲抱住,將盔襯帽扣住頭,上身換上了細細錦袍,披上黃金甲,罩上大紅袍,袍甲齊備,然後將四周紫金盔帶上。 小姐披掛已畢,一低頭,自己就笑了起來。 丫環道:“小姐這般打扮,系一員小將,怎麼笑將起來?”小姐笑道:“你看我上半截似個臨陣的將官,我腳下還穿著紅繡花鞋,怎麼登得踏蹬,去把我的戰靴取來。”丫環把戰靴取到,小姐脫了花鞋,換了戰靴,披掛齊整。 手提繡絨刀,复上堂來,口尊:“母親,孩兒的披掛如何?”夫人一見,滿心歡喜。 小小的一位姑娘,打扮起來,竟是堂堂一員武將,便叫道:“我兒你就在這廳堂上,把刀法試演我看罷。”小姐轉將下來,在大堂上手提鋼刀,分門戶上四下三,右六左五,撒花蓋頂,枯樹盤根,將老母仙傳的九九八十一路花刀使將出來。 猶如一座刀山,並不見人影。 小姐使完,夫人滿口稱讚:“果是仙傳,與眾不同。我兒你進裡頭去,卸了戎裝,歇息一宵,便明日動身。”小姐辭別了夫人,回歸繡閣,這且不表。

再說夫人,傳喚家將上堂,咐吩道:“你把家中眾將,挑選五百名前來聽令。”家將頭頃刻之間,挑選已畢,都是精壯的後生,帶領到帥府月台下,望前叩頭,立將起來,兩邊雁翅排開,拱手聽令。 夫人開言道:“你等也有太老爺手內養的,也有大老爺二老爺手內養的,今日我廉門實不幸,父子皆亡,只存一個姑娘,又要領兵上易州相助,我恐他是女流之輩,未經大敵,全仗你等保護。正是養軍千日,用軍一朝。務要小心在意。”眾家將齊聲答應道:“小人等敢不盡心拼力,保護小姐上易州見陣?”夫人大喜,吩咐家將頭,每人賞給銀兩,回家收拾鞍馬器械,以備明日起程。 眾將磕頭謝賞,退出帥府,各去準備,不必細表。 夫人回到後堂,又選丫環僕婦二十名,服侍小姐。 此時天色已晚,一宿晚景無詞。

到次日天明,小姐起來梳洗​​已畢,結束停當,披掛齊整,遂下教場,挑選御林軍三千,搭下行營,伺候起程。 复身進朝辭別。 雲王龍心大喜,親遞御酒三杯,與皇姑送別。 秀英跪飲已畢,叩頭謝恩,辭出朝門,回歸西府。 廉夫人早備下筵席。 小姐至堂前滾鞍下馬,來至後堂,叩頭辭母。 夫人一見,流下淚來,用手扶起嬌兒,心下慘切道:“兒啊,此行諸事,須要小心。兩軍對敵,非同小可,乃是性命所關,你若到了易州,早日寄個捷音,免使為娘掛心吊膽。至囑言詞,須要謹記,餘不多囑。”小姐拭淚道:“母親且放心,孩兒自有方略。”夫人命丫環斟上酒來:“待我敬孩兒一杯,一壯行色。”小姐跪下,飲畢,叩謝夫人,翻身上馬,率領家將出了府門。 那廉夫人哭得似醉如痴,迴轉繡房不表。 且說秀英率領著五百家將,來至教場,點動人馬,祭旗放炮,傳令起行。 一路上紀律嚴明,經過地方秋毫不犯。 行不數日,來至易州西南角上。 前面飛報,前面就是野豬林,棋盤山西山,離易州只有三十里,請令定奪。 小姐道:“從山里頭走過有多遠?”家將道:“西山口至東約十里。”小姐傳令,就在此地安營。 三聲炮響,安下大營,支起黃羅帳,發開軍情。 吩咐旗牌官,隨營候用白布一百桶,白絹五十桶,即運上大帳,不可遲誤。 旗牌領命,將布絹一百五十桶,運送中軍帳繳令。 小姐即命旗牌官,將這一百桶白布領將下去,發給五營四哨,大小三軍,不論領哨的藍旗,督陣的紅旗,大小隊長,每人做一領孝袍、一頂孝帽,一條孝帶,一條長領;軍士每人孝帽孝帶各一。 那五十桶白絹,領將下去,發給五營四哨,有職的偏裨將佐,每員做孝衣一領,孝帽一個,孝帶一條。 即速造就,俱用白旗白號,滿營挂孝,不許違誤,犯者軍法施行。 旗牌得令,將白佈白絹分散,遵行仔細。

單表秦始皇,一日昇帳,傳集兩班文武,開言問金子陵道:“朕自興兵吞併六國,至此易州,不想遇到了孫臏,連敗數陣,傷了許多孤家的人馬。雖是攢天箭打死了孫臏,尚未知真假,又不知幾時才能平得易州。況持日長久,虛費錢糧,此時不如退兵回國,再圖後舉。”子陵叩頭奏道:“吾主龍意萬安,併吞六國,原是天意,那孫臏不過逆天而行,今被殿西侯攢天箭射死,臣夜觀天象,見孫臏的本命星不在,決死無疑。易州若無此人,要破燕山,只在吹灰之力。”原來金子陵雖說會觀星望鬥,那知孫臏有移星轉鬥的手段,掩住本命星。 子陵那裡看得出來。 當下有王翦出班跪下,口尊:“吾主,他營中三軍挂孝,一日三次舉哀,孫臏果是真死。微臣打聽他幾時出喪,定要搶他屍首回來,以便報一拐之仇。任憑他千軍萬馬,個個都要命喪吾手。料他營中那有高人名將。指日之間,易州可下。”始皇聽說,龍心大悅: “全仗二位為國立功。”

君臣正在帳中談論,忽見遠哨藍旗飛報進營:“今有野豬林棋盤山西山口,不知那裡來的一支人馬,號砲屯兵,不敢不報,請旨定奪。”王翦聞言,上朝進禮道:“龍意萬安,微臣追得到西山口打聽明白,速來奏知。”奏罷退下,迴轉本營,即命王賁前去哨探。 王賁領令,提刀上馬,帶領數百軍校,展旗放炮,齊出秦​​營,催馬直奔西山口。 離營門不遠,抬頭一看,只見滿營中的白旗白號,三軍掛素,滿腹盡疑,不知那裡來的人馬。 正在觀望之間,早驚動趙營,營門軍校高聲大喝道:“這是什麼所在,你敢在此觀望。再往前走,我這裡即放箭了。”那王賁聞言,勒住徵馬,用刀一指營門道:“小軍聽真,你等是何處人馬,在此搭營,快請你兵主出來答話。”軍門報明,小姐傳令大小偏將頭目,準備拔營,至易州西門下寨。 令畢,披掛停當,摘了孝衣孝帶,按盔披甲,提刀上馬,率領八員偏將,五百家丁,響炮展旗,衝出營來。 王賁聽見炮響,就知敵將出來。 只見兩杆素旗,當先有八員將,五百家丁,簇擁一位少年女將,打扮齊整,美貌無雙。 但見有詩為證: 連環鎖甲驚人艷,四鳳金盔耀眼新。

楊柳細腰銀杏面,櫻桃小口絳朱唇。

金蓮斜踏葵花蹬,玉手輕挑柳葉裙。 年紀無多方二八,風流俏麗女將軍。

王賁在馬上,贊聲嘖嘖:好一個少年女將,齊整不過。 我若是拿他回營,奏知秦皇,討他下來,便與我成其夫妻,也不枉為人一世。 但不知他是誰家的女子,何不問他一聲。 遂用手中刀一指,喝道:“那來的女將,請收坐騎,快通名來。”小姐聽見有人招呼,勒馬上前觀看。 只見對面有一員少年將官:龍鱗甲,大紅袍,身騎渾紅馬,手提金背刀。 看畢,也用刀一指道:“穿紅的小輩,要問皇姑禦諱麼,你可聽真些,吾乃趙國雲王駕下稱臣官拜大元帥廉老爺之女,敕封義女皇姑歸西侯之職、你姑娘姓廉名秀英,奉旨領兵,前來易州助戰。”王賁暗想:“原來是邯鄲人馬,我在趙國界牌之時,聞得西府有個女兒,被風刮去,不知下落,算來三年光景,莫非就是此女?”

王賁腹內躊躇,小姐焦躁道:“​​小輩盤問我的御諱,為何不通報你的狗名。”王賁抱刀陪笑道:“小姐要問我的名,吾非別人,乃是殿西侯義子,姓王名賁。”小姐聞言道:“你這小輩,莫非在趙國界牌關,我二哥帳下先行王賁麼?”王賁道:“就是小將。”小姐大怒道:“好反賊,你不能盡忠報國,反投順翦賊為子,害我二哥。今日見我還不下馬受縛,反來問我的詳細,情理難容,看我取你罷。”一抖絲韁,飛臨陣地,使開手中繡絨刀,比閃電還疾,照王賁的頂粱揮一刀來。 王賁用刀擋開,陪笑道:“小姐住手,豈不聞順天者存,逆天者亡。西地秦皇應運而興,併吞六國。這易州燕山孫氏一門父子,斬盡誅絕,只留一個孫臏又被攢天箭射死。眼見得國破家亡,危在旦夕,你助他有損無益。依我金石良言,你下馬來跟我進營,歸順我主。你是雲王義女,我是殿西侯義子,門戶相當,年貌相對,你我成為夫妻,圖個夫榮妻貴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小姐聞言,柳眉倒豎,杏眼圓睜:“啊唷,好反賊,怎敢出口污言,氣死我也。”兩手掄刀,照頭就砍,王賁急架相還。 二馬盤旋,雙刀並舉,經戰二十餘合,不分勝負。 小姐暗想:“和賊爭戰什麼,不如用寶傷他。”想罷,虛砍一刀,往下敗走,王賁不捨,緊緊追來。 小姐見王賁隨後追來,心中暗喜,忙在懷中取出一面牌來,名曰聚神牌。 連敲三次,只見滿天霞光,滾滾徵雲。 小姐大叫:“狗子,休得追趕,看天兵來拿你。”王賁正追趕,聽得天兵二字,抬頭一看,只見半空中一隊神兵,盔甲鮮明,刀槍簇簇,都是些黃巾力士殺來。 嚇得魂魄飛揚,墜於馬下,小姐旋馬舉刀,揮為兩段。 小姐用神法斬了王賁,把手中刀往後一擺,那八員偏將,五百家丁,率領三千御林軍,亂散徵駒,趕殺秦兵,好似狂風吹敗葉,急雨打梨花,殺過了東山口。 至燕山西門望見燕寨。 小姐自思:“雖然三叔公已死,亦定有權掌三軍之人,何不先到他營中,見個明白,然後進城,參見祖母大人,未為晚也。”想定,卸了戎裝,換了一身孝服,率領數名家將,招呼道:“營門的軍政司,報與你家兵主知道,就說趙雲王義女貴人官封歸西侯府廉老將軍之女秀英小姐,領兵前來助戰,與孫門有親,特來參靈,快去通報。”軍政司不敢怠慢,急至青紗帳報知。 孫臏聞聽大喜,原來侄媳到了。 吩咐大開營門,中軍口稱:“貴人,南郡王爺有請。”小姐滿腹孤疑:“我三叔公是南郡王,他既然死了,怎麼有南郡王?說不得,且進去看看便知。”中軍讓至青紗大帳,抬​​頭一看,只見帳上坐著一位王爺,豆青袍,魚皮靴,旁靠著一雙沉香拐,正是南郡王孫臏。 小姐一見下拜,口尊:“三叔公在上,侄媳廉秀英叩頭。”孫臏道:“賢侄媳少禮請起。”秀英立將起來。 孫臏問道:“賢侄媳到此何干?”小姐就將梨山老母打發下山,趙雲王封為義女、皇​​姑歸西侯之職,領兵前來,路殺王賁一事,口如懸河,滔滔訴說一遍。 孫臏歡喜,口稱:“賢媳到來,那怕王翦不滅。”小姐道:“三叔公,營中為何帶孝?”孫臏道:“我被王翦攢天箭射死,多虧毛遂救活,因此詐死埋名,定下這哭喪計,要拿翦賊。不意你領兵來助,即大事成功。”吩咐家將,送貴人進城見祖母貴人要緊。 小姐別了出營,上九點桃花馬,家將送進城,到都尉府,參見燕丹公主與高、李二位夫人。 不在言表。

且說秦營敗殘人馬,逃回營中,報知王翦。 說:“小將軍至棋盤山哨探,被廉秀英刀斬馬下,報知定奪。”王翦聞言大驚,連聲叫苦,大哭不止:“可惜我在界牌關認子一場,望陪伴終身,不幸今日死於非命。有日拿住賊婢,碎屍萬段,方消此恨。” 不言王翦痛子,且說孫臏升賬,門軍來報:“有孫燕小將軍等令。”孫臏吩咐進來,孫燕參見道:“侄兒奉旨,臨造兵車三百輛,都已齊備,特來繳令。”孫臏道:“你可進城去,奏知昭王,就說十月初三黃道吉日,安葬我的父兄侄女靈柩,請發二十四名高僧,二十四名道士送殯。並求聖主率領朝中文武,親送一程。再回自己府中,與你祖母、母親,嬸母說知,十月初三送殯,領家丁男女,穿白挂孝,備坐轎車一乘,紙紮禮物,俱要齊備,不可違誤。”孫燕得令,飛馬入城,奏知昭王,禀明祖母,準備十月初三送殯。 要知後事端的? 且看下回分解。